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现
三日后，摩崟殿收到一封战书。
罗灭笃定，以莲欢的性格定会赴约。
他打算让灏羲在开战前消磨掉莲欢的部分战力。
赴约那日，墟境中漫天黄沙。
灏羲身袭青袍，手执海棠木剑，直视着眼前眉目祥慈的莲欢。
他飞身挥剑，强大的仙力从剑气中破出，莲欢抬掌对上。
仙气与阴气相互较量着，如火如荼。
初入仙阶的灏羲，在后期显得逐渐有些吃力。
莲欢点到为止，他收起强盛的阴力，缓缓飞落于地，他都很欣赏灏羲。
临走之时，看向灏羲，笑道，“听闻仙人可观万物之气运，不知吾，是否有幸得解一二？”
灏羲眸深似潭，挥剑归鞘。
从怀中掏出三枚铜币，挥袖掷出，一股风却将空中的铜币吹散落地。
“大帝，此位于你，重要吗？”，他眉头紧蹙问道。
“……不重要，我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莲欢负手而立，淡然道。
“此战，你会胜…”
灏羲本与罗灭有约，理应不该说这些话，可莲欢心性温良，他又不忍多言了几句。
“我想说的是，你胜是因为你的实力雄厚，就现在局势来看，你胜算大很多…”
“但是，请恕我直言，我见大帝第一面，就看出此战过后，你会有血光之灾…”
“大帝还是小心为上。”
莲欢闻言面色坦然，无所谓道，“这万鬼之首，云雾之巅，五抢六夺，福为祸始，不过是块烫手山芋罢了…”
“你们讲究因果，或许吾当初之举便是吾种的因，如今，必尝此果”，话落他转身离开。
莲欢回到大殿时，朔魈从黑雾中现身，抱拳道，“恕属下多言，您此番赴约，实在不妥…”
“这仙人先前来寻你未果，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约战，只怕是别有用心…”
莲欢眸底暗淡，挥了挥手，“吾的命运岂会由三枚铜币而定…”
“而且，仙人之言，此战会胜…”
“朔魈，全力以赴即可。”
朔魈回道，“是！”
……
灏羲马不停蹄地赶往黄泉，只见一座偌大的楼宇在远处浮现。
楼前站着的女人，竟是他的昔日好友！
她一袭白衣，衣摆上绣着一朵朵红艳似火的海棠花，惹得他移不开眼。
灏羲快步上前，眼瞧着就要碰到她的衣袖，海棠妖却一个侧身闪开，阴厉的掌风打在他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他被震退好几步，倏地心脏处传来痛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跪倒在她面前。
黑石从怀中滚落，海棠妖弯身捡起。
灏羲这才看清眼前幻象，“你不是她！”
海棠妖用娇滴滴声音说道，“仙人认错人了，我是孟婆…”
她屈身，伸出血红的指甲，在灏羲脸上轻轻划过。
“我接到罗灭大人的命令，前来送仙人一程！”
灏羲用仙气探查体内，满眼的错愕逐渐明晰。
他咬牙道，“果然，鬼都心性卑鄙，怎能与之为伍，信其所言！”
“罗灭还真是好计谋啊！”
话落抬指运气，将体内的毒暂时制止住，视线落到黑石上，“此物，有问题！”
孟婆挑着眉，左右踱步着，眸光落在灏羲清俊的面庞上，打趣道，“瞧你生得这般称我心，便让你死个明白吧！”
“此乃冥河之底，聚阴所生的冥石，石内孕育着黑毒虫，只在进入宿主体内时才会释放无解的毒素，因为它极不易被察觉，所以能不停穿梭于不同宿主之间，直到被发现为止…”
“所以，哪怕你是仙人还是酆都大帝，只要中毒便无药可解…”
“仙人啊，这玩意儿可是鬼界绝无仅有的宝贝，千年才生一颗呢！”
灏羲闻言冷笑出声，恍然大悟，“想必，毒虫已经不在我体内了吧！”
他施展仙力强撑着起身，视线落到这张熟悉的脸上，狠言，“我竟成了个送虫的工具？！”
孟婆笑逐颜开的颔首，倏地抬掌向灏羲打去，他见状抬手迎上，仙力将孟婆震开。
“呵…不愧是仙人之力，我明明已经加速了毒发的速度，你竟然还有力气反抗！”，话落她手运阴气，又用力一击。
灏羲拼尽全力的挡下这一掌，只觉毒素蔓延得更快了。
他自算命不久矣，抬手捏诀，设阵将孟婆困住，随即飞身离开了酆都之界。
……
灏羲拖着疲惫的身子，行了三日的路，才回到望云山，来到最初的海棠树下。
此时，毒素已蔓延到心脉，体力透支的他，狠狠摔倒在树下。
