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长安街头春风绿意，两旁的屋舍楼宇林林总总，摊贩店铺围着许多行人，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李页又来到这里，但眼前的景象已不是记忆中的现代都市，古朴的建筑、民风让她有些恍惚，原来千百年前的故土竟是这种模样。璟易带着李页、阿砚回到了寻页斋，为了方便行事。他们商议为阿页在附近再置办一处宅子，那里阿页可以女子身份居住。平时她则以师傅李觅安排的柳叙白身份居住在寻页斋，一边帮忙打理寻页斋，一边同去国子监读书。

    寻页斋临街的铺面古典雅静，匾额也颇为素质，进入铺子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区域，右侧放置着许多书架，左侧则简单放置了一些桌椅，铺门正对着的是寻页斋的柜台。璟易离开后一直打理寻页斋的古先生正在柜台里算着账目，看到璟易回来立即迎上前来。店里几个伙计阿墨、阿宣、阿毫、阿文等也都出来迎接璟易。只余下负责做饭的李婶没见到，她最近家中有事回乡下去了。李页和阿砚分别认识了他们，便随着璟易进入里院。

    由铺面进入里院，眼前正对着的是一道月亮门，月亮门旁的一侧墙爬满了紫藤，如今正是盛放时候，另一侧则是满墙蔷薇。进入月亮门后，眼前正对着两层的楼阁，它的右侧连着的两间屋子用作书籍印刷、文房四宝储存。院子左侧是独立的两间屋子，用作厨房、柴房。两层的楼阁与厨房中间的区域种着两棵桂花树。院中间则是一棵大大的玉兰树，由八角石凳围住，厨房和月亮门之间还有一丛修竹。

    璟易将阿砚安顿在主楼的一楼西边，和古先生同住一间房，然后带着李页上了二楼，最东侧有隔窗的房间是他专门为李页留的，自己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李页进了自己的房间，屋子里有床榻、桌椅、梳妆镜、衣柜，还有一个古朴的书架，李页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正要转身却被璟易紧紧抱住。耳畔传来起伏的气息，她的心立即怦怦跳了起来，浑身蔓延着一股温温柔柔的暖意。

    &34;我想你&34;也许有些紧张，璟易地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低沉，也让李页莫名紧张起来。

    &34;怎么了，不是一直在一起吗？&34;她也略带喘息得着，感觉到脖颈后温柔的触感一直再往脸颊一侧缓缓移动，脑袋里开始有些不清楚，身子也软软酥酥得转过来，璟易看着满脸红晕的李页，贪恋得吻住了她，仿佛要将千年来的孤寂都用此刻的蜜意填满。李页有些眩晕，身体抑制不住得起伏，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着他的温热与自己纠缠，良久他才放开了她。

    &34;直到刚才，我才觉得你离我很近&34;璟易说道，

    &34;难道又想湘灵了&34;

    &34;不，你怎会如此想？&34;

    &34;我最近都在你身边，你却还要说想我&34;

    &34;这段时日朝夕相伴，总让我觉得下一秒可能梦就要醒来&34;

    &34;说不定以后天天在一起，你看到我就厌烦&34;

    &34;会有这样的时候吗？&34;

    &34;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美男子&34;

    &34;不许离开我！&34;

    &34;嗯！&34;

    &34;我想让母亲帮我和岳父岳母提亲&34;

    &34;你父亲、母亲会同意吗？&34;

    &34;会的&34;

    &34;你父亲不是在徐州平乱？你不担心他？&34;

    &34;按照时间推算，父亲很快就要升任襄州别驾，母亲也会和大哥、弟弟离开符离，所以……&34;

    &34;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有你的考虑。其实，未来世界里女孩子都是二十多岁后才考虑结婚，现在这里我才不满16岁呢&34;

    &34;不可，这里不一样，况且……&34;

    &34;况且什么？&34;

    &34;况且在船上，我帮你换衣衫……已经毁了你的清白&34;

    &34;怎么又提这事&34;

    &34;你只能嫁于我为妻&34;

    &34;你怕我去了国子监，看到更好的，就不要你了？&34;

    &34;……&34;璟易认真得点点头

    &34;哈哈，怪不得呢&34;

    &34;你会吗？&34;

    &34;以前的湘灵那么痴情，现在的李页难道就很花心吗？你要知道上一世辜负人的好像姓白呢&34;

    &34;暂且相信你吧&34;

    &34;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34;李页笑着说道，

    &34;这又是谁说的？&34;

    &34;白居易&34;

    &34;也蛮工整，他还说哪些了？&34;

    &34;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34;

    &34;这句也不错&34;

