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头棒喝
李公公瞠目结舌地愣了半天。“这世上居然还有不爱金钱和美色的男人,那话儿是白长在他下面了。”李公公一面惋惜地想着,一面回头对紫珠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复官家了。姑娘请继续。”
李秋水平日里对叶念思倒是并不讨厌。但一旦叶念思的言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无崖子形成挑战,李秋水都会毫无保留地回护无崖子。关于这点,叶念思早已摸清并且无奈地接受了。但叶念思也男人,李秋水的美貌若说他完全不动心,那从生理上来说不可能。而且这回实在有点不同,这样的当面唾骂,无论叶念思平日里把脸皮练厚到何等程度,他也有些无法容忍。
“本门武功这么多,你自己不学,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怪得谁来?我们天天为门派累死累活,你却在外面卖唱调戏良家妇女。这样没前途没上进我们都没嫌弃你,你还想怎么样?”李秋水凤眼一瞪,嗔道。
逍遥子在酒楼上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吧。”
“皇上有旨……咦,刚才那位壮士呢?”太监李德才气喘吁吁地爬上高台,正要宣旨,一看台上傻眼了。
这话刚一出口,叶念思便知道不妙。不过要想收回这句话却已经来不及了。无崖子腾地从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却不看去叶念思,而是转身低头对逍遥子道:“但凭师父吩咐。”
叶念思这才回过魂来。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拣起掉在地上的吉他,步履蹒跚地下了酒楼。原本在一旁笑话的众人见到他这番落魄的景象,竟然心生同情,都不好意思再笑他了。
“走?为什么?”叶念思愣了一下:“她都被陈大侠打得吐血了,师兄不至于连这样还打不过吧?”
陈思面色一滞。原本他只不过抱着好奇心与几个丐帮长辈远远地站在屋顶上看看而已。谁知紫珠锋芒太盛,竟然一点也不给东京武林的面子,出手就干脆利落地把七个名震一方的江湖豪杰轻松搞定。打完后擂台上一站,整个东京的男人都被她的气势压得作了缩头乌龟。陈思一时不忿,热血上头,也没怎么考虑清楚便杀上擂台,三拳两脚揍翻了这个女人。等打完后他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却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紫珠内力差陈思不止一筹,竟然被他凌空托住,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紫珠脸上罩了一层寒霜,站起身冷冷地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要上这台上来?”
李秋水还要再骂,却被无崖子一把拉住了:“师妹,少说一点吧。”李秋水回眸一笑:“师哥要我不说了,我就不说了。”
“我很想上去,可惜师姐您不教我武功啊!”叶念思站起身来,迎着李秋水杀人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道。
面对李秋水的咄咄逼人,叶念思张了张嘴,竟然辩无可辩。无崖子李秋水等师兄姐明里从事各类职业,暗中到处打听秘笈和宝藏情报的事,叶念思也是入门很久之后才知道。可笑他还特地做了一把吉他,原想和同门师兄姐们保持一致,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却成了彻彻底底不务正业的行为。到后来叶念思知道师兄姐们并非为了养家糊口而出去工作,但从来也没人给过他任务,他本身武功又低得一塌糊涂——就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啊。可这道理他跟谁讲去?琅环玉洞里没背得秘笈的是他,做吉他做了一个半月的是他,卖艺卖了小半年的仍然是他。私房钱赚了不少,武功却比六岁的丁春秋还不如,同门不给他任务,能怪他们吗?
逍遥子见众人再无其他意见,瞟了失魂落魄的叶念思一眼,道:“走吧。比武招亲之事,回头再想办法。”说罢,率先离去。李秋水笑靥如花地挽着无崖子的手跟在逍遥子后面。李梦蝶走到叶念思身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叶念思的手这才离开。逍遥子四人一走,酒楼的座位顿时空了下来,在一旁站着看楼下热闹的人立即毫不客气地抢占了这个最好的位置。一个体形魁梧的大汉见叶念思站在座位旁,干脆一屁股朝他的座位挤了过去。叶念思不曾防备,被挤得一跤摔倒,头部磕在板凳角上,鲜血长流。周围的观众看了无不大笑。
“这个……”陈思眼睛一瞟,见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让人抬着银子过来了,头皮更是一阵发麻。要知道丐帮一直是朝庭的眼中钉肉中刺,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彻头彻底的大型流氓黑社会反政府集团。万一自己的身份被皇帝知道,锒铛入狱只怕还是小事。慌忙之下伸手一指紫珠身后:“看,那是谁?”紫珠回头一瞅,再回过头来时,陈思已经跳下擂台,躲进狂热的人民群众之中跑了。
“好!不愧是我大宋好男儿!”景佑皇帝赵祯看得龙心大悦:“李德才,下去赏这位壮士白银千两,不两千两。算是朕送给他们大婚准备的贺礼。”身旁的太监立即领旨下去了。
在擂台下。百姓的呼成已经连成了一片海洋,到处都是“娶了这婆娘,娶了这婆娘”的呼声。紫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抵不住台下观众强大的舆论压力,咬咬牙,碎步走到陈思的面前盈盈跪下。陈思吓得连忙伸手凌空托住:“姑娘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来比武招亲的。”
李秋水则是径直走到叶念思跟前劈头骂道:“说什么话呢!师兄何等人物,怎么会做乘人之危这等下做之事!这些龌龊事儿你自己想自己干去,别老把师哥扯进来!”
比武招亲继续开始的锣鼓再次响起。这次又从人群中跳上来四五个,显然是看到紫珠身受重伤,想来占便宜的。不过这次紫珠可没像刚才那么好脾气,三招两式便将这四五人打断手足,扔下台去。台下大噪。接着又上来一个身穿长衫,头戴方巾,初春下雪天还拿着纸扇摇啊摇地装逼的小青年。这小青年刚上一上场便想用毒镖偷袭紫珠,可惜紫珠早已防备,一脚将他踢到旗杆上挂起来了。
此时最尴尬难受的大概就是紫珠了。不过作为赴外使节,紫珠的涵养自然非同寻常。只见她低下头沉默了三秒钟,再抬起头时,任何不愉的神色都已冰消雪融,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这位公公,想来刚才那位壮士只不过是与我切磋一二而已。现在胜负已分,他也就走了。我们还是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