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兄弟夜话
老十四仰头叹了口气道:“大家都一样是皇阿玛的儿子,谁没有那个想头,小弟虽不才,却也不甘人后,小弟原本心志高涨,只是,唉,只是自打东征以来,小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小弟实不如哥哥远甚,这一次算是小弟最后一次尝试罢了,既然输了,小弟也只能认了。”
“库阿达跟老十三搅在一起也确实是奉了小弟的命令,想来以六哥的大才必定已经查明了其事,小弟也不想隐瞒,不过库阿达已经死了,当然也是小弟让人下的手。”老十四一脸子平静地说道。
哟嗬,很直接嘛,有种,嘿,早知道了?那你小子早干嘛去了?奶奶的,陷害老子的事儿你小子也干得很爽快的嘛。胤祚冷冷地斜了老十四一眼道:“嗯,还有呢?”
胤祚的话虽骂得难听,可话里头却露出了维护的意思,老十四本就是灵醒之人,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了,突地吐了下舌头,作了个鬼脸道:“六哥一向疼爱小弟,自然是不会看着小弟吃亏的不是?嘿,这事儿虽是小弟而起,不过以六哥的本事,就算敲掉了老四、老八也不会吃大亏的,这一点小弟可是知道的,嘿嘿。”
嗯?这小子来得好快啊,嘿,该不是为了库阿达的事儿来的吧,清松去了这么些时候还没回转,这里头会不会出了啥岔子?胤祚心中疑窦丛生,不过脸上却很是平静,点了下头道:“老十四,这么晚了还跑来,出了什么大事了?”
嗯?好光棍啊,娘的,这臭小子手里头必定扣着底牌,嘿,全凭咱做主?瞧这话说的。唔,这小子有什么依仗,竟敢如此的放肆。胤祚心里头拿不准老十四如此坦白究竟有什么蹊跷,可脸上却是带着戏谑地笑道:“哦?那你自个儿说说哥哥该如何处理此事啊?”
知道个屁,这小子一会儿苦着脸认输,一会儿又拿话威胁老子,这会儿开始嬉皮笑脸地打诨了,真他妈的难缠,奶奶的,老爷子的种都他妈的不是好东西。胤祚面对着老十四那副耍无赖的嘴脸,愣是给气笑了,该怎么处置老十四胤祚一时间也没拿定主意,不过这一回胤祚是铁了心要彻底收服老十四,若不然就趁此机会毁了他,心慈手软是玩不了皇权游戏的,胤祚可不想在自个儿身边留下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胤祚冷着脸道:“老十四你也未免太高看六哥了,六哥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事情既然出了,终归是要解决的,这事儿哥哥得好好想想,夜深了,老十四还是先回去吧。”
生气不值得,可该如何处置这起大案却令胤祚有些烦恼:此案涉及谋逆,想要温吞水地瞎混过去只怕不容易,该如何处置老十三、老十四这两祸害却不得不多加小心,毕竟康熙老爷子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根据现有的口供,老十三涉案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了,不过搞倒老十三这么个已经被废了的阿哥,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若是能将案子搅合到老四头上当然是最理想的结局,不过老四既然知道了老十三的不轨举止,只怕早就安排妥当了,这事儿若是一个不小心,让老四反咬一口,那乐子可就大了,唔,这事儿倒也不急,回头再跟邬、林二人好好计议一番。只要库阿达拿住了,老十四在这案子中起什么作用也就能搞个水落石出,若真是老十三、老十四联手做下的这起案子,是不是该就此将老十四也一并拿下?
“六哥,这案子跟小弟有些关联,小弟确实是一早就知道了的。”老十四很是平静地开了口。
头疼,头疼得紧!胤祚有些烦躁地在天牢的刑堂内踱来踱去,心中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想得头都疼了,不过事到如今却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可想,只能等,等着清松将库阿达擒来,审明了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可令胤祚没想到的是库阿达没抓来,老十四倒先来了。刑堂门口一阵喧哗声传来,打断了胤祚的思考,细细一听,却是老十四府里的校尉正跟胤祚的手下闹腾着呢,顿时把胤祚的鼻子都给气歪了,大步走到刑堂门口,沉着脸断喝了声:“吵什么?”
