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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血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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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呢,孤还能去怪罪你吗?”

    苏晚清又倒下一杯酒,看着已经喝得眼睛迷离的陆玄。

    陆玄心中窃喜,他又在自以为,他觉得太子殿下心里有他!

    话本里都在鼓吹断袖才是真爱,是高于男女之间的高等情感,陆玄自小就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生矜贵,来日必定要跟旁人与众不同。

    “太子殿下,鲤素再给您抚琴一曲吧。”

    他依依不舍从苏晚清身上剥下来,他心中的真命天子必须是位高权重的,最好是对所有人都冷淡,唯独对他例外的那一款。

    只是可惜被顺天侯府的苏二抢走了正妻的名分,陆玄嘴上告诉自己,他在乎的是太子殿下对的爱,但他还是不知足,想要更多。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陆玄不知道越人为鄂君子摇动船桨时的感情,他只恨不得现在就扑进太子殿下怀中,取一夜欢好。

    苏晚清却是觉得非常现实,摇摇喝完的酒囊,笑道:

    “这首《越人歌》据说是千年之前,一个越人随口唱出来的歌,被鄂君子随行的文官翻译成楚语。当时楚国大夫庄辛还把这首诗歌送给没登基为王的楚公子,惹得楚公子大怒。”

    没有权力就意味着不配拥有一切。

    上位者的爱慕对于下位者是一种恩赐,下位者应该跪下叩谢。

    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爱慕,则被当作是一种亵渎,应该被处死。

    “殿下,是觉得鲤素冒昧了吗?”

    陆玄醉意上头,便有些使性子。

    “鲤素是在自比向楚公子求爱的庄辛?”

    苏晚清将人揽在怀中,目光诡异地变得温和,像下雪天的月辉,清冷洁净。

    “鲤素是羡慕,不管是身处蛮夷之地的越人,还是大夫庄辛,他们都敢于向喜欢的人示爱,不管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男子,只要相爱,那就大胆去表达。”

    陆玄是家中娇宠的男嗣,他对待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高声叫嚷,恨不得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件东西为他所爱,断断不该与他争抢。

    “勇气可嘉。”

    苏晚清最后只说了这一句话,就看着陆玄沉沉睡去,她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极尽温柔,像是对待情人那样饱含深情。

    等手中的蛊虫爬上陆玄身上,苏晚清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陆玄身上。

    爱是可以演出来的,只是很多看戏的观众觉得自己能够拥有一份戏台上世间独有的绝美爱情,看个戏,还把脑子看坏了。

    苏晚清起身离去。

    一边伺候的小童从一边出来,替苏晚清掀开鲛纱帘幕。

    华贵的马车静静在黑夜中行驶,苏晚清闭目沉思,陆廷子嗣稀少,只有正妻名下的陆陵一人。

    上次听说陆夫人说过她早年间流产过几个孩子,苏晚清就派千机阁的人去探查,查到最后,这些孩子的死亡都跟陆廷脱不开关系。

    陆廷天生残疾,本就子嗣稀薄,但是一意孤行,暗自设局,让妻子去跟别的男子媾和,等生下的孩子不满意,他又暗自想办法弄掉。

    男尊女卑的国家是不会疼爱女嗣的,掌握权力的男家主会勒令妻子堕胎,为他生下男继承人。

    陆夫人失去最后一个孩子时,这个可悲的女人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枕边人一直拿她当个玩意,只是一个生育男嗣的工具。

    她甚至不是作为人存在,像牲口,被推来推去配种下崽,毫无半点做人的尊严。

    陆廷这辈子没指望有男嗣去继承他的位置,很多时候,人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男性根本无法生育。

    于是彻底认命的陆廷终于将姨娘生的陆陵送给正妻抚养看,企图将陆廷培养成讨好未来女婿的好宝贝。

    陆家是外来的,每年固定时间会举办家族祭祀,陆廷作为族内官职最高的人,是必须到场的。

    陆玄身上的蛊虫细小如跳蚤,靠吸血活着,但是繁殖力是跳蚤的几百倍,仅仅是苏晚清刚丢下去的那一只血蛊就已经繁殖出一大片。

    血蛊好温暖,经常附着在体温高的动物身上,陆玄带着血蛊回去,将蛊传播给陆府上下,最后在祭祀的时候传染给陆家全族。

    血蛊过度繁殖会要人命,但大多数情况下,血蛊是倾向于安分守己地吸食宿主体内血液,直到血被蛊毒污染,不再甜美,血蛊就会咬下自己的肚子,将宿主毒死。

    上半截躯体变成茧,随风飘荡,落到下一个宿主身上,重新孵化。

    血蛊循环一个周期,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就是陆家人被血蛊吸干血的时候。

    苏晚清看着自己被毒液浸泡的双手开始剥落人皮,淡紫色的毒液里,有数不尽的血蛊茧。

    为了找到这些宝贝,她翻开了毒嶂山带下来的所有瓶瓶罐罐,最后才找到一小盒血蛊茧。

    催化血蛊破茧,需要用到圣女的血滋养,苏晚清吃下巫行天全身精血炼制的毒丹,内力更上一层楼,所幸当日炼丹还留下半鼎血,正好拿来破茧。

    巫行天的血用完,她就开始用自己的血,破到一半的茧继续孵化,长成漂浮在水盆中的虫豸。

    日日都要用毒血养着,要不然就又要化茧。

    血蛊是少见没有母蛊的种类,毒门有一代圣女用自己的毒血孵化出一代比较听话的血蛊,自己为蛊母,用笛音操控血蛊。

    苏晚清起初用竹笛,不奏效,想起被康湖夺走的人骨笛,她灵机一动,从库房里翻出一只样式大概的骨笛,一曲响,那些不听话的血蛊跟驯服帖的狗一样懂事。

    血枯而死,倒也诗情画意。

    苏晚清将手上毒液甩下,用清水冲掉手上的血,用纱布裹着,独自拿起骨笛,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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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筹备数日,都已经妥当。

    苏晚清依旧在龙椅上代替老皇帝执政,“六皇兄为国和亲,实在大义,钦天监测得今日宜出行,孤便薄酒一杯,祝贺魏将军此行顺利,不误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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