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棺材
“考虑得怎么样了？换还是不换。”
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已到，窦先生催促着人做决定。
唐中天稍显迟疑。
“换。”
“不要。”
唐淮安的声音响起，中间还夹杂着一道尖细的女声。
唯一的女同志宋其蓁不在场，女声的来源除了许茹还能有谁？
许茹身子僵硬，发现自己暴露了。
忍了二十年，最后却功亏一篑。她这个儿子才是疯子中的疯子，许茹不想落在他的手上。
“哈哈哈哈。”窦先生开怀大笑，“他们也是蠢，让你多活了那么久。”
躲在暗处里军方的人马感觉到了似有无形的箭朝他们膝盖射来。
靠，被他说中了，还真不是疯子啊！
真能忍啊这女人，怪不说不要轻易惹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商量好后，窦先生等人走在前面，唐中天等人带着许茹在后面跟着。没有下山，而是一路往上走了一段路，怪不得选在草亭子这里，窦先生根本就没想下山。
窦先生到了地方止步，后方就是悬崖。
“先生，一切就绪。”
又是一位老熟人，和付平京宋其蓁二人一起‘被抓’的小刀。
“很好，来都来了，别失了礼数，打个招呼。”
窦先生非常喜欢看人失态的样子，让小刀上前来。
“各位，晚上好。”
小刀很听话，打了个招呼后就隐身。
“好了，闲话少叙，你们的人可坚持不了多久。”
大管家把付平京推了出去，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慢慢放人。
“不要，我不去，我不能过去。”
许茹开始发疯，躲在唐中天和几个小战士后面游走，像条泥鳅，嘴里不停地喊着。
窦先生打了个响指，“好戏开始。”
“砰——”
木仓声打得人猝不及防，场面陷入混乱。
“警戒，警戒。”
有人大喊。
窦先生的人中有狙击手藏在暗处放冷枪。
许茹了解儿子，枪声响起后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拉住了最近的小战士挡在前面。
唐淮安反应也极快，扑到小战士身上，还好及时，狙击手打歪了，子弹穿入腹中，没有打到脏器，唐淮安让战士捂住出血口，边把人挪到安全地带。
窦先生等人趁乱沿着早就架好的速降绳索，从身后的崖壁上向下一跃而起，身形消失不见。
狙击手一木仓失误，连开第二木仓，这次的许茹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抬头观察的一瞬间，子弹正中眉心，缓缓倒下。
宋霄带着的人追击到悬崖边上，几人齐开木仓想把铁锁下缠绕的绳子打断。
或许是窦先生的人早有防备，悬崖边挂着的铁链、绳索是他们人数的几倍，铁链不容易断，断了就马上可以换一条。
悬崖下方浓雾弥漫，几秒钟的时间，哪里还看得到有人。
付平京闪躲在大石头后，没有等人来解救，自己磨破了绳索。
到最后，抓到的都是没什么价值的小鱼苗，哦，还击毙了窦先生安排的狙击手。
“老唐，快找人。”
付平京有些着急，他和宋其蓁是坐同一辆车来的，到了这之后才被分开，窦先生的话让他极度不安，付平京猜想宋其蓁一定就被藏在附近。
“所有人间隔两米，找人。”
“是。”
唐中天当即下令。
一场拉网式的找人行动迅速展开。
而要找的主人公宋其蓁才迷迷糊糊醒来，脑中一片混乱。
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后，才赶忙摸黑着找出口逃生。
“嘭嘭嘭——”
宋其蓁四处敲敲打打，发现箱子严丝合缝，不见一丝亮光。
一番挣扎过后，大口喘着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样子，窦先生把她关在箱子里了，但是一个孔都没留下，是想要她闷死在里面吗？
冷静，宋其蓁。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宋其蓁暗自给自己打气。
按照箱子的体积和她的体型来看，只要她不剧烈恐慌，保持匀速的呼吸，那么箱子的氧气含量最多她能支撑一个小时，这还是最乐观的算法。
这一个小时就是她逃生的关键，宋其蓁没办法自救出去，只能尽可能地保持躺平身子不动的状态，她始终坚信唐淮安会带人找到她。
“找到了吗？”
唐中天回到了山下等候，看着进来的人满怀希望是好消息。
唐淮安和宋霄带着大部队分区域搜山。
越往密林深处越黑，给搜索带来了极大困难。
“报告，没有找到。”
“报告，没有发现。”
“1区没有。”
“3区没有。”
“2区没有。”
“……”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的汇报都没有发现，唐淮安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老唐，打起精神来，宋同志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付平京劝了两句，无奈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只能又开始一头扎进丛林里搜寻。
