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逛街 小鱼
“常威赶紧起床了,你不是要跟我们逛百货大楼吗?几点了还不起。”花姨推门进来,准确隔着被子抽打常威屁股。
“妈,几点了?”
“八点了,你还睡。”
穿好衣服,拿毛巾擦着脸,座钟响了七下,气氛突然很安静。
花姨丝毫不为所动,平静的端粥端二合米馒头,还跟屋里常蕤说:“闺女,饭好了,收拾完了就出来吃饭吧。”
花姨,我常威不是你亲生的?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妈,百货大楼不是十点才开门吗?起这么早做什么?”
“人睡多了变傻。”
不是睡的少才变傻吗?花姨,我读书多,你骗不了我。
“对了妈,昨天我们组有人出半只烤鸭票,我买了,中午咱们全家吃烤鸭吧,好久没在外面吃了。”
“你身上怎么还有钱?”花姨看问题角度就这么奇特,以前老常这个王牌特工,怎么避开花姨的监视攒下钱买烟买酒的?
“上次剩的五块钱没花,这几天花的报销的差旅费。”
“前天晚上吃饭不是你请客?买了四瓶酒还六块八呢!”常蕤掐着点出来插刀。
“刘师傅收大春当徒弟,魏师傅让我买几瓶酒表示表示。”
花姨把咸菜在粥里涮了涮,“是么?”
“是啊,我哪有那么多钱请客吃饭?请客也要先请妈和姐。”
“算你有良心。”
男人撒谎真是本能啊,多想一秒都是错,错错错,是我的错。
常威回屋睡了回笼觉,九点被拎着耳朵叫醒,骑上车带着花姨,晃晃悠悠朝百货大楼而去,花姨喊着慢点慢点,手都要掐常威肉里去了。
“你骑那么快我头晕。”花姨跟儿子撒娇告状。
旁边一个骑三轮老头,拉着满满一车破烂超过去了,花姨你管这速度叫快?
“等会儿你姐,你急什么,去那么早,百货大楼还没开门呢。”
谁急了!谁六点多就把人喊起来的?太,太不讲理了。
买东西的人这么多吗?百货大楼外面的自行车都快停满了。
看车五分钱一辆,给一个铁手牌,手牌啊,好久不见,搓泡泡的粉色回忆,还有蓝色短裤,啧啧。
花姨安排队形,什么都要挤,常威前世最讨厌排长队,什么网红店超过十桌不等了,网红打卡点,人多不去,花门票在里面坐着发呆,就是不爱挤。
左边常蕤,右边花姨,常威听从花姨指挥方向,用手护住女性,防止不要脸揩油的。
常威觉得可以无差别出手,伸手断手,伸脚断脚,伸下面让他变太监,家里美女多就是麻烦啊。
杀到二楼的时候,后面躺了三个人捂着手脚打滚的,周末小偷和流氓也营业吗?
一只手刚伸过来不管偷东西还是要摸女人屁股,常威手像老虎钳捏住手指发力,脚似铁秤砣猛剁脚趾,都听到咔嚓声了。
军训的效果拉满,教官都要夸常威活学活用。
买了两条布拉吉裙子,一件棉质男士半袖,剩一张皮鞋票,花姨想给常威买双皮鞋,常威劝着给姐姐买一双小皮鞋,他穿布鞋挺好的,采购下乡骑车穿皮鞋糟蹋了。
最后花姨自己买了一个保守款的发箍,三个人又艰难挤出大楼,跟打了仗一样,常威都闻到自己汗臭味了。
花姨和常蕤一脑门汗,头发都乱了,满脸的兴奋,女人一逛街,体力值加倍。
常威买了两根奶油冰棍给她俩吃,自己买了一根小豆冰棍,没有雪糕刺客,明明白白的一毛三分钱,花姨把自己吃剩的一半塞常威嘴里了。
奶油真纯啊,后来的奶油冰棍跟水似的,化在碗里,薄薄一层奶,剩下全是水。
中午到了全聚德东号,点了半只烤鸭四块,荷叶饼一毛,芝麻空心烧饼一毛五,大碗鸭骨汤六毛,油焖鸭珍一块五,葱酱料两毛。总计:六块五毛五分。(根据菜单图片)
花姨点评了荷叶饼,抓了一把散开,说今天人多,饼出菜晚了点,花姨你再过几年这样说,要被人说小布尔乔亚享乐主义了。
这年头的菜主打一个油汪汪,肥滋滋,要在前世常威都吃不了几口,此时在全聚德吃的超级满足,肚里有油,万事皆休。
为啥前世那么多人吐槽天津包子,隔了快二十年去过天津总店吃过,那时候嘴巴已经极度挑剔,点的包子一半都没吃完,根本吃不动。
不是人家技术不好,纯属年代差异,以前的人缺油缺的厉害,滋滋冒油那可太来劲了啊,后来的年轻人多一点油都要跳起来了,怎么会觉得好吃,心里就抗拒。
想起四九城一老哥说过,很多过去老百姓吃的,现在人都不爱,比如烂肉面过去就是拉车的扛活的最爱,油水大还有肉有面,吃一顿顶一天。白连旗吃瞪眼食,技术不好夹不到,还不如吃碗烂肉面呢。
回家烧水,擦了一遍,把衣服脱下泡起来,换了新买的半截袖,小伙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常威正在前后上下揽镜自赏,老阴阳师花姨上线,啧啧嘴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太俊了啊,有对象吗?没有的话,花姨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成吗?”
