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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章 苗疆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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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车劳顿,晚上又受了惊,安稳舒心的环境,楚意昭一觉睡到了天亮。

    再睁开眼时,床顶是月华纱,身上的被子柔软温暖,不似广音寺的棉被干薄粗硬。

    楚意昭的脑子迅速转动…

    “醒了”

    房中响起声音,楚意昭转头看去。

    窗明几净,屋内燃着阵阵檀香,男子身着素衣,坐卧在美人榻上,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垂卧。

    手中拢着卷书,上挑的眼尾低垂,黑发丝丝缕缕拢在胸前,少了几分斜肆,平白生了几分斯文…

    斯文…魏星离?

    楚意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多谢世子…”

    闻言,男子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瞥了她一眼,施舍般的倦懒短促,

    “醒了…就赶紧走”

    魏星离顺手将桌上的外袍扔给了楚意昭,随而继续垂目观书。

    檀香袅袅,月纱轻舞

    楚意昭满腹疑问的掀开被子,将宽大的外袍披在身上,她不矮,身高七尺,而魏星离却比她高了整整一尺有余。

    暗色的袍子压在身上,走动间,楚意昭就像一颗腰肥体壮的胖香菇…

    奇怪…

    昨晚那样使人全身无力的烈药,竟然没有任何后遗症。

    按理来说,越是猛药,伤身越重,不适感越明显,可她手脚正常,一丝酸涩感都不见…

    魏星离见她停下脚步,娇嫩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微微歪着脑袋,眉宇间还透着丝清澈的迷茫。

    蠢呼呼的。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却瞧见雪白的小脸上,似乎泛着红…

    魏星离紧拢着眉,将视线从女子脸上移开,并说了几句话,予她解惑,

    “宇文风好色成瘾,曾掳杀过德远侯的嫡女,那女子死后被丢在城南的义庄,尸体僵直,满面褥疮,七窍中钻出数十壳虫…”

    楚意昭心底泛起凉气,这女子分明是中了苗疆蛊毒…

    师父是医毒双修的天才,信奉黄老,做事最是不拘一格,却极其厌恶苗疆人。

    不为其他,就为那群苗童的蛊术毒虫,丑陋残忍的让人恶心。

    中毒之人,生前要忍受痛不欲生的折辱,死后的身体还要沦为毒虫的温床,繁衍的养分。

    如此遭遇,比死无全尸还要凄惨数倍!

    神智清醒,却被人无声无息控于无形,也只有苗疆的蛊药做得到。

    “宇文风人呢…他怎么有这种药…”

    魏星离见她猜出,就没在多说,只提醒道,

    “宇文池玉的闺中密友是辽西主将的夫人”

    这话真怪…

    男子说完就翻了个身,背对着楚意昭,显然不想再说话了。

    楚意昭也识趣,行了个礼,拢着披风退了出去。

    院中巧玉和陆风不知在商量什么,鬼鬼祟祟的,见到她出来,巧玉立刻迎了上来。

    “楚姑娘,我家世子呢”陆风朝里望了一眼。

    “世子在看书”

    陆风疑惑,不是说困了吗,吵着闹着要睡觉,收拾好的偏房不睡,还非要睡正房。

    现在怎么看起书来了…

    “陆风,世子也来广音寺祈福吗?”

    “是啊,广音寺的住持是我家世子的好友,经常邀请世子过来礼佛。”

    原来是这样。

    广音寺生有千年古树,寓意长生,魏星离的身体,多拜拜也有好处。

    “小姐,陆大人说,那个贼人原本被扔进了后山的枯井里,自生自灭,早上却不知道被谁救走了…”

    回到小院,巧玉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道。

    那就是没死…

    楚意昭眸光微动,从昨日种种迹象看,宇文风这次分明是冲她来的。

    世子动手狠厉,痴了傻了倒是还好,就怕他清醒过来,将她供出…

    宸妃护犊子的那股劲,绝不会放过她。

    楚意昭愁眉苦脸的思考着对策。

    微风轻拂,身上的外袍传来阵阵暖意,眉心随之舒展了几分。

    幸而两人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半日后,巧玉抱着外袍走进,

    “小姐,世子他们已经走了”

    这么快?

