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校长满脸笑容，亲切又和善，没有距离感。
本校学生几乎在各个场合都能见到他们的校长。
印象中，校长整天都在笑，他可以在凌晨拖着笨拙地身体绕着学校跑步，也可以因为在天鹅湖旁掏养殖类进化鸭蛋被鸭子追出一里地，甚至也会在全校动员大会时，只说一句“比赛开始，大家加油”，被称为史上最懂学生吐槽心理的校长。
总而言之。
他们的校长，和别的学校严肃的校长，不太一样。
以至于看到校长，全班同学居然生出一种他也是来追八卦的错觉。
校长摆摆手：“周老师，不用紧张，我来找苏同学，正好听到你们没在上课，所以就没敲门打报告。”
周老师：“……”上课时间，却没在上课。
他背后生出一股冷汗，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他嘴角抖动几下，最终没有出声辩解。
校长扭头微笑看向苏棠：“苏同学，过几天就是毕业生典礼，我想来邀请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进行发言。”
优秀毕业生代表？！苏棠入学一年，等本学年结束，也才大二！
难道她真的被军校录取了？！除此以外，他们想不到什么苏棠有资格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理由！
全班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苏棠的眼神已经全然不同。
苏棠在穿书前，每一年都是作为优秀学生代表，重复的话翻来覆去，她已经讲得厌烦，本能的想要拒绝，但脑海里又浮现出苏昌荣殷切的眼神——
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爱和期望一点也不比别的父母少。
拒绝的话到嘴边，转眼就变了：“到时候还会邀请学生家长吗？”
校长脸上笑意加深：“当然，每年我们都会向家长发出邀请。”
苏棠闻言，点头答应，心道到时候可以和苏昌荣一起过来。
校长见她答应，面露欣慰：“如果你不想上课，我这边还邀请了霍同学一起来交流军校报考的心得，不知道……”
苏棠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听到了自己和曲白桃两人的争辩，特意给了个台阶，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免得无休止争吵下去。
她看了眼曲白桃。
后者满脸震惊，还没有从现实的打击中恢复。
苏棠顺势应下：“我有时间。”
校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和苏棠一道离开教室。
“校长，我认为这不公平！”
在两人离开教室前，曲白桃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校长皱眉：“这位同学，你是什么意思？”
曲白桃惨白着一张脸，回想起苏棠趾高气昂的样子。
“苏棠上学一年，出现在课堂上的次数寥寥无几，却能在历次考试中低分飘过。”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实水平，但她却可以轻易被军校录取，整个学校都把她当成是宝贝，完全不质疑她的成绩是否真的能够考上。”
“所有的一切，都不公平！”
曲白桃质问的声音从颤抖到坚定，在得知苏棠真实身份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因为背景强大，她可以不出现在学校，无视校规，却不受制裁。
因为有资源，她随意报考军校，就能被普通人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军校录取。
就是这样的一个浑身散发着金钱的臭味女人，有着无数别人一辈子奋斗都无法拥有的资源，却肆意挥霍，毫不珍惜。
随着曲白桃一字一句的质问声。
整个教室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隔壁教室传来的老师授课声。
全班同学和周老师，亲眼看到向来面带笑意的校长，嘴角逐渐下落，看起来格外严肃，尤其是隐去笑容后，那一双眼睛显得越发犀利，仿佛可以洞穿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曲白桃在情绪最高点选择发泄出来，但说完以后，她就隐隐有些后悔，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能硬挺着胸膛，给自己壮胆。
如今她在校长的注视下，心虚感一分一秒地加重，随时都要溢出来。
校长一步步走到曲白桃跟前：“看来你对我们学校不够了解。”
“所有人在入学时，都会收到本校的手册，上面明确规定——本校学生包括专业必修课在内，只要对自我有认知，即便不参加课程，也可以被允许。”
“苏棠同学平时没有参加课程，是完全符合规定的。”
“……”
整个班都沸腾了。
他们入学时确实收到了一本厚厚的校规，但谁会去翻这个鬼玩意儿呢？