    &34;白居易写了3000多首诗，基本没记住几首，都记杜甫、李白、杜牧的了&34;

    住下后，李页将璟易和自己的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跟着璟易、阿砚到街上准备买些布料和日常用品。西市本就热闹，李页买了作为男子用的鞋袜、布料、帽子、日常洗漱用的私人物品、面脂以及易容用品，还有去国子监需要的文房四宝。璟易、阿砚跟在她的身后，一个负责付钱，一个负责拿东西。

    &34;哇，今天满载而归！&34;

    &34;改日再带你买些女子的服饰、用品&34;璟易悄悄在李页耳边说道，

    &34;还要吃很多好吃的&34;

    &34;嗯！&34;

    &34;还要四处逛逛&34;

    &34;嗯！&34;

    逛了一大圈已经到了晚上，三个人找了个小店吃了饭，又转了转就回寻页斋了。李页将东西放置好后，璟易已经帮她打好洗澡水，她泡在浴桶里，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柳暗花明。

    忙完了事情后，璟易坐在房中提笔写了三封信，一封给父亲，一封给大哥，一封给母亲，然后让阿砚送了出去。离开前璟易已经和大哥商量过提亲的事，还专门留了一笔银钱以备提亲所需，并恳请大哥帮忙在父亲、母亲跟前促成此事。如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又分别向父亲、母亲详述自己的想法，以求父母允准。

    听闻最近几日李婶不在，大伙总是胡乱做些饭菜对付。李页想到自己来到唐朝已大半年，非常怀念以前的饭菜。于是翌日早早起来束好胸易了容，便跟着阿宣、阿毫去西市的菜市场买了些蔬果菜肉，回来就进了厨房忙活，阿砚也识相得帮她打下手。一口锅里已经熬了些绿豆小米粥，上面用竹篦子放了些馒头，另一口锅用来炒菜。唐朝餐食都以蒸、煮、烤为主，没有普及食用油，李页只好用肥猪肉炼了些猪油，存储起来炒菜用。她先将肉片用盐巴和生姜末腌入味放置一旁。又将青笋、莲藕切成片，阿砚看着李页那熟练的刀功，赞叹不已！璟易醒来后去找李页，见她不在屋里，正要出去却通过窗户看到厨房里她正低着头切东西。一缕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晃眼睛，她抬手挡了挡，正好看到璟易站在二楼窗户旁看着她。她向他笑笑，示意他下来，璟易便从窗户旁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厨房。李页从竹篮里拿了些蒜、生姜递到璟易手中，

    &34;这些蒜剥了皮，生姜也要刮掉上面的皮&34;李页说，

    &34;好&34;璟易宠溺得看了她一眼，便挑了一个剥了起来，阿砚本来在灶台前烧火，心想自家公子可没做过这种活，于是赶忙说：&34;公子，我来吧……你等会，我洗洗手&34;

    &34;你好好看着火&34;璟易命令得眼神一下子就按下了阿砚要起来的肩膀，阿砚只得坐下来看着灶台里的火。

    李页切好笋片、莲藕片，又查看了一下腌着的肉片，然后将璟易剥好的蒜切成薄片。猪油有点荤腥味，需要多放些生姜去腥，李页特意多切了生姜丝。一切准备妥当后，她示意阿砚将火拨一拨，让它稍微旺些，然后向锅里倒入了少许猪油，待油热了起来放入蒜片、生姜爆香，然后倒入腌好的肉，来回翻炒，最后放入青笋片，撒上适量盐巴和花椒，搅拌均匀后倒入一点莲藕水，待收汁后放入盘中。厨房里溢满炒肉的香味，让阿砚和璟易不禁咽了咽口水，李页抬头正准备去炒莲藕却见窗户外古先生、阿墨、阿宣不约而同嗅味而来，只对着他们笑笑说：&34;饿了吧，再炒一个菜&34;

    &34;叙白公子竟还有这等手艺，我们有口福了&34;古先生一脸笑意说道，

    &34;哈哈，乡下小菜，上不了台面，咱们一会凑合吃&34;李页边说边开始炒莲藕，也是相同的做法，不一会儿莲藕也炒好了。大伙将粥、馒头、菜端去小楼正堂的饭桌上，热热闹闹得吃了起来。璟易品尝着李页第一次为他做的饭菜，眼睛里飘过一瞬的雾气，心想&34;我就是想要这样的日子&34;

    &34;最近李婶不在，我们几个可真是清苦&34;古先生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说着，他打眼看上去像个老学究，但对吃可是非常上心。

    &34;前几天，古叔每天吃饭都愁眉苦脸的，哈哈哈&34;胖乎乎的阿宣说着，

    &34;对，俺也不大会，有几回饭没煮熟&34;负责煮饭的阿毫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得说。

