第11章 凌迟般的等待
流言传到村里以后，小满就总觉得有事发生。
夜里，她睡得很浅。
黑衣人推开她家院子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她摸黑拿出匕首和砍刀，轻轻走到门口。
她刚刚准备好，门就被推开。
她没有犹豫，重重打在第一个进门那人头顶。
闷哼响起，后面的黑衣人蜂拥而入。
黑暗中，小满眼里闪过慌乱。
她能猜到，皇帝这个将死之人，为了活下去，派出来找药的人会很多。
但是她没想到，来她家的黑衣人，会那么多。
第一个黑衣人被打，他们进来的速度顿了顿。
接着，全部涌上来。
小满来不及逃跑，就被他们制住。
油灯点燃，为首的黑衣人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小满，带着怀疑的问道：
“你是这个村的大夫？”
小满没回话，静静地看着他。
他默了默，大手一挥，小满就被押着往外走。
村里火把点得犹如白昼。
村民们纷纷出门，躲在墙边，眼睁睁看着小满被黑衣人带走。
小满经过张屠户家的时候，张屠户往前走了两步，终究没敢上前。
对于他们，小满理解。
乱世之下，人人都想自保。
这很正常。
小满被他们带到一辆车前，把她推进车里，锁上车门。
这车是囚车。
四方都被围起来。
而这明明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囚车，居然装了五个人。
包括小满。
这五人里，小满是唯一一个女子。
也是年龄最小的。
小满被推进囚车里那一刹那，所有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他们似乎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抓那么小的一个女孩。
车门一关，马车动起来。
三日三夜的路程，五人都被关在这里。
除了他们被按时放下来解便、吃饭。
其他时候都在车上。
小满还好，身形本就娇小，又是唯一女子，车里其他四人都离她较远。
那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紧紧挤在一起。
到最后一日，一个老人竟然开始哭着求饶。
“求求你们，让我下去走走吧，我快被憋死了。”
“求求你们……”
小满冷眼看着他，看着车外的黑衣人，默不作声。
她以为，这世道再荒凉，也不会荒凉到哪里去。
毕竟有尹二那样王爷，皇帝应该不会太昏庸。
但是走出村子，她才发现，她错了。
短短三日，她看到太多民不聊生。
她突然觉得，这个皇帝不要也罢。
终于，在第四日，他们来到传说中最繁华的“京城”。
那两个大字龙飞凤舞，挂在城墙上。
小满目光微眯，紧紧盯着那两个字不放。
车一进入京城，那些还在到处游逛的百姓，见到他们这车，犹如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般。
全都快速退到两边，把路中间让出来。
这反应让小满觉得奇怪。
好像他们看到这副情景，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他们不是被抓的第一人？
她的猜测得到证实。
黑衣人把他们带到，京城最大的牢房。
将他们关在最里面，最大的那间屋子里。
这里关着的人，不下百人。
这些人中加上小满，总共也就八个女子。
他们看到小满那一刻，眼里闪过惊讶。
接着，几人全都不约而同迎上来。
“孩子，你及笄了没有？天杀的，他们竟然连你那么小的，都不放过吗？”
小满一头雾水。
“他们抓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听到小满这样一问，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短暂的沉默以后，屋里比较年长的老者开口了。
“唉……当今皇上昏庸啊，他把所有大夫抓来，给他研究长生不老药。”
他一开口，引来屋里所有人不满。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咒骂当今皇上的。
小满唇边溢出冷笑。
长生不老。
真是异想天开。
她不说话，顺着墙边坐下。
次日一早，就有几个侍卫从屋里带走三个大夫。
到了夜晚，他们几个也没回来。
那个老者拉住来送饭的侍卫，神情激动。
“今早你们带走的人呢？为什么不送回来。”
侍卫一把推开他。
“还想回来，没有制出长生不老药，你们都得死！”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屋里顿时躁动起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们都得死？”
“你把话说清楚！”
“当时带我们来，不是说一起讨论？可是现在告诉我们都得死？你们什么意思？我要见皇上！带我见皇上！”
“就是！我们一起去说！我们要面圣。”
……
屋里的人拉着侍卫不放手，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侍卫有些烦闷，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扒出腰间的剑，放在那人脖颈处。
“皇上是何等人物，是你们想见就见的？你们还是好好在这儿待着，想想该怎么给皇上熬出长生不老药吧，日后再有人不识时务，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侍卫走得毫不留情。
留下屋里一众震惊的人。
众人惊讶过后，哀嚎的哀嚎，哭泣的哭泣。
却没一人为长生不老想办法。
众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一个月，每隔三日，侍卫就会从屋里带走三个人。
不过一月，屋里就剩下十余人。
可能小满是最小的一个，不管侍卫带谁，都没有去拉小满。
她成功留到了最后。
然而，越留到最后的人，越坐立难安。
这好像就是被判了死刑，还看着自己一刀一刀被凌迟。
相比那些，不安在屋里踱步的人，小满倒是出奇的淡然。
她不怕死，死亡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
又是半月过去，屋里的人只剩三个。
小满，一个年轻男子，还有最开始拉着侍卫质问的那个老者。
经过那么久的相处，小满也知道，最年轻的那个姓肖。
肖远。
老一点的那个人姓赵，赵亮。
此刻，他们两个看着小满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燃起一丝希望。
他们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无比淡定的坐在这里，一定有什么秘诀。
他们对视一眼，走到小满面前。
“小满，皇上说的长生不老药，你是否有药方？”
“没有。”
小满一句话，仿佛把他们打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