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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十二神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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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传送阵中,历史的造化余音在四觉壅塞的三人耳边绽放:“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皆月内天黄道之神也”

    花焰识海共鸣,始判道光散发仙灵之气。她聆听妙音,暗道:“这是《神枢经》中的句段。”却不知怎会在古传送阵的空间甬道中诵念?

    大概一刻钟,三人坠出空间甬道,来到了一片溟蒙之地。

    三人调理神息,恢复了暂失的四觉,定睛环顾,诧异不已。华藏玄师与花焰都思及虚无小周天。

    周怀远抓取一团浑沌,解析开来,眉宇作古怪状,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空气中的大道规则是原始状态,源气倒是充裕,混沌浊气很重。”

    花焰和华藏玄师两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异口同声:“难道这里是史前遗址?”

    他们徘徊之际,远处万千金光乍现,形似佛国净土。他们飞身前去查探,只见一个造化溶洞,而妙音和金光正是从这里边散发出来的。

    他们举身就要进去,这时溶洞前化现一头体长百尺的上古蝼蛄,黑褐色,前翅短后翅长,身披绒毛,面貌狰狞,甚为可怖。

    这蝼蛄应是溶洞的守护者,只见它发出莫名嘶音,以羽翅为铡刀,朝着三人汹汹袭来。

    华藏玄师不忙慌地调侃周怀远:“大昆虫抓你来了,还不出手?”

    周怀远白了他一眼,身形一闪,跃至上古蝼蛄头前,衣衫挥动如有罡风,而佚名剑在罡风中划出,直直地洞穿了它的头颅。下一瞬,它身躯倒飞,重重地砸在了溶洞前,生机尽无。

    周怀远注目洞内,凝肃非常,打起头阵:“我们进去吧。”花焰与华藏玄师跟上。

    进入溶洞中,里面洞壁匀整,直通深处。狭缝获流萤仙露浸润,生长着罕见的神药仙草和矿产金属。见状,周怀远大喜过望,择了不少具有治疗效果的神药仙草,计划为獬豸疗伤。

    而花焰提取了部分矿产金属,或许对练剑有用。至于华藏玄师,他以羊脂玉瓶搜集了些许狭缝流过的石乳,或可作炼体之用。

    走到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中心石台上端放着一尊古色深沉的青铜棺,那诵念《神枢经》的造化妙音正是从棺中传出的。

    在青铜棺上,镌刻着日月之相、星宿之位、值神之画,周围有玄黄神气缭绕,宛如黄金守陵人。他们惊奇发现,那金光竟是极为醇厚的玄黄神气!

    存放青铜棺的石台上,镂刻着圆环状布列的天干地支,排列成黄道十二宫,在石台边是二十四根石柱,石柱各书一种节气,组合成二十四节气。

    更令他们惊诧的,是洞穴之顶乃是星空之图,星云团集,星辰闪烁。一时间,竟分不出是虚幻真实,只能叹为观止。

    那妙音还是吟诵着:“太岁,人君之象,率领诸神,统正方位,翰运时序,总成岁功”

    华藏玄师绕棺研究,最后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猜,这或许是轩辕黄帝的棺椁!”

    花焰和周怀远神情微妙,但这个猜想恰是他们预料的。

    当“轩辕黄帝”名讳在谷中鸣响,那妙音居然出乎意料地中止了,转而是一声喟叹:“千古岁月之后,竟还有人类记得本帝之名。”

    这一声喟叹五味杂陈,多的是“吴宫花草埋幽径,近代衣冠成古丘”的萧索,“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的欢喜。

    三人骇然,连忙退出石台,立于谷口边沿。那青铜棺棺盖张开半边,喷薄出浓郁的玄黄神气,在神气中穿梭出三根玄黄神链,将三人拴住,拉入了青铜棺内!

    花焰挣扎不开,只能任玄黄神链为之。她再度睁开眼眸时,已然站在一片玄黄神海上,但见一位黄袍男子披散着长发,赤足站立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她,嘴角带着清爽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她身躯微颤,这个场面似曾相识,神似在永恒殿堂精神界中首见三祖。她明知这男子,就是轩辕远祖——黄帝,那位千古岁月前纵横时代的人物,如今另砌枯骨之身,以鲜活之躯站在她的面前,无言之间道尽了时间的无能、斯人的无奈。

    一向对轩辕派系不怀好感的她,秉着对先贤的尊重,屈身行礼:“小女子闻人堇荼,见过轩辕黄帝。”以真名示先贤,是基本礼仪、尊重之道。

    黄帝浅笑,以玄黄神气将她扶起,“不必多礼,本帝已是作古之人,残破魂灵与你相见,这是注定的千古缘分。”

    花焰感触到这玄黄神气,心神一震,这才是最纯粹、最无二的玄黄神气,远不是黄龙大陆两朝帝君修习的可比,亦非轩辕祖界萦绕的可敌。

    黄帝这位本该消作历史尘埃的人物,久不见时人,自不通时事,于是问道:“本帝湮息前,将这里的坐标隐去,只以独一的传送阵连接,那边的阵点给予了冥灯千树,想来你三人是因此而来,但你们并非轩辕氏人,难道冥灯千树易主了?”