……
远在川省的宋母半夜惊醒，响动吵醒了熟睡中的宋父。
“呼呼～”
“怎么了？做噩梦了？”
宋父开了灯，起身揽过妻子的肩，轻轻拍了拍。
“老宋，我好像梦见蓁蓁了。”
宋母捂住心口，看向丈夫。
逐渐心慌起来，会不会是……
“别想太多，蓁蓁在京都呢。”
“可是我梦到了蓁蓁在哭。”
宋母说着梦中的事情，说着说着，好真实地映在她的脑海。
“梦都是反的，你呀，就是太想蓁蓁了。”宋父无奈道，“睡吧。”
宋母躺下，宋父帮她盖好被子。闭眼不久后，宋母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安，于是乎坐了起来，掀了宋父的被子，“起来，你打电话去京都问问。”
宋父不情愿起身，“我说映秋同志啊，这大晚上的，我能打，人家那边也不一定有人接啊，你不能不讲道理，不考虑实际啊。”
“我不管，你打你打，不然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宋母闹着小脾气，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没办法，宋父起身披了件外套下楼去打电话。
宋母要下床跟着，被宋父按在被窝里，“你就别下去了，天冷，容易感冒，我去就行了。”
“快去，快去。”磨磨唧唧的。
走到门口的宋父，嘟囔一声‘都是惯的’，能怎么办呢？便老老实实听从地打电话去了。
下楼后，宋父顺带喝了杯水，漫不经心地打去电话，
“喂……我是宋廷礼……对……”
宋父眉宇紧皱，电话打完后，不自觉地走出了同手同脚，到了房门口犹豫许久后才进去。
“打完了？”
“你就是想多了，还不信，蓁蓁好好地在京都呢，睡吧，这下好了吧，那边又给我自己揽一活，明天我就在部队食堂吃了，不用等我回来。”
宋父爬上床去，铺盖一卷，背对着宋母，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宋母心落了下来，跟着躺好了。
房间的灯还亮着，宋母在被窝里揪了一把丈夫的腰间肉，“关灯。”
啪——
室内漆黑一片。
当人被困在狭小黑暗中，感官会无限放大。
滴答滴答，每一分每一秒，宋其蓁只感到无比的漫长。
宋其蓁双手合在腹中，呼吸越来越慢……
她可能是要死了，宋其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死亡降临，记忆开始倒带。
砰砰砰，什么声音？
“唐淮安。”
声音清浅，淡如云烟。
宋其蓁闭上了眼睛。
“有发现。”
搜寻的兄弟大呼，向天空中点燃烟幕弹。
周围的人向他快速靠拢。
“找到了吗？”
唐淮安奔跑着赶过来，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树枝刮伤了一道。
“报告，发现一座新坟。”
唐淮安掩去失望。
士兵发现的新坟确实很怪异，墓碑上赫然刻着许茹的名字。
想来是窦先生那伙人弄的，他们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她死。
“挖。”唐淮安下令挖开坟墓，“小心点，谨防有诈。”
“是。”
四个士兵找来工具，一铲一铲地挖了起来。坟是新坟，土壤还没板结结实。
哐当～
“挖到什么了？”
唐淮安一脚踩踏在挖出的泥堆上，右手高高举起打着手电向下看去。
“有东西，硬的。”
士兵回答。
“接着挖。”
唐淮安跳进去已经没过他腰身的坑里，一把抢过一个士兵手上的铁铲，“我来。”
付平京也接手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工具，二人合力挖开，底下的东西很快露了出来。
一副棺材，油漆还是新刷的，漆味特别大。
以为是宋其蓁被埋在里面，唐淮安不敢耽误，用力推开棺盖。
棺盖被推翻在一侧，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的？
怎么是空的？
气得唐淮安踹了几脚。
“老唐，别这样。”
付平京拉住好友。
“你说得对。”唐淮安掰开付平京的手，“继续推进，快。”
“疯了，都疯了。”
付平京也很难受，祈祷着宋其蓁可千万不要有事。
从一起出任务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淮安的失控。
还是赶紧把人找到吧。
“5区没有。”
“7区也没有发现。”
“8区。”
搜寻又推进十米。
唐淮安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阴沉可怖。
走了几步，突然止住，“不对，回头。”
像是发现什么，丢下付平京跑回去。
“快抬一下，把棺材抬走。”
弄走棺材后，不停地开始挖挖挖。
付平京不敢触霉头，也跟着一起。
疯了就疯了吧。
事实证明，唐淮安确实没错，底下还有东西。
又一口棺材展现在众人眼前。
唐淮安心底有一道声音，强烈的预感闪现，“开棺。”
“开棺，快下来搭把手。”
付平京招呼着兄弟下来。
“一，二，三，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