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出站口守了两天的乔千娜
从裕城通往前湾乡的汽车并不多。
幸而此时还早,魏远跟小武子赶到裕城汽车站时,恰巧有一辆发往前湾乡的汽车到了发车时间。
车前举着牌子的售票员吆喝让他们先上车。
上车一看,位子还很多,魏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子出站,在外边绕了几圈,路上又拾了几个旅客,这才晃晃悠悠的驶向城外。
“远哥,既然工商局谭科长已经说王国富的养鸡场就要被吊销了,我们去还有什么用?”
小武子接过魏远递过来的一支烟,问道。
魏远望了望窗外,此时窗外阳光明媚,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卷着翻滚的绿浪。
“他的养鸡场执照是否吊销并不重要,我们的目的是找到这个人。”
小武子点点头,面露凶光:
“要是找到他,我一定揍他一顿。”
魏远拍拍他的肩,“小武子,记住,我们这次去前湾,是以王国富朋友的身份去的。”
“朋友?他坑我们,还跟他是朋友?”
小武子十分不解。
魏远语重心长的说:
“如果找到他,自然好办,但我怀疑他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家。
我们要从他家人口中套出他的去向,你觉得用什么身份对方才不防备?”
小武子这才恍然大悟,“还是远哥高,要是让我办这事,肯定吓着人家,事情非办砸不可。”
到了前湾,魏远和小武子下了车,问了路,就朝王家冲而来。
一路上零零落落的遇到一些赶集的人,接近村子时,魏远打听到了王国富家的位置,没想到给他们指路的老大爷,竟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国富这娃,这几年不正干呀,好好的工作不做,现在都不知道天天忙啥事呢!
你们看,前边右拐有个大池塘,那两间柴瓦房就是他家。”
魏远道了谢,很快便到了池塘边。
一个老太太在池塘边的青石上槌着湿衣服,嘭嘭声并不响亮,但却很吃力。
魏远脑子中忽然想起“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诗句。
老实说,用皂角槌衣,这种场景很多年前就很少见了,现在还有人这么洗衣服,足见生活有多拮据。
“大娘,这是王国富家吗?”
魏远打起了招呼。
老太太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迷惑:
“你们是?……”
“我们是国富的朋友,路过前湾,特地过来看看他。”
老太太艰难的站起身,颤巍巍的说:
“国富的朋友?远路的客人,快到屋里坐吧。”
“国富不在家?”魏远明知故问。
老人家叹口气,“你说这孩子,天天说要……干大事,东奔西跑的,啥也没干成,媳妇都跑丢了……”
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魏远和小武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大娘,你是不是病了?”魏远感觉老太太说不了几句话都气喘,咳嗽,关切的问。
“唉,老毛病了。”老人又咳了几声,就要张罗给他们烧开水。
魏远连忙站起来,“大娘,不用麻烦,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国富最近在哪里忙?我们有点事跟他商量,原以为他在家里呢。”
老太太一脸惭愧的道,“前几天县里来了人,说是要对他……处罚,唉,其实他有一阵子都没回来了,说是去夏城办什么厂……”
“我听国富说在咱家乡办了养鸡场,怎么,没有办?”
“他是说过,说要在村里办养鸡场,家里就这么大地儿,又没有钱,上哪儿办?”
老太太指了指自家院子的西厢,那里的确有一大片矮墙,看起来是没有完成的建筑物。
难道这就是王国富要建的养鸡场?
“大娘,国富没说在夏城住在什么地方?”魏远装做随意的问。
老太太回忆了一下,道,“说是一个小西关姓丁的朋友跟他合作,别的就不知道了。”
看来能问的就这些了。
魏远起身告辞,老太太此时忽然站起来,说啥也不让他们走。
“孩子,你们是国富的朋友,说啥也得吃过饭再走……”
老太太的真诚让魏远深为感动,他握着她枯瘦如柴的手说:
“大娘,要不是我们有要紧事,一定会留下来的,改天,我们再来!”
老太太这才放了手。
魏远从口袋里掏出十来张十元的钞票,塞到老太太手里,“大娘,你身体不好,这点钱你拿着看病,我们走了!”
老太太忽然眼中溢出泪花,看着已快步离去的魏远,口中喃喃道:
“谢谢啊,国富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有福了……”
……
夏城车站。
一辆大巴车驶进了入站口,五分钟后,检票口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验票放行。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蓝色的蝙蝠衫,从另一个出口走向一直专注于检票口的女子身边,有点失望的道:
“娜姐,后门出口现在已被看门的老姚锁上了,现在出站只有这个门了。”
乔千娜抬了下手臂,看了眼女式腕表,慢不惊心的说:
“车站八点锁后门,老姚是该锁后门了。小方,你就跟我一起守前门吧。”
小方四下看看,道:
“娜姐,你说的贵人一定会经过这个汽车站吗?咱们已经在这儿守了两天了,每一个出站的人都看过了……”
乔千娜拂了一下飘到雪白面颊上的鬓发,神色稍显落寞:
“九点还有最后一班车,我在这儿守着,你去弄点吃的吧。”
小方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娜姐,东关还有几个兄弟闲着没事,我要不要明天让他们一起来守?”
乔千娜想了一下,“看今天的结果吧,今天守不到人,明天把所有兄弟都叫上。”
小方说了声“好”,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时针指到九点钟,果然一辆大巴疾速驶入了车站。
“刚刚只顾看时候,居然没有看到是从哪里来的汽车。”乔千娜叹一口气,安慰自己道:
“管他哪里的汽车,反正现在只有这一个出口。”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车站制服的中年胖女人打开出站口的门,开始验票出站。
乔千娜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站口,直到最后一个旅客走了出来。
“唉,看来今天又放空了。”
她幽幽的呼出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去。
忽然,检票口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人,那个高个的男人,玉树临风,英松洒脱,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无法掩饰的成熟男人气息。
“哥!”乔千娜惊呼一声,快步向验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