    楚意昭眉心轻蹙,莫不是身体又不好了。

    动气动怒,极易惊扰病体。

    昨日那人如天神降临,救她于魔爪。

    得人相助,自当涌泉相报。

    她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帮他缓解缓解病痛也好。

    …

    上京城,金碧荧煌。

    街头巷尾议论着最近出的两项奇事。

    一桩是曲阳侯家的四公子,马会上摔断了胳膊,十五岁的秀才神童,此生与官途无缘了,着实令人唏嘘。

    另一桩便是宇文家的小公子宇文风不知得罪了谁,被灌了哑药,废了手脚,差点死在广音寺。

    宸妃娘娘大闹勤政殿,元安帝的态度却出奇的强硬,此事竟不了了之…

    那可是连冠宠六宫的妖妃,众人纷纷猜测,宇文家得罪了哪尊大佛…

    转眼间,白驹过隙。

    为期九天的乡试在初秋萧瑟结束。

    晨起微凉,楚意昭添了件衣裳。

    端着黑漆漆的汤药推开了尘封多日的门。

    咯吱的门板声,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尤为突兀。

    楚云煦醒来得知自己残疾之后,天崩地裂,每日里不是哭喊打砸,就是寻死奔逃。

    身有残缺,不仅不能出仕,连军将都做不了,在楚怀眼里,楚云煦跟个废物没区别。

    越王和礼部的人因为堕马一事事,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如此的纠缠哭闹,更让楚怀心生厌烦。

    楚怀下令搬空了寝房中的所有摆设,并将人牢牢锁住,只有送饭送药时才让打开。

    幽暗阴森的角落,楚云煦蜷缩在床上,越靠近酸臭味越明显。

    楚意昭定定的瞧着他。

    竹山松山被打死了,赵书贞病的吐血,楚怀政事缠身,至于楚莹雪…日日在柳树下吃人的嘴巴,哪有时间来看他。

    听到开门的声音,少年缓缓的抬起头,脏乱的发丝下,是张衰疲到极致的脸,五官萎靡,嘴唇旁是一圈圈的污垢,可见下人喂饭时是何等的粗鲁。

    见到楚意昭,他惊慌失措,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

    “你…你来干什么”

    意气风发的太阳掉落污泥,嗓音都颓哑丧气。

    楚意昭一言不发,坐下开始为他换药,一圈圈发黑烂臭的棉布落下,细碎的伤口腐烂发黄,只能用刀割掉腐肉。

    匕首锋利无比,刀刃亮着寒,楚云煦瑟缩了下,手臂却使不上劲,刀锋片过,剧烈的锐痛充斥四肢百骸…

    “啊——!!!”

    片肉、清洗、上药、包扎。

    楚云煦的惨叫挣扎,让楚意昭生出在杀猪的错觉…

    “行了,把药喝了”

    “虐待你的人,已经打杀了,新的小厮会过来照顾你”

    楚云煦痛的满头大汗,听到楚意昭的话,多日来的不甘,委屈,害怕,心寒在这一刻崩溃决堤。

    他懵懂的问楚意昭,这是一场梦吗…

    楚意昭没回答,只让他喝药,过两天会再来看他。

    嗓音柔和温暖,如四月的春风。

    楚云煦乖乖点头,喝完了那碗苦药,期冀依赖的眼神可怜巴巴。

    跟条狗似的…

    曾经她以为,楚家人只是对外人狠,没想到对亲生骨肉也这么狠。

    重伤在身的幼子、幼弟、兄长在床上被刁奴欺凌,这些人竟然可以不闻不问。

    真够冷血的。

    仿佛血脉至亲只是个摆件,失去价值之后,就会被敲碎丢弃。

    楚家烂透了…

    “小姐”

    院子里,新的小厮恭顺的低下头。

    楚意昭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勾起个笑,

    “公子最爱读书,记得告知他秋闱的盛况”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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