    &34;阿毫，你好好跟叙白公子学习学习，最起码掌握个生熟&34;古先生说道，

    &34;是，古叔&34;阿毫憨憨得说，

    &34;阿毫，哥夹点肉给你，可得把叙白公子手艺学到手&34;阿墨一边笑嘻嘻得说，一边夹着肉片往阿毫碗里放。李页心想璟易可真省事，合着文房四宝齐全了，又瞅了瞅一直默默不语、认真喝粥的阿文，觉得也真是人如其名。

    璟易细细咀嚼着这些菜，心里也在盘算，若是阿页下厨，自己也要在一旁学着，然后抬眼看了看阿毫一眼。

    中午时候，李页熬了鸡汤，炒了肉哨子，璟易看着她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将面粉和成面团，又擀成细细薄薄的面条。心里一边甜甜的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大会，只能拿着篮子剥蒜。李页将买来的青菜交给阿毫洗干净，然后开始煮面条，面条汤煮沸后，青菜放入锅中，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她喜欢吃完面条后，喝一碗原味汤。待面条煮的软软和和了，面条捞进碗里，浇上鸡汤，放入肉哨子，古先生满脸笑容端走了他的那碗。看着大伙吃饭，她突然想起以前和晓晗周末在一起做饭的情景，这么久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会不会有人为她着急！越是这样越不敢再往下想，她匆忙又埋头吃饭。

    下午时候李页又拉着璟易出了门，她想做些泡菜，需要泡菜坛、一些豉汁、萝卜；另外早上炼猪油时剩了很多，想起可以用它做些肥皂，还需要些贝壳、香料、花瓣等。璟易带着李页，走了很多街市，终于买到了那些材料，又多买了些其他用品。他们一边置办东西一边聊天，

    &34;阿页，昨夜我给父母、大哥写了信，如若顺利大哥近日会回信给我&34;

    &34;哦！&34;李页想到璟易之前说起提亲的事，

    &34;到时……&34;

    &34;我忘记了，师傅上次说母亲已经安然回到符离，我还未给家里写信呢&34;

    &34;嗯！回去写&34;

    &34;定亲不应该我们都在吗？&34;

    &34;我已经向母亲说明长安有紧要的事情，暂时走不开&34;

    &34;好吧，都听你的&34;李页说。

    回到寻页斋，李页将鸡汤加入粉条、木耳等，简简单单做了顿鸡汤泡馍，剩下的鸡肉放入香菇、调料回锅炖了炖，大伙又香香美美饱餐一顿。

    晚饭过后有几个书商来找璟易谈生意，李页也不大懂，就在院子里凭着记忆制作香皂，猪油已经备好。她将买来的贝壳洗干净烤脆，捣成粉末放起来。柴房里的干草正好可以用来制作草木灰，将它们烧成灰烬，用粗布过滤就得到细细的草木灰了。贝壳粉和草木灰溶于水后，充分搅拌，过滤掉残渣，然后李页将这些贝壳草木水倒入烧热的猪油，充分搅拌，让它发生皂化反应，最后向白白的皂糊里加入一些香料和花瓣，搅拌均匀，盛进竹筒里。李页将几个竹筒封好，准备过几天再打开竹筒，切成圆饼风干。做完这些恰好璟易已经谈完生意了，见璟易一脸愁容，李页问道：&34;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34;

    &34;几个书商都在找我定书，只不过量太大，很可能供应不及，另外还在催新书。我写书倒是可以，但这边不如未来那么便捷，印制书籍需要先雕板，那么多书着实也……&34;

    &34;我理解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新书，一个是印制。新书靠你一个人写太慢，可以再招募一些文笔好的人来写，长安有很多才华横溢但家境贫寒的人，他们一边要备考科举一边又要糊口，你们正好一拍即合！&34;

    &34;这倒是可以，我还有些旧友，可以找他们来写书，可是印制书籍还是赶不及&34;

    &34;嗯……我记得宋朝时有活字印刷术，将需要的字刻出来，每本书需要哪些就将哪些挑出来，这样就不需要每本书都刻板了&34;

    &34;阿页，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明天我就找阿文商议&34;

    &34;阿文是负责雕版刻印的吗？&34;

    &34;是啊&34;

    &34;难怪他天天沉默不语，原来工作压力大&34;李页笑着说

    &34;这两件事我们明天就开始办理，你晚上做什么了？&34;

    &34;晚上做了小玩意，过些天你就知道了&34;

    &34;忙完这些事，我们去国子监见苏先生吧&34;

    &34;好啊！&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