    花焰在他面前,全然生不出异心,如实回答:“我们是藉助传送阵而来,但冥灯千树仍属轩辕家。现在的轩辕家,是太微垣之主,依旧势如洪流,如日中天。”

    黄帝作为轩辕始祖,知晓后代安好便放下心来。他一眼洞穿了花焰的道法,微笑说道:“千万年来,你是第一个来到这十二神值谷的,与本帝尸身遗骸见面,乃天人之祚。本帝见你有道家之基和时间之利,可传你玄黄神气和《轩辕通书》,不知你意下如何?”

    道家之基是道域雏形和始判道光,时间之利是传为“绝对时间领域”的夙夜剑印。

    花焰一愣,暗道:“这是一上来就传承家底了?”她并未果断接受一位绝代君主的传承,而是问道:“敢问黄帝可否先说说这十二神值谷和《轩辕通书》?”

    黄帝赞赏地凝视她一眼,而后背手耸立,极目思忆流年岁月,侃侃道来:“本帝生前最大的成就便是划分干支,创造通书,洞悉阴阳,规律时间。通过天干地支的排列组合与循环,依据日月星辰的周期轮转与再现,布列黄道十二宫,分作二十四节气,成为知阴阳明未来的时间主宰,这《轩辕通书》便是历法大成之作,与道家相契,可以说作易数之论。本帝将殒前夕,建十二神值谷,一表生前功绩,二作陵墓之用。你脚下这片玄黄神海,便是本帝识海衍化而生。”

    花焰恍然,没想到黄帝的时间造诣居然这么高,但不由地问出:“真可以大神能将识海保存至今么?”

    黄帝并不隐晦,坦然告知:“本帝是那个时代时间之道的大成者,曾炼化一条时间长河支流——寒泾,身殁后寒泾与玄黄神海融合,这才得以千古长存。”

    花焰愕然不已,她曾经抵达另一条时间支流——逝川,平生居然还能遇到第二条。

    她斟酌再三,真挚说道:“小女子接受黄帝传承。”道家之基是炼化玄黄神气的条件,而时间之利则是解析《轩辕通书》的关键。

    黄帝轻笑,“当然,要接受本帝的传承,也不会这般容易,得看你自身的造化。”他举目仰望这秘境宇空,那里星罗棋布,正衍化着星宫。

    花焰极目远去,渐渐地,精神流连在瑰丽的宇空中,与星宫同在,与十二神值共转。

    等她回过神来时,眸光霞紫万千,将星宫完完整整地嵌入了星眸中,好不真妙。

    黄帝在一边掐指一算,喃喃自语:“司命黄道,凤辇星,月仙星,寅申之间,她果真是天选之人。”语音未定,一连串的长叹相伴。长叹声中,述尽了千万年孤寂岁月的驻守,今日终有传人依天意而来。

    十二神值有六黄道、六黑道之分,黄道者: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黑道者:白虎、天刑、朱雀、天牢、玄武、勾陈。而花焰醒转之时,正是司命神值日,寅神之间正是吉时。

    听闻黄帝低语,花焰投目询问。

    黄帝挥手引动玄黄神海,须臾间掀起惊涛骇浪,绕花焰身周凝作一朵金黄之花,而花焰端立于花蕊部位。

    他淡淡说道:“你考验通过了,有资格继承本帝的玄黄神气和《轩辕通书》,这神花便是玄黄神气本源,而眸中星宫便是《轩辕通书》,你可以开始衍化为自身道法了。”

    花焰在深度入定前,多问一句:“请问黄帝,我的两位前辈现在如何?”

    黄帝告知她:“这你无需担心,他们不具备承我道法的条件,已经被吐出青铜棺,在十二神值谷中冥想了。那头小兽倒是不错,伤得深重却一息不灭,本帝已传它一滴始祖真血,消融神药,可以疗伤。”

    这守护十二神值谷的上古蝼蛄便是被黄帝赐予一滴始祖真血,不懈修炼,长生至今的。而经历这么悠久岁月,始祖真血已经极为稀少了,黄帝肯赐予一滴,獬豸运气确实不错。

    花焰心神安定,作揖入定而去,身躯被神花裹卷,不知何时可以出定。

    在识海中,花焰结跏趺坐于道域中,身前是始判道光化显的混元太极,而太极另一边,从天穹之上不断吸入神花中的玄黄神气本源,重塑着道域天地法相,一点点凝实可观。

    她则以双目神光摄入宇空,不断解析着《轩辕通书》中的奥秘,并且以司命之伟力构造出识海中的星幕真空,这个范围已经超脱道域界限,而将整片识海都囊括其中,宛如宇宙界形的缩小化。

