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第章 回寺受罚
法广道:“对不起,这事我们做不了主,告辞了!”说罢扯起陆羽就走。
洪老板见状,连忙阻止道:“且慢!弟子以为,是去是留还得小师傅自己说了算,你们怎么能强迫他呢?”
看戏的众人见两个和尚前来抢人,早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倪员外闻讯后,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倪员外将法广、法远打量一番,慢条斯理地道:“这不是曾在老朽府上化过斋饭的两位小师傅吗?两位小师傅,老朽以为洪班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们的寺庙是供奉佛祖的,佛祖总不会强迫别人做他的弟子吧?依老朽愚见,还是让小师傅自己拿主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法广见大伙都这样说,只得气咻咻地对陆羽说:“那好。法海,回去、还是留下来,你自己说吧!”
全场的人见说,将所有的目光一下全投到陆羽身上。
陆羽来到戏班的时间虽然不长,由于他机灵可爱,在戏班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戏班里的人不仅喜欢他,领班洪老板对他更是关怀备至。而且在戏班里一天到晚说说笑笑、唱唱跳跳,不像在西塔寺每日相伴的是古佛青灯、僧人们冷冰冰的面孔、单调的僧衣、每顿的清茶淡饭,还有严格的佛门清规戒律。加上戏班的人哄他说已经派人上寺里与他师傅通融过,他师傅答应让他留下,所以陆羽也就放下心来……见两个师兄突然找来,要带他回寺,陆羽虽然有些犹豫。可是,一想起师傅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而且听师兄说自己出来这几天师傅急得寝食难安。自己私自出来,也没跟师傅说一声,实在有悖情理……尽管戏班子的人都希望他能留下来,而陆羽思忖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明月当空,将原野照得如白昼一般,三人行走在夜色弥漫的原野上。一路上,法广边走边不停地斥责道:“法海,师傅和师兄我把你从芦苇丛中捡回来,又将你养这么大,把师兄我撇开不说,难道你就对师傅一点情义也没有?说离开就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这样对得起师傅、对得起大家吗?”
陆羽委屈地申辩道:“师兄,不是,你们误会我了……”
法广道:“你还敢顶嘴?你出来好些天连个信都不肯捎回去,还说误会你了;你一来戏班就忘乎所以将师傅、将全寺的师兄师弟全抛在脑后这也误会了你?到现在你还这样嘴硬,等回去了看师傅和智明师叔怎样收拾你!”
陆羽回到西塔寺,全寺的和尚一个个对他冷眼旁观。师傅智积禅师正在蒲团上打坐,没有理他。陆羽知道自己违反寺规闯下大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
一旁的智明大师厉声喝道:“法海,你知罪么?你这孽障,不守清规戒律,私自出寺,一出去就是好些天不见踪影,闹得全寺不得安宁。来人,先将他拖下去笞杖二十!”
法广和法远见说,忙扑上来扒下陆羽的裤子,一顿竹杖打得他“哇哇”直叫。打过后,陆羽仍跪在那里。
智明大师道:“快将你擅自离寺同戏班私奔的经过详细说来,如有半点隐瞒,决不轻饶!”
陆羽跪在地上,含着泪不得不将自己离寺出走的经过说了一遍……待陆羽交待完毕,智积禅师道:“法海,既然你不愿呆在庙里,老衲成全你,你走吧。”
陆羽吓得大哭起来,以膝当步上前抓住智积禅师的袈裟哀求说:“师傅,徒儿知道错了,您不能不要我,不要把我逐出山门,我错了,我一定改,师傅不能不要我,让我留下吧师傅……”
智积禅师没有理他,对法广、法远道:“将他拖出去!”
法广、法远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将陆羽拖了出去。
陆羽被扔到门外,两扇庙门“砰”地一声关上。庙门外,传来陆羽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孱弱的小手在庙门上的拍击声……
夜色笼罩的西塔寺,到处漆黑一片。随着夜色的退去,东空的朝霞映现出山门的轮廓:紧闭的大门,以及伏在门前昏睡的陆羽。法广打开庙门,见陆羽伏在门口。法广将陆羽摇醒:“法海,你不是挺喜欢戏班吗?师傅已将你逐出山门了,正好去找他们呀,赖在这里干嘛?”
陆羽嘴一瘪,哭了起来:“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法广拿着斧子进林子砍柴去了。
傍晚,法广背着柴回来,陆羽还跪在那儿。法广进去一会,拿着一个馒头出来,说道:“法海,你也别怨师傅,你伤透了师傅的心。吃了这个馒头,你就找戏班去吧。不去戏班也行,随便去哪,庙里你肯定是回不来了,给!”
陆羽鼓突着嘴巴哭丧着脸没有接。天黑了,庙门再次关上。
第二天天亮,法广打开庙门,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陆羽伏在庙门上,不省人事,忙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大喊大叫地退了回去,边跑边叫道:“法海死了,师傅,师弟死了……”说着哭了起来。
智积禅师听见法广的叫喊声,匆匆出来,替陆羽把了一阵脉,吩咐道:“法广,把他背到为师的禅榻上去!”
陆羽躺在智积禅师的床上。智积禅师筛了碗茶,亲自喂到陆羽嘴里……
半夜,陆羽醒来。睁眼一看,躺在师傅的禅床上,师傅则在一旁的蒲团上打坐。陆羽赶紧跳下床来,跪在智积禅师面前:“师傅,徒儿知道错了,别把我赶出山门好吗?”
陆羽一边哀求,一边磕头。智积禅师双目紧闭,一声不吭,师徒二人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天亮。
法广、法远担心陆羽的安危,一大早就来到方丈室。智积禅师道:“法广、法远,把他拖出去!”
法广原以为师傅已经原谅了陆羽,没想到师傅还是要将他逐出山门,只得再次将陆羽拖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羽一直跪在庙门口,几次昏倒,几次救醒……
红日西沉,夜雾降临,西塔寺再次浸沉在秋夜的静中。就连老天爷也毫无同情之心,在一阵飞砂走石般的狂风过后,便将倾盆大雨劈头淋下,转眼将陆羽淋成落汤鸡。陆羽浑身湿透,依旧跪在庙门口,默默地承受着生活对他炼狱般的夹磨与煎熬。连日来,看见师弟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师兄法广实在有些不忍,或给他端一碗水来,或拿几个馒头出来,帮助他度过那段被责罚时的艰难时光……
这天早晨,法广开门时,见陆羽又昏了过去。法广焦急万分,来到方丈房,跪在智积禅面前,用哭腔哀求说:“师傅,师弟法海已经知错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您就饶他这一回吧!”
智积禅师道:“法广徒儿,你以为为师是铁石心肠?如无恻隐之心,当年为师怎么会将他从芦苇丛中抱回来?并非为师不肯原谅他,此子劣根太深,不用猛药难以根治。其实,为师这么做,都是为他好,你休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