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首
在派出所大厅内，几位家属急切地围着两名警察，激动的语气不断地向对警察质问。
一阵阵气愤，失望的声音在大厅环绕着
一旁有个头发凌乱的妇女拿着手里的照片跪在地上无助地哭喊起来，
“我的儿啊，我的儿，你到底去哪里了，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罢，她躺在地上发疯似地痛哭。
另外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妇女抓着一名警察的衣领，声音也凄厉地哭喊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们的家人失踪已经好几天了，你们竟然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几位男家属，脑子不理智到差点想动手打民警。
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警察身上！
“这件事已经快水落石出，我们理解你们现在的感受，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你们这样子闹是没用的，只会让我们浪费更多的时间，只要第一时间找到人，我们马上通知你们！”
“失踪7天，你们什么都没找到，还要我们等多久？”
后面那个光头男家属语气有些嘲讽，旁边的家属随后都附和起来
“你们是真没用！”
“解散吧，把大门关了，还有脸说为我们服务？”
林所长十分无奈。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侦查也一直在进行中，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下坝村的那个嫌疑人至今都抓不到。
最重要的今天早上医院打电话来，说是那位腹部出血的，病情突发严重，现在还进入重症病房监护，另外两个又还没醒！
“喂，方书记，没什么事，就几个家属在这里问案情进展而已!”
方秦浩今天去省里开会，上面领导都对这个案情很重视，而且当场还被批评几句。
真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出，一脚刚踏出会议厅就赶紧打过来给林西昌。
“你这个所长到底是怎么当的？知道我今天有多丢脸吗？人家说我们两英区跟柿子一样啊，被人家捏这么久，还找不出来是谁！”
他说这话时，两条青筋明显浮现在额头，谨慎地望着周围，又不敢大声喊，生怕同僚听到，那这脸面和脑袋更加是抬不起来！
“方书记你别生气，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再给你们说一次，十天内务必找到失踪的人。找不到，你自动辞职！”
“这”
嘟嘟
方书记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林西昌难受地眯着眼睛摇着头，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无奈。
失踪者的案件其实真的并不简单，线索又稀少，周边的一切也反复调查搜索，一切却像是在泥沼中挣扎，完全无任何突破。
外面的家属还在质问，这一时半会想必是劝不走他们的，林所长难为情地交给前台几位同事处理，自己往赵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准备开会吧”
两人一起坐下，开始商讨接下来的会议内容。
病房内弥漫着一股新的消毒水味，床边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安详又带着些许压抑。
许俊初刚吃完早餐，就站在门口等着徐医生过来。
自从许老头前几天眼睛睁开后，身体其他地方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总感觉还是得跟徐医生再聊一下！
“徐医生，早上好！”
他许许诺诺地挥手，朝着刚从前面病房出来的徐医生打招呼。
“来了！”徐医生和两位实习医生小步快走往他们这个病房赶过来。
“徐医生你好啊。&34;许泽凯最近也在医院一起照顾，白胖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有些倦容疲惫。
“我大哥怎么这几天还是那样，只有眼睛可以动，其他地方还是动弹不得？”
&34;这种病情没有那么快好的， 不用着急，我会安排护士输多几支营养针的。“
徐医生掀开被子对全身都进行一番摁压检查，一边跟实习生讲述怎么样判断腿部和腰部是否有肿胀。
最后轻轻地触摸着许泽榕的额头。
“许泽榕先生，你的家人都非常关心你，意志力要强点，多休息才能更快好！“
“挺好的， 继续让他多休息，不要一直睁开眼睛！”
他很有耐心的说完就把被子重新盖上，随后和两名实习生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叔，我先去打壶水过来！”
俊初拿着床边那个不锈钢水壶准备出去打水。
“早点过来，我等下得去宾馆洗个澡。”
昨晚许泽凯整晚未眠，始终在想着是不是哪个地方出错，大哥家才会一连遭受这么多事。
这破水箱，每次来打热水都要等，刻度总是在80度左右， 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要用那么多热水。
