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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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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袖手指微卷起,倘若可以,她定一剑将柳秋浦斩杀当场。

    又是一番等待,厅中高朋满座却无人敢言语,气氛恍如一根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屏风后等待的众舞姬站麻了双腿,也没有人敢抱怨。

    容袖攥紧袖口,暗中祈求浓桑可别与她失之交臂。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外厅传来一声高呼,众人紧绷着的心总算得到松懈,接连起身相迎,露出那虚以委蛇的嘴脸。

    容袖长舒了口气,目光紧锁着那抹身影。

    他今日穿着身黑衣广袖长袍,冷傲非常,往常的那份魅惑与笑意不在,只余那股威严与矜贵之气。

    浓桑自行坐至柳秋浦身旁的席位上,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屑与在堂众人有交谈。

    柳秋浦满意地勾唇一笑,随后看了眼身旁的管事,没有任何言语。

    管事一眼便看透其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舞乐起~”

    随着丝竹声响起,众舞姬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入舞池中央,裙摆飘动,如繁花盛开般绚丽。

    容袖虽不会跳什么“花间月”,但照往日的隐约记忆跟着浑水摸鱼也出不了错误。

    席上的浓桑自顾低头饮酒,眼皮都不曾抬过,宴席这样热闹,他却视若无睹。

    有人向他敬酒,他也懒得回应,依旧喝着自己的酒,冷淡的像是个活死人。

    柳秋浦没说他什么,自己替他接下他人敬来的酒水,很是耐心。

    容袖有点无奈,他这副态度怎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旋转着身体,裙摆如花瓣散开,顺势甩出肩上飘逸的披帛去撩拨他。

    纱制的薄纱带着幽香扫过眉眼,浓桑似有些不耐烦,拧起了眉头,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力。

    容袖见对方不理会,很是焦虑,他往日不是最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的吗,现在竟是瞧都不瞧一眼,这是戒欲了?

    浓桑没了兴致,丢下酒杯起身作势要离开。

    “殿下。”柳秋浦厉声唤了声。

    “我身体不适,你们继续。”

    他冷冷丢下话语,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抬步径直往厅外而去。

    容袖心头一紧,转个身子便撞入他怀中,拦住他的去路。

    浓桑下意识想将人推开,容袖却双手掐着他的腰身不放。

    男人顿感怒火中烧,抬眼冷瞪向她。

    身前女子眉若青黛,双眸含秋水,似能穿透他人灵魂,妩媚动人又不觉艳俗。

    浓桑已然猜出眼前是何人,眸中怒意逐渐消散,转换成欣喜与温柔。

    容袖此举也吸引了席间众人目光,都在暗猜浓桑会有何反应。

    浓桑冷哼一声,随即将人带入怀中打横抱起,阔步踏出大厅。

    席间众人见状一阵嗤笑,浓桑走后大家都松懈了许多,没有再压抑自身,又继续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柳秋浦本还有些怨气的面容也有所缓解,只要浓桑还对其他东西或是人有兴趣,便还能控制。

    浓桑一路抱着容袖回屋,反脚便踢上了房门,径直将人抱入里间的软榻上放下。

    容袖坐在软榻上,安静抬眸怔怔望他,这男人险些坏了她的计划,让她失望而归。

    浓桑对上她明亮的双眸,这双眼睛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没有说话,抬手小心取下她的红色面纱,露出那张绝世的芙蓉面,仍是那般的动人心魄。

    “濮阳浓桑,你好不上道,知道我费了多大心思才混进来的么?”

    浓桑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听到声音才知眼前女人是真实存在。

    “你如何会来?”

    容袖拉着他坐到自己身侧:“自是来找你的,我收到你给我的信了。”

    前些时间得知容袖前往疫地,他寝食难安,得知瘟疫一事是养父在暗中作祟便立即给她传了消息,没能想会以这种方式见着她。

    “如果我不给你送信,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我。”

    无论怎样他就不介意,只要自己对她还有用,就还不必跟她恩断义绝,劳燕分飞。

    “不是,就算没有那封信,我早晚也会来。”

    她不会再压制任何感情,不管日后会发生什么,或是面临什么,她都甘愿接受,至少不遗憾。

    “当真么?”

