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此醉（中）

    烟雾消散，杜经纬已经不见踪迹。白衣女子恨恨地跺了跺脚，回内屋抱起寿国公，飞快出房。

    包拯还活着。

    所有人死的死，走的走，昏迷的昏迷，剩下周茜一个人局促不安地站在慈明殿前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又是迷茫又是害怕，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水。

    “杜大人辛苦了。”白衣女子微微一点头。

    “谢谢你，余姐姐。”白衣女子。

    “好个漂亮的小娘子……”明教教徒见到周茜的面容眼前顿时一亮，心想皇帝老儿果然艳福齐天。想到这里，明教徒下身一热，便开始跃跃欲试起来。正要伸手去撕周茜的衣服，一声娇喝却突然从背后传来：“淫贼去死！”

    白衣女子见拖不住杜经纬，心中一急，手中长剑已如流星般射向杜经纬。杜经纬早就暗记在心，一见白衣女子动手，立即劈手射出四颗药丸，药丸在空中相互碰撞爆炸，上千根淬毒牛毛细针如春雨一般向白衣女子射来。

    羲和一出手便轻轻松松地折服了奥拉和李秋水，将整个“灵鹫宫”掳到了贝州。不久之后，羲和抛弃李梦蝶的身体，借弥勒宗王则的女弟子附体，同时生下五只小蜘蛛。羲和让这五只小蜘蛛分别寄生在奥拉、李秋水和另外三名弥勒宗女弟子身上，为王则瞬间建立起了一只强大的武林队伍。贝州之战，王则借羲和之谋大败并击杀文彦博，活捉王书游。羲和于是让一只小蜘蛛转寄生在王书游体内，并让王书游带队，和另外两只小蜘蛛一起去东京起事。

    “行，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一起走！怎么样也要先找到叶姐姐再说。”黄衫女子点点头。

    “破！”白衣女子娇叱一声，内力聚于掌心，猛地引爆自已的内力。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强烈的气流以白衣女子为起点向前方推去，将牛毛细针震散开来。

    丁月华摇摇头，回头却正好看见自家老公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知，顿时吓得顾不上周茜，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展昭。总算展昭内力高，底子好，被丁月华内力一逼顿时清醒了过来。丁月华见展昭无事，喜极而泣。“包大人……”展昭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不远处。

    “我已经被杜经纬识破。刚才我想偷袭杜经纬却被他逃掉，如果他把事情告诉了那些妖怪，我们必难幸免。为今之际，只能抱着寿国公先走一步，总之不让他们得逞才好。”白衣女子微微地喘着气道，刚才引爆，着实耗她内力不少。

    包拯可是历史上有数的大黑脸。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的包青天不提，单看包拯死后谥号“孝肃”二字，就知道包拯板起脸来的时候该有多恐怖。历史上，包拯一黑脸，就连仁宗赵祯都得退避三舍。可怜的周茜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乡下里略读诗书的小丫头而已，何曾被这样的大官如此严厉地吼过？周茜当场就跪了下来。

    在这个时空里，叶念思不仅仅将西夏的历史弄得一塌糊涂，似乎也间接使得赵祯变得比历史上更加“亢奋”。这里说的“亢奋”，指的不但是这个时空里的寿国公差不多提前了一年出生，而且这位寿国公颤颤悠悠地跨过了庆历元年这道宿命的分割线，转眼都快三岁了。

    “我，我……”周茜浑身发着抖，语不成声。

    明教徒身上的血如同撞在巨石上的瀑布一般向四周迸裂飞溅，将周茜淋得跟血人儿一般。这一剑势若惊雷，却极有分寸。周茜就在明教徒的身旁，却没有丝毫受损，当然，周茜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色彩绚烂的限制级镜头，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精神上的伤害却不是使出刚才那一剑的剑客可以控制的了。

    明教徒回头一瞧，却见一团黄黄绿绿的衣服正向他急速冲来，在这团黄绿丝衣正中间，是一柄巨大的青铜宝剑！明教徒吓了一跳，伸手去抓刚刚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刀，还没等他站起，青铜巨剑便已追至眼前沿着他的中线一斩而过，将他劈成两段！

    宋仁宗赵祯诞有一子，名赵昕，出生不久封“寿国公”，乃是当之无愧的皇储。可惜历史上这位寿国公不到两岁便卒。赵祯此后再无子嗣，只得将濮王之子赵曙立为皇子，便是英宗。

    “请问符仙女可找到寿国公？”杜经纬问。

    在这些女孩子里，符敏仪、余佳、石玉妍三人天份最高，武功最好，而其中又以符敏仪为奥拉最欣赏的弟子，甚至传授了她不少“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绝技。眼见“灵鹫宫”的实力越来越强，正渐渐向天龙时代庞大的“灵鹫宫”势力合龙之时，羲和突然出现了。