曲白桃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她瞪圆眼睛：“怎么可能……校、校长也不能为了苏棠一个人乱改变学校规定……”
“曲白桃同学！”校长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变得异常严厉，“我承认，你平时在我们学校成绩优异，是全校都能排的上名次的学生，这个成绩，就算是考一流大学也不是问题。”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动机，才会恶意揣测学校，甚至质疑军校报考的公平。”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项规定，早在学校创办之初就已经存在，你可以去学校藏书室翻阅历年的学校管理守则，我校一贯秉承以学生主动钻研，自主学习的精神，规则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包括苏棠在内。”
“从今天傍晚开始，你每天都需要去藏书室报道，将历年来的校规校训从头到尾都翻阅一遍。”
“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问题。”
校长面色尤其不佳。
他扭头就走，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各位都说明白。”
“我校并没有接受苏氏财团的入股投资，从去年开始，我校所有用于建设的资金，包括翻倍的奖学金在内，都来自于苏昌荣先生个人的资助，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要求。”
“他来到学校的时候，只有一句话——这是他个人资助的第五所大学，选择这所学校固然有他的私心，但同样是希望所有学生都可以不被经济所困，得到自己本该发展的人生。”
全场持续安静。
校长说完，就已经招呼苏棠一起离开。
走到外面，他面带愧疚：“替我跟苏先生说一句抱歉，他本来不希望将他资助学校的事情公之于众。”
苏棠：“……好。”
校长见她情绪稳定，心里不由感慨，果真是苏家的事情让她也快速成长了，要是以前，苏棠这会儿早就炸了。
校长又关心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昨天军校考试的事情上，为了套取学生报考军校更多的技巧，他惯例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做一个校长吗？”
苏棠：“……不太清楚？”
校长闻言，面露复杂，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我以前是一个军人。”
他拎起自己的裤子，拉起一截裤腿，露出藏在裤子里面的金属假肢。
苏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校长……”
校长松开手，裤子重新遮盖住假肢，从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这条腿，我无法继续站在前线……”
话说到一半。
校长因为苏棠的表情顿了一下。
苏棠听校长开了个头，就知道他为什么退役了。
安全区内的动植物进化大多都是在人可控范围内，进化的方向和情况都很稳定，极少会出现极端的情况，但在五大区之外，非安全区面积更加广阔，动植物却因为未知而更加危险。
军队驻扎与安全区与非安全区的交界处，随时准备应对那些越界的进化类动植物，像校长这样的前线军人，是有规定不可以出现任何部位的缺失，任何一点残缺，都可能造成未知进化类动植物的寄生。
因此他只能退役。
苏棠穿书前已经从军校毕业，甚至已经踏上奔赴前线的军舰，她知道这种守卫前线的使命感，更知道这种人活着，却无法继续战斗在最前线的遗憾。
所以她才会露出这种认同感。
校长：“……”
他差点没能把这个故事讲下去。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眨眼间，已经有老师飞奔到他们跟前，堪堪停住脚步，大声喊道：“校长，我终于找到您了！您刚才说去找苏棠同学一起过来探讨关于报考军校技巧……”
“但是霍同学他说他接到军校通知，临时有事情，直接就走了！”
校长当即收拢悲怆的表情：“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那位老师：“不知道啊，军校的通知，我们哪儿敢多问？！”
校长挠头：“可是不对啊，要是军校有通知，苏棠同学为什么没有收到？！”
苏棠：“……”
她在校长和那位老师的目光注视下，掏出手机——因为来上课的缘故，她直接就把手机给静音了。
她才发现有不少人都给她发来了消息，这其中，还包括苏昌荣打了好几通电话。
苏棠没有一一翻看这些消息，而是打开自己的邮箱，果然就看到自己提交报告的邮箱发来了一条通知——请收到邮件的同学，在四个小时内前来军校进行入学前第一次集训，迟到者，集训期内，每日负重二十公斤罚跑二十圈。
处罚的内容被加红加粗。
难怪霍云程收到消息，第一时间离开学校。
苏棠：“……”
她猛地抬头，“校长，老师，请恕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