    当日她以命相逼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心中认定,容袖为摆脱自己宁死了之,根本不在意他的这份感情,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容袖抬臂搭上他的双肩,环住他的脖颈:“自然当真,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浓桑忽感心头发酸,将她揽入怀中拥紧,熟悉的女儿香萦绕鼻尖,让他患得患失,如坠梦境。

    “要我命就直说,我愿为你献祭一切,躯壳也好,灵魂也罢,别再以任何方法逼我离开,求你。”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绝不再赶你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容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深情还是薄情,总之不舍是真,想念也是真。

    浓桑将她提出怀抱,手指轻捏她柔软的脸庞:“再敢骗我,死也给你锁我身边。”

    他早就一无所有,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只是想跟容袖在一起,哪怕她不能完全属于自己。

    “不骗你,金口玉言。”

    不管是否真假,浓桑都会信以为真,哪怕是哄骗他都心甘情愿。

    阳光透过窗棂细缝照入屋内,映在容袖如白瓷般的面庞上,温暖而柔和。

    浓桑指尖轻触她的眉眼,温热的手掌轻托着她的下颌,让她对上自己带着情愫的双眼。

    容袖不想一见面就跟他谈糟心的事情,便主动仰头贴上他的薄唇,将自己的心意用行动告知于他。

    这无疑是意外的惊喜,以前都是他在主动,终守得云开,真正拥抱到了自己的月亮。

    寂静的屋内有暗香浮动,总撩人欲罢不能。

    胭脂红的纱裙被褪下,与他的黑衣长衫一起坠落地面,无声无息却交织缠绕。

    欲念与渴望交汇,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浓桑轻吻着她的一切,怕自己不能让她欢喜。

    容袖感受到他的温柔,那样的努力讨好着她的感受,将她捧在手心担心破碎。

    一番巫山云雨过后天也暗了下来。

    浓桑亲自去给容袖准备膳食,生怕照顾不周。

    容袖换好衣裳,见浓桑拎着食盒进了屋也不等他招呼,自己踱出里间朝他靠近。

    “你屋里怎会备有女子穿的衣裳,可是金屋藏娇?”

    浓桑上下打量着她,这淡雅的青绿色衣裙将她衬托的清晰又脱俗,比艳丽的红色更适合她。

    “藏的不就是你。”

    “你猜到我会来,所以备着?”容袖自然知道这衣裳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是希望你会来,期盼你能来。”

    他摆好膳食,亲自给容袖布菜,乐此不疲,这顿饭吃下来很是合胃口。

    京都那边瘟疫不得解,容袖不能在金洲逗留过久,吃完饭便将来此处的目的与浓桑细说。

    浓桑听完沉默难言,柳秋浦于他而言非比寻常,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养育之恩。

    他做不到冷眼旁观,更无法亲手送他去死。

    “我能理解,也能体谅你与柳秋浦之间的关系,可他罪孽深重,走上绝路是必然的,我告诉你这些,不是逼迫你替我杀了他,我希望你能把自己摘出这摊烂泥,站到我的身边。”

    她从未让任何人为她舍弃什么,可现在她想浓桑能够选择自己,哪怕是贪恋她的身体,有所留恋,他才能有活路,不至于被拖下血海中。

    “我的选择一直是你,从未变过,寇云阳与丝棋并不好对付,你给我些时间,近日我养父盯的紧,他们得知我志不在复国,对我无法忠心。”

    于他而言,复国是无法摆脱的噩梦,那沉重的枷锁压在心口让人无法喘息,所有的声音都在逼迫他,哪怕是付出性命,哪怕是踏着万人尸骨也要他往上爬。

    他不是傻子,那些人心里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复明大周,而是满足自己的利欲。

    他宁愿做容袖脚下的垫脚石,做她随意利用的棋子,也不会做那些嘴脸险恶之人的傀儡。

    “浓桑,我该回去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容袖也放心不下他,金洲于他而言,不是安栖之所,只是拉他坠入魔窟的陷阱。

    “好,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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