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禁曲
“在下曾和楚堂主在决胜山并力抗敌，如今他生死难测，在下不能视若无睹，想必掌教能够理解。”王自明道。
“理解理解，关心好友，人之常情。”武当掌教点头道。
感觉到武当掌教话语中的敷衍之意，王自明道：“在下来武当之前，去了崆峒山，见了无明子道友，无明子道友让我来武当，掌教可知为何？”
“老道又不能未卜先知，哪知道是何事。”武当掌教含笑道。
“在下去崆峒找无明子，乃因希夷祖师梦中警示，界域屏障受损，天外妖魔可能趁机入界。无明子告知，重、黎绝地天通所设屏障时日已不多，唯有道尊或有解法。”王自明道。
沉吟片刻，武当掌教道：“道友请随我来。”
王自明跟着武当掌教踏空而上，不多时已经到了紫霄宫。
两人刚踏进大门，石无峥已经迎出来。
“师伯。”石无峥叫道。
“自明道友，久见。”石无峥拱手道。
“久见，久见。”王自明回礼道。
“你们聊，我就不掺和了，那些事情听着都头疼。”武当掌教道。
武当掌教有着常人没有的洒脱，这样的大事竟然一点都不想知道，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两人进了紫霄宫，分宾主坐下，石无峥道：“道友来访，不知是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王自明道。
“道友见外了。”石无峥笑道。
王自明确实有些见外，他不想将无明子牵连进来，但是不说无明子，好像又不好说明事情的缘由，一时有些纠结。
想了下，王自明决定敞开了说：“我昨天于祖师往日修行之地大睡，祖师托梦警示，界域屏障破损，恐有妖魔越界作乱。我以紫微斗数推算，算出关键在武当山，我本想来找你，顺便问问楚向的情况，后来想想好像不太合适，便去找无明子”
王自明将来龙去脉仔细说给石无峥听，无明子说的话也一字不漏的告诉石无峥，并没有半分隐瞒，连无明子指他来武当之事也说了出来。
未曾预料到的情况，石无峥没想到楚向身死还有这么一层重大关系，如此一来，恐怕天下即将大乱，必须告诉公孙启，让他做好应对才行。
域外妖魔降世看来是无法阻止了，这些日子在祖师修行的石室静修，石无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祖师的指示，界域屏障应该是无法修复的，就算能修复，恐怕也要有祖师一样的修为。
“道友一片赤诚，无峥佩服。”石无峥正色道。
“无峥道友见笑了。”王自明道。
“无明子道友不但修为高深，心思也是非同一般。”石无峥道。
石无峥如此反应，显然事情如同无明子料想的一般，王自明暗暗赞叹，无明子果然是料事如神。
“确实。”王自明点头。
“道友或许不知，楚向许久之前就已经落入第五家的算计，成为秦皇复生的备体，被冻结海盗巷之事其中应该有祖师的布局，我们也不知道情况，以我们推算，祖师恐怕是要将所有秦皇复生的备体一网打尽，断绝秦皇复生之机。”石无峥道。
石无峥并没有将事情全部说给王自明知道，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走漏了消息，蜀山和秦皇部属甚至是魔尊有什么动作，坏了祖师的布局，那就不妙了。
这可是牵连到秦皇复生的算计，是秦皇和祖师相隔上千年的交锋，秦皇雄才大略，岂会没有留下后手，必须防备一切变数的发生。
楚向竟然早已是秦皇复生备体，继承了陈抟衣钵，王自明自然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此生不再由己，一切都在别人算计之中。
“真的没救了？”王自明正色问道。
“如果不是祖师设局，那肯定是必死无疑，若是祖师布局，又怎会给秦皇留下机会。”石无峥无奈道。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必死。涉及到秦皇复生这种事，岂能留下机会，王自明不由得长叹一声。
两人沉默了片刻，石无峥沏上茶，给王自明斟上，两人喝了一杯茶，石无峥问道：“无明子说神亡之日颛顼和重、黎都被杀死，那时颛顼应该已是帝王，此等大事史书为何没有任何记载？”
“史书皆为胜者所写。”王自明道。
胜者为王，掌握天下口耳，何况旧朝代都是上行下效，编造故事掩盖事实易如反掌，时间一久，真相自然慢慢被遗忘。
“也对。”石无峥点头。
“无明子说诗经唐风·號羽篇有提及此事，不过现今流传的已经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不可得知原文如何。”王自明道。