这趟酆都之行，惨败收场，他的一滴清泪落入泥土中。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充斥在灏羲心头，他为自己的盲目、冲动而愤，众人追捧的他却被恶鬼玩弄于掌心。
心中所念，却成了恶鬼的屠刀…
灏羲吐了口黑血，看着天边黑云密布，电闪雷鸣，虽心有不甘，但已无可奈何。
渐渐视线模糊，永远陷入黑暗。
……
罗灭看着堂下气势汹汹的邵络微，当初他看出此人前世非池中之物，将来修炼必当强无敌手，于是想出了这一箭双雕的法子。
一切结束后，他已让孟婆当场销毁掉冥石，谁知几十年后，这东西竟然落在灏羲转世的手中。
如今物证在此，他难以搪塞。
罗灭不禁收紧握着椅头的手指，冷冷道，“看来仙人是来寻仇的？”
邵络微收起黑石，摇了摇头，“今日我没有这个闲工夫，只是来问候一番……”
罗灭眯起眼，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顺势道，“吾欠你，仙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必当弥补于你！”
邵络微起身道，“我来这，只是想借你的万阴簿一看，方便吗？”
罗灭沉思良久，扯出一个笑容，“方便…”
话落他伸手召出阴簿，飞递了过去。
邵络微翻找到赵伟那页，竟看到乌阙行官四个字，他随即合上簿还给罗灭。
“不多叨扰了，告辞！”，话落便起身离开。
罗灭眸底闪过疑惑，打开万阴簿，却发现许久未添页的簿子，最后面新增了一员。
当唐月凉三个字落入眼中时，他暗沉的眸光亮了起来，眼底是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时，罗灭沉声道，“乌阙、极影！”
黑雾中幻化出两名蒙面鬼使，跪地抱拳道，“主上有何吩咐？”
罗灭把玩着戒指，冷漠道，“乌阙，去黄泉请孟婆来……”，乌阙听命，只见他化作一阵烟雾向外飞去。
“极影，速去查唐月凉的下落！”
“是！”
片刻后，罗灭看着孟婆，冰冷道，“孟婆，你竟敢违背吾的命令，私藏冥石？”
孟婆容色不改，淡然道，“属下不知道…”
“我记得那个人，还被关在那里，你们也许久不见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啊。”，罗灭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孟婆咬牙切齿，隐忍道，“没错，我把真的藏起来了，也是我把它给仙人的！”
“那您又何曾放过段郎？”，她质问道。
想到情人所受的折磨，她眼含怒意，“我都是被逼的！我孟婆誓不罢休！”
当初罗灭为了壮大势力，将孟婆的情郎抓走。
段郎本是一名容貌上佳的才子，战乱时期遇难而亡。
他的孤魂徘徊在忘川湖畔，不愿离去。
孟婆开始只图他的满腹经纶，能够在死寂的黄泉中为她解闷，便私自将其留在黄泉。
久而久之，互生情愫。
罗灭夺位时，便因此抓住了她的软肋，上位后，他并没有放过段郎，而是将其关进鬼狱。
孟婆冷笑道，“如今仙人回归，三世磨炼，功力非凡，他定会杀了你，报前世欺骗之仇！”
罗灭眼底露出杀意，“为你报仇？呵孟婆啊，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么天真！”
他起身负手踱步，“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吾早就”
“罢了，你要知道，吾是在帮你…”
“一个凡鬼，就算你消耗功力也不过留住他片刻，迟早要前去往生…”
“吾送他入狱，也可让其长久的留在鬼界啊！”
孟婆被他得意的表情刺红了双眼，面色狰狞道，“帮我？鬼狱日日阴火焚身，残酷至极！这是帮我？！”
想起段郎的煎熬，她湿润眼眶，跌倒在地。
良久，孟婆起身跪拜，恳求道，“孟婆有罪，大帝如何惩戒都行！但恳请大帝高抬贵手，让他去往生吧！”
罗灭瞟了眼她，心中怕其玉石俱焚，权宜之下，只好让步道，“只要你好好办事，一月之后，吾便将其从鬼狱中放出，而且，赐他差职，留在酆都，永远陪着你！”
话落他挥了挥手，“如今时局不佳，六欲会前去黄泉替你分担事务，你无事不得随意离开黄泉，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