    司命,这不仅是十二神值中的一尊,更具足极为深厚的命运内涵。《轩辕通书》直白来说,是天文历法的集合,《神枢经》原是它的一部分。

    “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以纪吉凶之象,圣王所以参政也。”又言:“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这里的天文同星占,也隶属道家范畴,却与无极、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相生之术有不小的区别,但又可以互补协调,都是对原始道法的延展。

    至于圣人,大抵就是轩辕黄帝这一类道法造诣登峰造极的人物。

    花焰作出一个设想:如果参透《轩辕通书》,象周天吉凶,而后以相生之术改之,或许形成了一个命运闭环,那她将是道法层面无懈可击的人,证道始祖指日可期。但这个层面,连轩辕黄帝都不一定绝对做得到,她未来的路还有很远。

    她藉助夙夜剑印,打开绝对时间领域,在识海中化身主宰,布列星宫,一步一步推演周天星象,又全盘推倒重演,这个过程漫长艰辛。

    自从她自司命神值日醒转又入定,十二神值谷中的天文星相便定格在了这一天,或者说这一天的尺度被拉得很长很长,一天是一年,一天是十年,一天是百年也不知外界今夕何夕。

    终于,花焰出定了。金黄之花已经凋败,玄黄神气本源已经更换主人,《轩辕通书》已经以星幕真空的形式布列在识海中,仿佛亘古不变,又瞬息万变。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一眼洞穿很多东西,甚至可以预料一日之内的吉凶善恶,这个时间长度会在她修为增长后扩大。

    但她却并不想过多依赖这神术,因为司命的最终奥义是把控自我的命运,推演出的吉凶善恶在当前的阴阳相生下根本无有准确性,为恶者乃不为?为善者乃为之?可善恶总是时刻周转,普天之事也不能以这种善恶观定论行事与否,正是“岂因祸福避趋之”。

    但无论如何,在这场修行中,她受益颇深:混元太极有向四象方向延伸的趋势,这是一大进步;道域中充盈着玄黄神气本源,这又是一大底牌;道域基本定形,已经可以和禅境相媲美;星幕真空中星宫闪烁,这是将识海抬升到宇宙界形层面的前奏,而非简单的精神之海,她自身的精神力有步入菩提四境的韵味,仅有一步之遥。

    她睁开嵌入真理星点的眼眸,寻找黄帝,只见他以仰首之态岿然不动,仿佛一尊远年的文物,却又伟岸非凡,以光明慧眼观瞻生前的伟大功业。

    她不敢叨扰。是时,玄黄神海上悬起一张水幕,上面是黄帝留下的笔墨:“本帝即将再度沉眠,你炼化玄黄神气本源之后,可自行离开。”

    她暗断黄帝会沉眠,或与道法传出、始祖真血失却有关,心中一阵伤悲,于是躬身行礼,拜别黄帝之后撕开空间,出青铜棺而去。

    外边,周怀远正与活泼乱跳的獬豸戏耍,华藏玄师入定未出。

    獬豸得了始祖真血,于青铜棺中孕养日久,伤势已然痊愈,尖角也重新生长了出来,全身的皮毛光润,荆棘鸟的啄孔全部愈合,一改为钢铁般坚韧的古铜色皮肤。更新奇的是,它身周缭绕着淡淡的玄黄神气,衬得威武神丰,应该是从始祖真血中得来的造化。

    见到花焰出来,周怀远上前来,精神更加矍铄,“出来了?”

    花焰摩挲着蹭她衣摆的獬豸,笑意涟涟,“出来了,得了黄帝的造化。”她扫向气息跌宕起伏的华藏玄师,“玄师这是要突破了?”

    周怀远点头,“是啊,没想到让他先一步触摸到了天命十三境的门槛。”周怀远又开心又郁闷。

    这时,华藏玄师睁开双眼,吐了一口淤血,但并无大碍,起身舒展身子,有些沮丧地看向花焰两人,“又失败了,这契机已到,但仍然少了些什么。”

    花焰开口安慰:“玄师不必焦急,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周怀远心里幸灾乐祸的窃喜,嘴上腔调古怪的安慰:“堇荼说的在理。老伙计,可能老天想让老夫先一步破天命十三境大关吧。”

    华藏玄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先出去吧,再寻良机冲击天命十三境,也不知外边如何了。”

    于是,三人一兽朝着黄帝青铜棺礼拜三下,走出十二神值谷,见证花焰以玄黄神气之威能,在溟蒙虚空中开辟出一条空间隧道来,出了这神藏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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