俊初无聊地翻起手机，两天没有联系小敏，心里总有些挂念。
回想之前刚遇到的她，还有后来慢慢接触，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个女孩子。
真想跟她拍几张合照放在手机里，想她时才能拿出来看看。下次一定要记得跟她拍张照片！
而且她那天说要过来，怎么后来一个消息都没有呢。
「小敏，你没什么事吧，怎么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
俊初发送完短信，热水正好也烧到一百度，迅速接满一壶滚烫的开水回去病房。
免得小叔在那里等，最近他也很累，每天都帮着给父亲擦身子，喂饭，昨晚还一直听他在那唉声叹气。
他内心十分谢谢这个叔叔，这次幸好小叔回来稳住大局，不然真的是不知所措。
住院部自从装修后，整个通道都很敞亮，装修到现在才几个月，油漆味却闻不到，倒是消毒水的味道有时让人嗤之以鼻。
那是谁？
在他父亲病房门口，有个衣衫不齐的男子站在那。
浅蓝色木门上面有个透明玻璃窗，他不时伸着脖子垫着脚使劲往里面探
难道这几天跟踪的人就是他？
许俊初瞬间心跳急速，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把热水壶放在306号病房，站在门口偷偷往那方向盯着。
他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叔的电话。
“喂，叔啊，你安静接电话，别转过头。门口现在站着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在外面看他要做什么，你小心点。”
许俊初极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生怕等下被那个人听到。
放下电话，目光仍然紧盯着门口的情况。
前面有两位护士开始推着车往病房那边走过去，看样子是要去给他爸打营养针。
突然间，那个人低着头往楼梯慌张地走去。
这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难道是乞丐？可是乞丐怎么可能来医院？”许俊初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
他迅速走到走廊通道，跟随着那个可疑人朝着楼梯的方向追去。
在三楼楼梯口处偷偷望着通道，那个人已经往急诊那边去，似乎准备离开医院。
许俊初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面，走的特别轻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被发现。
一直保持着距离。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意图！
那个男子很快走出医院的大门，许俊初顿时感到一股紧迫感，但还是一直保持距离紧跟着。
他进入一个破旧的院落，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一个看似废弃的仓库，旁边是个用纸皮搭起来的小间。
难道是他的床？大概只有一两米宽，四周都用大纸皮挡着。
这侧脸越看越熟悉，迅速跟上去，来到仓库门口，却看到他钻进去纸皮内。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许俊初毅然走过去，鼓起勇气打开纸皮，内心只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大哥&34;
许俊初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躺在纸皮箱内的人。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淤青，衣服全是污泥，这个人竟然是他的亲大哥！！
许俊杰见到他，完全目瞪口呆，没想到弟弟竟然还找到这里。
“你怎么来了，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你。”
他神情变得慌张，赶快从纸皮内钻出来外面，到处东看西望。
“哥你马上跟我回去，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全家人都在担心，小宝宝现在还在老家，只有嫂子和妈妈照顾！”
许俊初往前抓着他哥的手，生怕等下他跑了！
“你赶快回去医院，别来这里找我，时机成熟我就回家！现在警察是不是到处在找我？”
许俊杰变得很是陌生，有些抗拒地推开他弟的手，眼睛内全是红血丝。
许俊初看着大哥这一身流浪汉的衣着，内心憋屈又很难受。
他曾经是多么的坚强和自信，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让他亲哥此刻却陷入如此困境，让人心痛不已。
“我不管，你一定要跟我回去！”许俊初的声音很是严肃。
“到底发生什么事，才让你有家不能回，爸出事到现在还没醒来，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几天经受的压力让许俊初在这一刻有些歇斯底里。
“我撞死人了！”
“什么！？&34;
