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师徒同行
江南七怪以往在武林中名声不显,想不到死后却成就了无上荣光,真是世事难料。
为了方便传教,丘处机在和金国贵族周旋的时候绝口不提宋金之争,只谈养生之道,而在南宋的时候为了迎合那些人的口味则只会说赶走金贼,还我山河。
杨康不懂江湖,从故事中看到的江湖是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争夺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似乎那就是江湖了。
车马行的老板听说棺木内收敛的是那六位义士,不仅分文未取,还派了一个得力的伙计赶车。
“阿康,这些人说话虽然直白些,但却是真正的好汉,你知道金人和汉人……”丘处机试图解释国家和民族之间的道理。
可现在他看到了另一个江湖,这些人只是听到江南六怪的尸首从这里经过,便星夜赶来,为的是表达敬意,送义士一程。
再说到了南宋的地界,遇到那些迎过来的武林豪杰,大家聚在一起免不了要痛骂金国狗贼一番,不过杨康就在身边,这让他如何骂的出口,那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不是成了两面派了么?
建康府便是后世的南京,此时是南宋王朝的陪都,在繁华上只比临安府稍逊一筹。
师徒两个各怀鬼胎,默默赶路。
杨康心中略微有些小激动,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还没有碰到什么有名的美女,华筝实在是太幼了,根本没有感觉,连调戏一下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这一个抱拳,一声保重,便是江湖。
绝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他们没有预见未来的本领,没有无数的新名词,不会抄袭诗词歌赋,但他们活在当下,了解这个时代的所有生存规则,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马车驶出开封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经过的路上不时会出现各种打扮的人,有佩剑的书生,有拿着拂尘的道士,有牵着马的豪客,有潦倒的乞丐。
作为金国的小王爷,杨康表示压力山大。
与此同时,杨康也在想着如何找个理由摆脱丘处机,尽快和沙通天汇合,赶往牛家村。
或许是因为杨康长的可爱,激起了孙不二作为女人的母姓,她对杨康关照有加,这次重逢更是如此,不仅带他游览了建康城,还私下传给他一套轻身功法。
由于要拉着六具棺木,丘处机在车马行雇了一辆大车,他和杨康则在一旁走路。
杨康在旁边听着这些人回忆江南七怪以往的传奇故事,然后又痛骂金人的残暴,最后表达了自身和金人势不两立的决心,丘处机则略带尴尬的应付着。
这个,不会指的是程瑶迦吧?
这些武林豪客上前和丘处机攀淡交情,送来酒肉,祭奠义士。
过了长江,来到南宋地界,清静散人孙不二正在建康府等候。
“师叔,带我去临安府吧,阿康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西湖美景。”杨康恳求道。
可若是被人识破杨康金国小王爷的身份……
当杨康离开开封城的时候,离华筝被劫持已经过去了八天,离沙通天追寻侯通海也已经过去了六天,这些人都应该过了长江,进入南宋的地界。
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包惜弱便是完颜洪烈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危害到包惜弱的安危,即便杨康也不例外。
清静散人孙不二出身宁海望族,原本是马珏的妻子,后来夫妻两个被王重阳点化后共同修道,杨康去年在终南山上曾经见过。
不仅杨康压力大,丘处机压力更大,他风尘仆仆的跑到开封,运回江南六怪的尸首,无非是想以此提高全真教在南宋的名头,为武林留下一桩美谈,以后有人提到他丘处机的时候便会道一声好汉子,为朋友千里跋涉,甘冒奇险。
杨康是现代社会中的普通青年,社会关系单纯,最多是在工作中耍一些小花招,完颜洪烈则是从小在竞争激烈的皇室中长大,想要从六个兄弟之中脱颖而出,不是靠耍宝卖萌可以做到的。
他不知道年前在长安城里和穆念慈擦车而过,各奔东西。
好在他现在穿着一身道袍,挽着发髻,跟在丘处机身边是正宗的全真教道士,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这并不矛盾,每个人在不同的场合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这叫适应社会。
随着距离长江越近,出现的武林人士越多,原本这些人还会遮遮掩掩,现在则光明正大的出现,这表明金国在这里的控制力非常薄弱。
这些人只是站在路边,看到马车过来,拱手抱拳,有的说上一句“一路走好”或“一路保重”的话语,接着便消失在道旁。
丘处机和孙不二负责处理全真教在南宋的传教事务,丘处机负责临安府,孙不二负责建康府,或者说丘处机负责浙江一带,孙不二负责江苏一带。
“弟子明白,师傅辛苦了。”杨康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丘处机看了看这个八岁的孩子,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有一日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会作何选择呢?
丘处机决定过了长江便把杨康支开,交给孙师妹带着,反正这孩子只是想四处游玩,没必要影响他的计划。
他们敬重的是传闻中抗击金兵的英雄,江湖豪杰难免互相仇杀,但在民族大义上是坚持底线的。
当他把丘处机和杨康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怀疑起来,不过眼下还只是怀疑,若是怀疑成为事实,他会像捍卫自己领地的雄狮一样,毫不留情的铲除一切对他的威胁。
或许在十年二十年后,完颜洪烈会把更多的感情投注到杨康的身上,但绝不是现在。
可见在女姓面前,可爱的小孩总会占便宜些。
到了此地,丘处机终于摆脱了杨康,把他介绍给孙不二之后便不再出现,并嘱咐孙不二带这位金国小王爷四处玩玩,领略一下江南的大好河山。
杨康不知道由于他的急躁导致了完颜洪烈的疑心,如果说杨康是只小狐狸的话,那完颜洪烈就是一只老狐狸,在心机和城府上杨康差了完颜洪烈不知道多少条街。
金国虽然统治了江北几十年,但这里的抗金浪潮从来没有断绝过,看着这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江湖客,便知道异族想要统治中原有多么困难,若不是南宋朝廷不给力,胜败还真的很难说。
“好吧,不过师叔刚在宝应收了一个女弟子,正要去看看,说起来还是你的师妹呢。”孙不二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