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域
声音是从一个男人嘴里传出来的。
他的声音很冷冽，三四十岁的相貌，浑身散发着一股压迫感，眼睛直直的盯着方寸。
男人仿佛跟他开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方寸信了，没有任何理由的，他相信了。
虽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男人口的话语不难判断，自己便是这件事情的主角。
一整栋楼唯一的幸存者？
397事件？
一时间方寸感觉天旋地转，脑海再一次泛起了些许疼痛。
试想一下，你只是在商场逛个街，去厕所上了个厕所，一出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变得荒诞诡异，一整栋楼的人都没了，不论是熟人或是路人，一瞬间全部蒸发了。
带着不安与恐惧刚从这栋楼走出来，便听到了这样的话语，这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可以坦然接受吧？
“瞳孔发散，脸色苍白，你看上去真的很孱弱。”
男人的话没有丝毫委婉，他单手点向旁边的耳麦，面无表情的说道。
“代号397空域，禁封时长一年，20分钟前出现的生命波动已经调查清楚——一位信息素混乱的少年，相貌特征在「空眼」处存在档案记录，并未展现出任何攻击意图，并且”
讲到这里男人顿了顿，扫了两眼方寸的相貌，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把话题转移了。
“空域认知障碍已消散，结论：编号397空兽已死亡，空域尚未被开发，可以派遣观察小组。”
方寸有些痛苦的捂住头蹲着，男人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或许是他得了精神病吧，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男人简单的汇报完毕之后便蹲在了他的前面，眼睛紧紧盯着方寸。
“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是怎么凭空从这片空域出现的。”
假的，都是假的！
我就说为什么头会那么疼，肯定是犯病了对吧，现在这些事情肯定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什么空域，什么397，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幻觉。
我去你m的！
方寸的脸色充满了挣扎，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他突然踉跄起身，一拳朝眼前这个男人挥去。
他分不清真假虚实，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他现在只想狠狠的击穿这一切。
砰！
方寸的脑袋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鲜血渐渐弥漫开来。
他甚至没看清男人出手的动作，只是一瞬间，他就倒在了地上。
“397幸存者展现出攻击意图，战力强度低下，目前已镇压”
男人没有继续看方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自顾自的起身对着耳麦说道。
大楼外面是有不少行人的，但是他们仿佛看不见这一幕，依然相伴而行，有说有笑。
外面人声嘈杂，热闹非凡，眼前的大楼却依然死寂。
男人对此视若无睹，眼神投向大楼深处，幽然深邃。
……
“397空域开放了？谁这么猛我靠，这头空兽可是消失了整整一年啊，哪个猛人给它揪出来杀掉的？”
空域所内，林哲挡在男人身前，口中不停念叨。
“而且空域还没开放的时候里面怎么会有人啊，这不符合逻辑啊，是不是你搞错了什么？”
“你说会是哪个大佬干的，我们北江区也就张大佬能有这个实力吧，难道是别的区的大佬过来了，那也不应该啊，他们也没空来我们这处理这种5级事件啊。”
男人没有理会林哲，沉默的向前走着。
林哲依然叽叽喳喳的在旁边念着，背对着前方，以一种倒退的姿势跟随着男人的步伐前进。
“周老大你别又摆着这张脸呀，你倒是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呀，你知不知道我这么跟你讲话也是很累的。”
空域所的通道都是由特殊金属打造的，通体呈银色，有一层梦幻般的光蕴，很是好看。
两人在其中前进，很快便到了一所房间前面。
推开门，方寸就坐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眼神有些涣散。
他就这么靠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丧。
“清醒了？”
男人开口说话了，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只是从他进房间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便出现在了方寸身边。
“就是你小子从空域里出来的呀，看起来挺帅的嘛，怎么就想不开找周老大动手呢，啧啧啧，还能活下来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林哲在旁边啧啧称奇，打量着方寸。
