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小赖皮子江斌还真是个能干的人，在他的协助下，几天功夫，两个孵化箱就做好了。
这当然得益于魏远对孵化箱各个部件和功能的理解和设计。
对于一个上世纪的名牌大学生来说，对孵化原理的理解，即使没有原始技术图纸的情况下，一些细节的设计完全可以通过精确计算得到解决。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也非常朴实，木匠干活，因为都是朋友，管饭就行了，临走每人送一条两块钱一条的“白河桥”香烟就行，你要非给他工钱，反而是见外了。
一切准备就绪，魏远买了红纸写了几十张海报，吩咐小赖皮子往后坡乡街道和附近村子热闹的地方贴。
大意是：
魏家庄孵化场收购鲜鸡蛋，8分一个。
鸡蛋换小鸡，每只鸡蛋补1毛5差价。
小鸡预订，一只2毛5。
所有小鸡，出场均雾化接种新城疫疫苗，赠送预防鸡白痢药物，并提供鸡病防治咨询。
很快，魏家庄就来了很多卖鸡蛋的农民。
“我是来鸡蛋换小鸡的，请问魏家庄孵化场在哪？”
“我也是找孵化场的，我之前养了一窝死一窝，听说这里的小鸡能提供鸡病防治，来看看。”
“我也是呢，听说这家孵化场是个大学生办的，是真的吗？”
来的人纷纷问路，有热情的村民也高兴的为他们指路。
苏梅看着热闹的人群，犹豫片刻，对屋里的秦香雪说：
“妈，我去一下魏远家。”
秦香雪皱起眉头，“梅子，你这才安生几天？难不成魂丢到老魏家了？”
苏梅靠在门框上说“你要不让我出门，我就还去屋里睡觉去！”
自从那天秦香雪和王春花吵了架后，秦香雪发誓不让女儿再去魏家，但这妮子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躺在床上没出过门，这要是继续下去，非得也窝出个疯病来。
“滚滚滚，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但你要记住，那个王春花可不是个好东西，别让她给你灌迷魂汤了！”
看着苏梅远去的背影，秦香雪脑子里想到王春花，狠狠的啐了一口。
当然，她之所以没有坚决拦着，是有另外想法的，她觉得魏远孵化小鸡肯定搞不成，既然拦不住女儿，她倒可以通过女儿第一时间知道魏家孵化场办砸的消息。
……
这几天送鸡蛋过来的村民很多，魏远基本没动用多少现金。
两个孵化箱全部点火预热，分拣出的鸡蛋浸泡在水温40度的高锰酸钾溶液里消毒，然后摆放在孵化盘上一盘盘上架。
“儿子，这一批上满有800个鸡蛋吗？”王春花一边帮忙上蛋盘，一边问。
“960个。”
“五天后上第二批就有近2000个了？”王春花觉得不可思议。
“老母鸡菢窝，一窝顶多十几个，儿子做的这个箱箱，上满就接近4000个了？
真是神奇！”
“那可不？不然啥叫科学呢。”看到老婆和儿子在忙乎，在床上躺了两年的魏仁年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时小赖皮子走了进来，“远哥，我有两个朋友刚刚找过来，想代销我们的小鸡，你看咋样。”
魏远道：“安排！不过我们要统计好前期预订的农户，在满足了他们的数量后，优先供给你的朋友，批发价一定走市场最低的。”
“好嘞！”小赖皮子高兴的出去了。
“等等，”魏远招呼道：
“小赖兄弟，咱这一带方圆十几里都没有孵化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咱这个营销手段效果还不错。
你再请一下那两位朱兄弟，再打置两个孵化箱，赶在麦收前争取能孵化出10万只小鸡。”
“10万只？”
小赖皮子听了眼前一亮，这个数字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远哥，放心，别说十万只，就是20万只，我也会发动我那些兄弟们来帮忙销售的。”
魏远笑了笑，20万只就夸张了，但10万只他还是有办法销售掉的。
当第一批全部入箱，魏远让老妈把苏梅一起叫进了房间。
“苏梅，你现在天天往这儿跑，你妈没意见？”
“魏远，我妈管天管地，还能管我的自由？
你别担心，魏叔身体还没好，你又这么忙，我能跑过来帮忙心里是高兴的。”
魏远点头道：
“那好，那白天你和我妈盯着孵化箱的温度，记着蛋表温度保持在38度，超过了就调小火头，掀开保温棉被降温，低了就调大火头。
另外现在季节干燥，每个孵化箱低部放半盆水，水盆里搭上毛巾，以增加孵化箱的湿度。”
安排完这一切，魏远骑车来到了兽医站。
他有一个高中要好的同学，叫陈风，当年考上了农校，毕业后分配到了乡兽医站。
在兽医站扎好车子，就见一个穿着黄大衣，围着围巾，一脸络腮胡的年轻人打开一扇老旧的朱漆门，正吃惊的看着他。
“魏远？”
“陈风！”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擂了对方一拳，然后哈哈大笑。
“魏远，我有几次去喊你来兽医站玩，你都不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魏远想了想，记忆里没有这段存储，他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陈风，你喊的那个魏远，是沉浸在变异世界的魏远，眼前的魏远，才是现实世界的魏远。”
陈风点头道：“这么说，老同学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虚幻世界虽然可以忘掉痛苦，但这不是舍不得老同学嘛，还是回来战胜痛苦吧。”
陈风感慨道：
“魏远，说实话，两年前听说你的遭遇，我去看过你几次，但每次你都认不出我，后来我带了咱几个高中同学去看你，你也不认识了。
我当时就知道，你一定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咳，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魏远接过陈风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风递给魏远一支黑色松烟，用火机点着。
“说实话，你是咱县唯一一个考上燕京大学的牛人，我们都为有你这个同学而骄傲，现在咱重新开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不亏是老同学。”
魏远拍拍陈风的肩，“我刚刚在魏家庄办了一个孵化场，我这次找你有两件事：
一是新城疫苗，你这里要保障供应，二是我想在兽医站租一个临街的房子，搞个小鸡销售点。”
陈风想都没想道：
“这事包我身上！兽医站疫苗的事本来就归我管，至于临街的房子，我有一间临时宿舍，就是临街的，你拿来用就行了。”
这个时代的兽医站，其实就是卖点兽药，提供一点动物疫苗而已。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商品经济时代的到来，兽医站很难经营下去，大部分的兽医站都解散了。
当然，这是1986年，正处于新旧动能交替的时代，此时的兽医站在养殖户心目中，还是很有权威的。
魏远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一切谈妥，已是中午，陈风要留魏远一起去食堂吃饭，魏远道：
“改天，等我这个场子见了效益，我请你吃大餐。”
陈风笑呵呵的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许耍赖！”
送到马路上，魏远忽然神情严肃的道：
“陈风，你在乡里工作，消息灵通，当年我父亲被人设计陷害，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是哪路神仙下的套？”
陈风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魏叔的事，我当时也听说了，还跟乡镇企业办的周主任聊过，从周主任的语气中，他似乎知道一些隐情。
你放心，这事我会上心的，一有进展，我就去找你。”
魏远再一次拥抱了一下陈风，最后握紧他的手说：“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