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被被
萧文来到如归旅馆。
如归旅馆，宾至如归，名字很好，但实际很烂。
各种烂，环境烂，被褥烂，床烂。
但它还是有市场的，因为便宜。
30就可以开个房间睡一晚。
如果加20，一共50，就可以开一个带卫生间的房间，洗个热水澡再睡。
但是热水往往没有。
开旅馆的张老板解释，热水器坏了。
热水器虽然坏了，但钱不会退的。
你要敢从张老板嘴里把肉抠回来，张老板就敢跟你拼命。
如果遇到明显很壮，打不过那种，张老板就会把一个小女孩推出来，打感情牌。
“先生，小姐，你可怜可怜我们父女吧。你看，你看，我们的日子真的很苦啊。”
小女孩穿的破破烂烂，手上还因为干活，沾染的灰尘，与破裂的挫伤伤痕。
客人一看，还怕小女孩有病，往往就自认晦气了。
小女孩学乖了，对张老板的说辞不会反驳了。
不是哥哥吗？怎么成我爸爸了。
以前不懂，会揭穿，不是哥哥吗？然后就会挨打。
果然挨打才会有记性。
如同马戏团的动物，挨打多了，也就会表演了。
萧文到的时候，小女孩正在拖地，她只够拖把的2/3高，却要握住拖把的1/2处，用看起来很艰难的方式拖地。
萧文看到这一幕，泪目了。
他曾经有四个孩子。
每个孩子都当王子公主那样养。
因为奶奶沈璧君打下的江山，他的孩子可以享受优渥的生活。
钢琴课是请老师上门，一对一那种。
书法课，找著名的书法大师胡剑丹传授。
还有形体课，礼仪课…
衣服都是只穿一季的。
比如今年的冬装，穿完就丢了，明年冬天再做几身。
而眼前这个小孩，衣服是三年前的吗？裤脚只到膝盖，再也放不下去了。
三年前的小衣服，三年后，长大了，盖不住小腿了。
还破，不是那种故意在牛仔裤上剪洞的破，就是磨损的破。
又旧又破。
这小姑娘是张桐雨吗？
萧文试探地叫，“桐雨。”
小姑娘听见了，疑惑地抬头。
很久没人这样叫她了。
她的哥哥姐姐都是，用喂，来称呼她。
看这个反应，萧文也不确定，于是再试探地问，“是桐雨吗？”
两次叫唤，把张杰叫出来了。
哦，张杰就是开旅馆的张杰，张桐雨的同父异母哥。
“喂，你干嘛？想拐我家小孩吗？别打歪主意。”
萧文笑了，这人有点蠢。
好像两个人打扑克，喂，你别出34567，我手里可是有45678。
于是萧文就问，“如果我买这个小孩，多少钱？”
张杰喏喏地回答：“5，”
看萧文似乎没反应，立即改口，“3万。”
“什么，你疯了吧，一看就营养不良，我还要带医院查查，看有没病。”
“那你真心买的话，出多少？”
“5000，最多了。”
张杰犹豫了一下，说，“你给8000吧，我还有一个妹妹，我给她4000，不然交不了差。”
居然就这么顺利，还以为要费什么周折，萧文也是无语。
然后张杰给妹妹张娜打了电话，张娜火急火燎地跑来。
萧文以为是来阻止的，毕竟是妹妹。
结果张娜开口，要一人8000，不然免谈。
萧文不想惯着张娜。
太爽快，这张杰张娜还会黏过来的。
毕竟是他们的妹妹。
萧文于是就不要，走了。
背后传来，一阵打骂声，卖都卖不出去的赔钱货，我们怎么摊上你这样一个拖油瓶。
萧文给扁头打了个电话，扁头很快，带着四脚蛇与章鱼赶来。
随后扁头入住如归旅馆，借口热水瓶没热水，开始打砸。
张杰带着张桐雨出现，他喝问张桐雨，怎么不给热水瓶装满水？
扁头直接给了张杰两个大耳刮子，装很正义地说，你居然要这么小的女孩当童工，然后又本色出演，很邪恶地说，这小女孩胚子不错，我要了，带宝丽金培养一下，以后说不得是个头牌。
被扁头又打砸又威吓，张杰顿时六神无主，就什么都依着扁头了。
很快，写好了，一份学艺协议书，扁头张杰张娜都签了字。
扁头一次性支付了1万5，就把张桐雨带走了。
这年头，很多南戏班子，都是这样吸收新血。
如果自家亲戚，说好就行，不用协议。
陌生双方，就要协议了。
大戏班，不仅不给钱，还要拿走钱。因为跟着大戏班，是一条出路，孩子将来有口饭吃。
就跟孩子上职高，上中专，要交学费一样，要交钱给戏班。
小戏班就相反，要花钱买。不然没新血，过几年就消亡了。
这里，扁头说什么宝丽金，说什么模特之类的。
张娜低声告诉张杰，是不是夜总会？
张杰回应，管他夜总会，还是模特队，拖油瓶甩掉了不是。
临走，张桐雨跑到自己睡的地方，把被子卷起来带走。
张杰冷笑，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人家带你去享福，你居然还不忘拿走你的破被子。
拐过街角，萧文在这里接应。
很顺利？
扁头开心地笑，太顺利了。那对兄妹简直不是人，我说模特培养就是模特培养吗？也不验证，就只顾着收钱。
萧文摆摆手，算了。把张桐雨接出来就行。
这时，他也注意到张桐雨背的破被子。
他想拿来看，却被张桐雨机敏躲开。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被被，爸爸说，带着被子，我以后会找到她的。”
萧文这才注意到，这是一条手工缝的被子，两条被单，里面是棉花，但现在破旧不堪，很多地方，棉花都漏了出来。
“放心，哥哥不会要你的被子，哥哥帮你把被子补好 好不好？”
张桐雨明显不信他，直到看到黄老板。
这么顺利，把人接出来了？黄老板疑惑。
萧文给他看了学艺协议书。
上面清楚记载，现在开始，张桐雨是梧桐演艺社的签约艺人。梧桐演艺社对张桐雨的人身安全负有完全责任云云。
张雨桐弱弱地问黄老板，黄伯伯，以后我跟着你吗？你放心，我会干活的。
黄老板却把眼睛转向萧文，意思是，你答应过，要安顿好的。
萧文笑着回答，当然。
张桐雨肯定还是要上学，不然做一个文盲，也太不像话了。
他知道一个私立小学，小班制，国际双语教学，全日寄宿制。
就是学费贵一点，一年9个月12万，之所以是9个月，因为要扣除暑假2月与寒假1月。
黄勋黄老板听了很满意，答应出山陪萧文折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