许俊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哥哥。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
“你撞死人了？”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震惊和不敢相信。
许俊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悲伤和痛苦。
“是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躲到这里来了。”
“你撞死谁？在哪里撞的？”
&34;那天我骑着摩托车去东里村，雨下得特别大而且看不到前面的路，突然有个人冲出来，我来不及刹车把他撞倒了，后来怎么叫都不醒，我就拖他往巷子里的猪棚，放在那里后我就跑了！”
“你不是在东莞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东里村找一个朋友。”
许俊杰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想掩饰那天去东里村干什么事。
“去找哪个朋友？你去干什么？”
俊初望着他那慌张的神情，蹲在一旁死死盯着他，继续质问道。
“东莞认识的，给我两千块，叫我那天下午去镇上那家富利超市门口等他。后来我撞到人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没有过去。”
“你几号在那里的？”
俊初心里一噔，该不会那天晚上大哥也在附近吧。
“三月十五号，那天是镇上第一次下暴雨。”
“那就不是，我那天和爸去买奶粉是十八号，他也是在那家超市附近晕倒的。”
“那你怎么找到医院，谁告诉你的？”
“后来我打算回家，但是那天刚要进去村里，就听到别人说咱们家里很多警察，而且还听到你和爸在人民医院，所以就不敢回去，直接往市区躲过来，但是又没地方睡，钱在银行卡又不敢去取，所以就在这里搭个纸棚睡觉。”
许俊杰说这话时已经是满脸泪水，绷不住哽咽地说完
“而且我在住院部找到你们，看到爸躺在那里，我都不敢进去，要是警察抓到我，这辈子就完了！”
“你几天没吃饭了？”
俊初可怜地看着这位亲哥。
大哥这些年一直想赚多点钱，想买车买房子，加上小侄子刚出生不久，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2天”
“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买点吃的给你。”
俊初拍了拍裤子，准备往外面去打个饭盒过来。
俊杰紧张地抓着他的手叮嘱道：“你小心点，千万不要给人跟踪！”
“小叔，你现在让护士帮忙看下我爸，马上打个饭盒过来医院对面大马路这里，我在这里的巷子等你，刚才那个人是我哥！”
俊初偷偷地走在巷子口稍微能看到他哥的地方，拿起手机打给他叔叔。
“别让他走，我马上过来！”
许泽凯十分火急跑过去护士台，随便找个借口吩咐她们照看许老头后就跑下楼，在医院食堂买了两盒米饭两盒肉菜，往俊初说的方向赶过去。
“在哪里？”
泽凯焦急地把饭盒递给俊初。
“嘘，在里面。”他接过饭盒小声地指向里面。
“俊杰！”
泽凯像个老父亲一样，揽抱着这个大侄子，哪怕多臭多脏，最起码他现在活着，之前还担心他是不是人没了！
“回来就好，俊杰。你跟叔一一道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边打开饭盒，直呼他赶快吃。
俊初走到外面的巷口，不时看看远处周围的人，有些担心警察这时候跟踪过来。
“你吃完马上跟我去自首，这件小事，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撞的，怎么还需要东躲西藏，而且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那天暴雨，还看不见路，怎么就知道是你撞的？”
听完大侄子的描述，真是太气愤，愚蠢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刀杀人。
“我不去自首，自首他们肯定会判刑的，那天还看到警察去家里抓人！”
“信不信叔叔我？你吃过的盐有没有我多？”
许泽凯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大侄子，越想越气。
上次过去东莞住不到两天，一句话不说就走，后来还发生这样的事。
“你吃完饭，马上跟我去自首。需要钱需要找关系我来负责。或者老婆儿子扔下，你继续当流浪汉！”
许俊杰顿时盯着手上的饭盒陷入沉思。
头上的灰时不时飘掉在饭里。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本来就是交通意外，更何况这个人生死都未知，虽然警察去家里找他，但是也没什么证据啊，加上那天又是大暴雨。
如果不自首，那真的是要一辈子与老婆儿子与世隔绝！那母子俩会过得多么痛苦，想想心里真的很愧疚，后悔不已，但是现在还不算晚，自首就好过警察抓到他！
“去，小叔，我等下跟你们去自首！”
他继续扒着饭盒里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别着急，慢慢吃！”
许泽凯很心疼，这个侄子本性不坏，甚至太容易被人拐骗。
妥妥的老实人，沦落到这个地步，真的很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