方寸有些木然的抬起头，眼中没什么光彩。
“你们想问的我都已经回答过了，如果你是来找我问罪的话，那么对不起，先前是我有些冲动，但是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方寸的声音变得很沙哑。
先前有一伙人在他醒来后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他也在那一伙人的讲述下明白了自身的情况。
他陷入了一片名叫空域的地方，无论是人或者是物，当被空域吸纳进去之后，都会有可能失去它存在的“概念”。
这种概念很广泛，就好比一只拿在手上的铅笔，当你突然失去对它的概念，你会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他有什么用处，甚至连它从你手上凭空消失了都不会有所察觉。
可以说它已经从另一种角度上彻底消散了，消散的很彻底。
而陷入空域的所有人或者物，都会瞬间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状态之中。
而这时，他们的存在概念会被具体化，没人知道会被具体化成什么东西，或许是一团蛋糕，又或许是一个光球。
每当空域降临，便会吸引一种名叫空兽的诡物，绝大多数空兽都是没有具体形体，是一团莫名形状的幽灵态生物。
它们以概念为食，窃取“存在”而生。
它们吃掉的“存在”越多，他们的形体便会愈发凝实，甚至有人猜测当他们吃的“存在”越多，他们甚至能够凝聚出实体降临现世。
而概念这种东西太模糊了，以至于空域，都是一种概念性的产物。
当空域降临之时，只要有人能在外界迅速击散空域“存在”的概念。
那这片空域便会消散，其中笼罩的人或者物也会安然无恙。
可如果是空兽降临，被空兽寻找到了空域“存在”的概念。那么很遗憾，这一整片空域所有存在的人或物，都将失去它存在的概念。
这时候如果想要让这片区域重新拥有概念，那只能找到吃掉这片空域概念的空兽，将其抹杀，如此才能解放这一片空域之中的生灵。
但是这谈何容易，光是概念这种东西就够让人费劲的了，更何况还要找到空兽这种莫名的生物。
只是这还并不是最麻烦的事情，在空兽吃掉“存在”概念的期间，它还会将其消化反哺自身，而被它消化过的概念，将会永远地消散于时间长河。
有人为此特地去调查过，有些父母孩子的概念被空兽“吃”了。
但是当他们去询问那些孩子父母的时候，他们展现的更多的是迷茫与不解，并且认为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那些孩子曾经的人际关系，在人间留下的痕迹，都一点一点的悄然消散，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而方寸经历的便是这样的一件事，一年前空域降临，空兽一口吃掉了空域“存在”的概念。
其中所有的人和物都被空兽吞进了肚子，并且由于这只空兽太过诡谲，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直到一年后的今天，那片失去概念的空域突然开放，概念从外界重新流向了那片失落的土地，令它焕发生机。
而这也是他们想要了解的真相，只可惜从那片空域中唯一一个走出来的人并不知情，甚至有些认知混乱，让他们大失所望。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是因为你妹妹方涵的原因吧。”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他没有理会方寸的请求，而是缓缓说道。
“她存在的概念在你所了解的一年前的下午就消散了，你的亲人——姑父姑母对她的存在也失去了认知，同样的，他们对你存在的概念也失去了认知。”
“可是就在昨天，警局突然收到了报警电话，你的姑父姑母说你消失了，失联了整整一年，你所在的学校同样也有类似的情况。”
“这种情况简直骇人听闻，从未有过人能在自身概念消失的情况下还能死而复生，这很稀奇，不是吗？”
“对于普通人的世界，你可能就只是失踪了一年，但是又突然闯入了他们的记忆，惊扰了他们的生活。”
“可是对于我们这些能够观察并且记忆‘存在’的人来说，你的情况不亚于一颗核弹骤然爆炸，就连我们组织的高层都被惊动了，可能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么我来告诉你，意味着他们也拥有了复活他们想要复活的人的希望。”
“你的存在就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整片正在枯萎的草原。”
一旁的林哲已经张大了嘴巴，他只是知道有人从空域里面活生生的走了出来，但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听周九这样说完，林哲只感觉头皮发麻，眼前躺在病床上，包扎了半个脑袋的人顿时充满了神秘色彩。
“我知道。”
方寸开口，“你们先前那伙人讲过，没有必要再来跟我重复一遍，我会好好配合你们的研究，我也想要复活我的”
周九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犀利感，紧紧的盯着方寸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希望你配合他们的研究，你的存在就是个意外，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