    “没有。”白衣女子金针剑一指地上的宫女，“我问过她了。她说寿国公早被其他人抱走，她也不知道寿国公在哪里。”

    只不过这个问题，周茜当然不可能回答得上来。包拯见周茜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勃然怒道：“还不快去把寿国公找回来！”

    “莫非杜大人不信我？”白衣女子声音一冷。她很想板起脸来，但毕竟年纪太浅，声音里还是流露出一丝不自然来。

    “我要查一下屋里。”杜经纬哼了一声。

    “寿国公何在？”包拯睁开眼，第一句话便问道。

    被蜘蛛寄生后，奥拉和李秋水的武功性格都有大变，符敏仪等人表面虽没说，但私底下都认为奥拉她们已经被妖怪附体，只不过因为心中惧怕，因此勉强地依旧依附在羲和麾下。

    杜经纬眉头一皱：“此话当真？”地上躺着的这位严宫女他认得，乃是寿国公的奶妈，身负保护寿国公的重担，岂会让寿国公被其他人随便抱走？

    在东京的这段时间，她们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却始终关注着时局。当她们到东京，发现叶念思还活着，并且实力大增，竟然杀死了两只“妖怪”后，她们终于找到了希望，正式倒戈了——当然，叶念思并不知道这些。

    展昭的尽力保护使得王书游一直没有机会对包拯下手。包拯其实是自己哭晕过的，在羲和突然出手杀了赵祯和皇后之后。周茜还记得医书里写的各种急救之法，配上她无上精纯的内力，没有多大麻烦就将包拯弄醒过来。

    眼下赵祯和皇后都已死得不能再死，宋朝天下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乱，但只要寿国公尚在，这巍巍宋朝，便依然能延续下去。因此包拯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寿国公何在。

    符敏仪和余佳、石玉妍作为奥拉最信任的部下，也被羲和暂时划给了王书游支配。羲和自信，符敏仪等人亲眼见识过她的强大，必会完完全全地臣服于她，但她当时却并不知道叶念思还活着，更不知道叶念思和符敏仪等人是何等过命的交情。

    一把细长如针的剑正从一个宫女的后颈静静地抽出，鲜血如泉一般从剑创处涌出。宫女“咚”地一声，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在宫女的身后，站着一个年纪轻轻，身材高佻的白衣女子。带着血腥味的风从后堂转至前苑，带动着她洁白的裙子随风飞舞，看上去与这满堂的血色是如此格格不入。

    “符妹妹，怎么样？”另一个黄衫女子闻声音赶来。

    杜经纬一脚踢开半掩的院门，闯了进来。“见过符仙女。”杜经纬微微一躬身。

    “妹子，你还好吧？”丁月华将巨阙剑在死去的明教教徒的身上擦去血迹，然后回头拍了拍周茜呆若木鸡的小脸蛋，问。

    “是，是，是！”周茜几乎是本能地就应了下来，然后爬起身来抱头鼠窜。皇宫那么大，她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寿国公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公是母，能吃不能吃，让她上哪里找去？满脑子浆糊的周茜也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跟着其他宫女乱党到处乱跑就是了。

    “那边的宫女，快把包大人扶起来！”丁月华指着包拯所在的位置向周茜命令道。她不知道以周茜现在的武功，大可以三招之内便她拿下。但幸运的是，丁月华不知道，连周茜自己也不知道。周茜被丁月华刚才残暴的一剑吓住了，听得丁月华支使，急忙小跑过去将包拯扶了起来。

    “喂，请问，还有人……活着吗？”周茜踮着脚尖，在被鲜血冲刷后留在地上的一个个“白色小岛”上一边行走，一边弱弱地呼喊。一个头绑白巾的明教教徒挥舞着大刀向她冲来。周茜吓得惊声尖叫，在书上学的武功此时也忘得干净，只能抱头缩在地上簌簌发抖而已。明教教徒冲上前来，狞笑着一把抓住周茜的手腕扯了过去。

    现在正在满天下找寿国公赵昕的，并不只有包拯。

    这个身材高佻的白衣女子，正是三年前叶念思在东海船上遇见的小姑娘符敏仪。三年不见，当年的黄毛丫头，如今也出落得如同神仙一般惊艳动人了。东海船难之后，符敏仪和绝大多数其他女孩选择跟随奥拉、李秋水。在奥拉和李秋水回东京查看消息，却差点被神机营活捉后，奥拉和李秋水带着女孩儿们自己建了一个叫“灵鹫宫”的门派，奥拉自命宫主，李秋水则为副宫主。两人初时并没有定好根据地，只是带着女孩子们行走中原，同时教女孩们一些随身保命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