“六哥。”老十四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
“嘿,成,小弟一切都听六哥的,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老十四嘿嘿一笑,也不多停留,潇洒地双手一拱,溜之乎也。
晚?是有些晚了,这会儿都已是戌时二刻了,歇息得早的百姓都已进入了梦乡,不过胤祚这话里头可是有着另一层意思的——老十四,你来晚了,这案子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有什么话留着跟咱家老爷子解释去吧。胤禵也是打小了起就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自然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胤祚话里头的潜台词,可胤禵那张英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六哥,小弟想跟您私下谈谈。”
案情是明了,可该如何处置却很是棘手,将老十三、老十四全干掉也没什么太大的收益,这两小子原本就没登大位的指望,可要想将老十四收入囊中显然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事儿搅得胤祚有些头晕脑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正当其时,清松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本册子,径直来到胤祚的面前道:“王爷,库阿达死了,不过三号在其书房的密格里找到了这样东西。”胤祚接过册子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老十四的脸色依旧没变,只是接着说道:“打小的时候起,六哥就一向让着小弟,这一点小弟心中是清楚的,也很感念六哥的情谊,小弟年岁小,比不得哥哥们个个羽翼丰|满,要想出头,只能向哥哥们下手,老十三也是如此,这事儿是老十三提出的,小弟也没反对,事已至此,小弟也没得话说,是杀是剐全凭哥哥做主好了。”
胤祚一向很宠着老十四,打小了起,无论老十四要什么,鲜少有拒绝的时候,可换来的却是老十四的背叛,这令胤祚恼火异常,只不过胤祚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无他,政治,尤其是皇权政治压根儿就没什么亲情可言,自古以来父子、兄弟相残的事儿海了去了,相比之下,老十四这点儿破事又能算得了啥?胤祚是很宠老十四,这里头不可否认有亲情在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老十四军事上有两把刷子胤祚也不可能去笼络他的,这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这就是政治,政治人总是行政治事,总是谋求政治利益的最大化,故此,老十四的做法虽可恶,却也属正常,犯不着为此而动怒。
谈谈?嘿,这会儿倒想起跟咱谈了,他娘的,闹出事来了才想谈,嘿,还真有你的。胤祚一想起当初自家奴才被陷害,不得不接受老三敲竹杆的事儿心里头就来气,冷冷地看了老十四一阵子才开口道:“行啊,老十四有什么话就说吧,哥哥听着呢。”胤祚手一挥,示意刑堂内所有的手下全部退出堂外,自个儿满不在乎地走到刑堂中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坐好,也不再作声,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老十四。
死了?妈的,老十四这小子好狠毒的手段,嘿,狡兔死走狗烹原本也是常事,不过你小子即便杀了库阿达也没用,别说老十三到了老爷子面前会一口咬死你,就算凭着赵申乔的口供,你也逃不过一个削爵圈养的下场。胤祚嘿嘿一笑,鼓着手掌道:“精彩,精彩,很精彩!老十四你很有长进嘛,陷害起哥哥来脸不红、心不跳,好得很,好得很啊,哥哥可是佩服得不得了喽。”
老十四说得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可这话在胤祚听起来却是别有用心——东征,那里头奥妙无穷,东征部队里不少的秘密武器可都是胤祚背着康熙老爷子搞出来的,老十四这话听在胤祚的耳朵里就跟威胁没啥两样,心中的火噌地就窜了上来,不过胤祚城府深着呢,倒也不致于当场发作,森森地一笑道:“承蒙老十四夸奖,哥哥可是当不起的,哼,既然知道是皇阿玛的儿子,就该为皇阿玛分忧,你看看你自个儿都干了些啥事儿,头前整出个科场弊案,现在又闹出个 《南山集》 案,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认输,好啊,这话你为何不进宫去跟皇阿玛他老人家自个儿说去,混帐东西,你是嫌哥哥太轻闲了,变着法子生些事儿让哥哥去忙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