“妈,别闹,下午我参加人家生日,横不能穿一身汗味的衣服去吧,不礼貌。”
“哦,那你说我听听,哪位大家闺秀值得你这么打扮?”
“大家不大家我不知道,反正人家九岁小女孩,您儿子我没那心思。”
“宋副科长女儿?”
神了诶,花姨你这脑子就应该当侦探,大家都按套路来,你跳出来凭直觉。
“您怎么猜到的?”
“怎么猜?还用猜,咱南锣鼓巷你跟谁家走的近面?没有吧。那就是肉联厂,你说过关系好的,魏师傅老光棍,刘师傅他家没九岁女儿,剩下屠宰车间那几个小子,值得你这么打扮?”
“还有谁,你提过的王俨和宋副科长呗,就你还有胆去王俨家,人家父亲王念平,可是东城纪委书记,你可够不上人家。”
虽然你评价准确,但是儿子心理遭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
“最后还有谁了,宋副科长呗,她女儿九岁,今天还有谁去啊,你肯定不是为了她们娘俩打扮的,哪个女孩跟妈说说。”
这是正常社交礼仪啊,去谁家也不能一身臭汗去啊,也是,这年头老百姓都不讲究,因为染色工艺差,没人会天天洗衣服,没等衣服洗烂,颜色都褪了。
“人家烈属遗孤,我不得正式点。”
“信了你了。”
诶诶诶,花姨,你这样不好,你信就信,干嘛一副撇嘴嫌弃的样子,嘴巴里肯定,表情里带着百分百怀疑。
“宋姐的事,您打听怎么样了?”
“有点信儿了,下个礼拜就差不多了。”
两点了,常威数着手里的票,买了一斤大白兔,一盒糕点,十个写字本,一支钢笔。孩子,不用谢叔叔,希望你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两点四十五,准时到达家属楼,不是部队的?应该是前夫牺牲搬出来重新分的。
这款老苏式干部楼,一层两户,楼梯正对一个关门的厕所,是右边那家的,挨着一个厕所左边那家的,都上着锁头,不明白为啥把厕所放外面。
二楼二零一,左侧敲敲门,“来了。”乔亚男那脆脆的小嗓音,趿拉趿拉过来了。
“常威,你来了。”
一刹那,乔亚男眼里的光彩要把常威淹没了,一千度近视都能看出来眼里的喜悦。
“嗯,你来的比我早。”
“进屋吧,不用换鞋,没有男士拖鞋。”
常威也不想换鞋,今天中午回家没换袜子,怕你们中毒。
沙发上坐着一个小丫头,白白净净,头发有些发黄,看着有点瘦,和林黛玉一样身娇体弱。
常威皱了皱眉头,宋姐女儿病了,没听她提过,每次看到她情绪那么稳定,真是难为她了。
“小鱼,你看谁来了。”乔亚男自来熟介绍道。
常威把买的东西放到一旁柜子上,买本和钢笔有点孟浪了,这孩子身体情况还让她学习,突然有种罪恶感。
“常威叔叔。”甜糯糯的小声音,比忍者麻花辫那绵羊音好听多了,这才是如假包换的小萝莉音。
常威手差点伸出去摸她脑袋,从袋子里拿出三块糖,“小鱼乖啊,吃糖吗?”
小鱼双手接过糖,很有礼貌:“谢谢叔叔,我妈妈让我少吃糖,我只能吃一颗,因为吃糖多了会咳嗽,会吵到妈妈睡不好。”
小鱼这一句让常威破防了,悔恨自己那晚下手太轻,没把李勇的腿打断,该死的!宋姐家里这么难,他怎么好意思干那么不要脸的事。
怪不得宋姐要花姨打听男同志的消息,是真怕女儿受伤害。都不用男的打孩子,骂几句,小鱼情绪波动太大都会住院,这才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小脸都红了,气不够喘的。
宋姐从厨房探出头,“常威来了?亚男过来帮手,让常威帮着看孩子。”
乔亚男给了常威一个眼神,好好照顾孩子。
等乔亚男进了厨房,小鱼拉着常威坐到她身边,抱着常威的胳膊,“常威叔叔,我妈妈说你是好人。”
常威最烦被发好人卡,但是这张卡他接了。
“妈妈每天好累,经常带我去医院看病,回来也睡不好,我怕吵到她休息。叔叔你能把我抱起来吗?爸爸走了以后,再没有人能把我举高高。”
你这孩子,总戳人心呢。
常威把小鱼抱起来,慢慢用双手托举到头顶,小鱼笑的咯咯咯,赶紧捂了嘴巴,小心看着厨房。
慢慢托上托下一分钟,小鱼示意可以了,放下来后,给常威揉着胳膊,小声道:“不要告诉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拉钩”
两个人头凑到一起,拉钩保证,绝不出卖秘密,常威还用手在嘴巴做了拉链的动作,小鱼也学着做了一遍。
王俨来的时候,常威正给小鱼讲小兔淘淘,讲了回声的大致原理。
王俨看了常威一眼,没想到这个男孩还会给小孩讲故事,她那大院的男孩都烦死妹妹了。动不动几个黄毛小丫头在后面追哥哥,哥哥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宋姐看到小鱼依偎在常威怀里,那种幸福,让她想起牺牲的丈夫,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