一朝一代有一朝一代的统治手段，有不同的文化需求，朝代更迭，数千年下来，道德经都已经面目全非，又有什么是不变的，连人心都是受操弄的玩物，何况是书籍和传唱的诗歌，那只不过是歌颂胜者功绩的工具。
“岁月的雕琢，时间长河的洗刷，太多真相被掩盖，浩浩数千年长歌，谁又知道有多少可歌可颂的往事成为禁曲。”石无峥喟然长叹。
融入凡间的神，不惜性命的王，神为守护地球而亡，数千年后，神亡之事却成为禁曲，这是九州大地的悲哀，是九州万众的悲哀。
喟然长叹，叹历史总是任人涂抹，从来不曾显露过它的真面目；叹数百上千年后，恐怕他石无峥亦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谁知他是谪剑仙。何况是神亡，那注定是历史长河中难以被知道真相的一曲禁忌。
“有些东西不应该被遗忘。”王自明道，无论是神话，还是传说，真相不能总是任由涂抹，庇护苍生万众的人不应该消失在历史中，值得敬仰的人不应该被踩在脚底。
石无峥点头同意：“他们确实该被铭记。”
英雄应该被铭记，真正的神更应该被铭记，没有他们，便没有现在，他们是真正庇护黎民苍生的神。
如何铭记，唯有找出真相，翻出历史那一页，让世人知晓曾经发生的事情。
“想让他们被铭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自明道。
数千年过去，真相早已沉埋，当时的胜者恐怕也都死光了，没有如山铁证，没有抗衡胜者所写历史的实力，就无法为他们平反，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难如登天。
“秦皇可以复生，数千年前的妖魔可以重回人世，我相信真相不会缺席，迟早会大白天下。”石无峥道。
秦皇开天，开重、黎所封之天，缘由为何，总会有人知道，只要有人孜孜不倦去追究，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很期待秦皇开天之举了。”王自明怅然道。
秦皇开天，后果难以想象，万一诸天万界降临，地球再成战场，一切可能都会灰飞烟灭。
“秦皇开天，以现今情况来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石无峥道。
以石无峥所知，唯有祖师有阻拦秦皇开天的能力，而看祖师在南方地龙之局中的布置，似是并没有阻止秦皇开天。
“万一秦皇复生失败，却成功开天”王自明道，话说到一半，不敢再想下去了，继续下去就是诸天万界降临，回到重、黎绝地天通之前的情况。
“不无可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一线生机，唯有自强不息。”石无峥道。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唯有竭尽己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是两人无能为力的话题，修为不到，一切都是空谈。
“方才你说域外天魔越界，关键在这里，这个关键是什么？”石无峥转移开话题。
“我也不知，只是算到有所关联，来到这里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王自明道。
“天魔越界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石无峥问道。
“秦皇尚未开天，屏障还在，域外妖魔最多只能是将意识投射过来，夺舍降临，本体无法越界。”王自明道。
“妖魔夺舍，会夺什么人的躯体？”石无峥问道，他忽然想到几天前杨子央入魔之事。
石无峥话刚说完，忽然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石无峥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冥冥之中感觉到王自明来此，提起妖魔越界，是一种注定的巧合，必定和杨子央有所关系。
知道他电话的不多，会打电话过来的也不多，石无峥接通电话，那头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石无峥顿时神色一变。
王自明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风吹草动都在耳中，石无峥虽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但别人的私事，不听是一种尊重。
挂了电话，石无峥问道：“什么样的人会被域外妖魔作为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