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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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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

    苏晚清作恶多端,本就不指望自己能多福多寿,她不准备死,只想在死之前,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还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最开始关心苏晚清的,却是戴着黄金面具的巫师,她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能感知到苏晚清。

    “巫师,孤想知道,英荼是如何治理他的封地的,你一五一十说吧。”

    苏晚清镇定自若,指挥底下人将血迹擦拭干净,她手中持着那把钢刀,手指摸着上面冷下的血。

    “英荼为人歹毒刻薄,朝廷缴纳赋税,他都要加倍从百姓中榨取,早些年,还是孝廉制度,南湘一地大小官员全都是他英荼的亲信,甚至还出现了卖官鬻爵的事。”

    巫师滔滔不绝,但是她的嗓音格外特别,叫苏柏不由得侧目。

    许是很多年的表面夫妻,叫他心生怀疑,苏柏瞧那巫师,滔滔不绝,目光笃定,浑然不像自己后院那个盘算人的发妻。

    他觉得白如故不会这样,曾经的白如故,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会生养的母鸡,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但她愱忮心强。

    杜若生产后,疯癫出走,苏柏至今都怀疑是白如故一手造成。

    他怨恨白如故害死了杜若。

    “王斐勾结逆贼英荼,人证物证俱在……”

    苏晚清坐回龙椅,将刀交给救驾而来的蜀玉。

    她如今姓“萧”,是苏柏的“女婿”,苏柏又是王家的外孙。

    诛九族有些牵连到她自己。

    “此事交由三司会审,至于此前的家产案,累计处罚。”

    苏晚清看了看苏柏,发现此人依旧冷漠。

    对苏柏的杀心,瞬间到达顶点。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苏晚清说完,朝臣都噤若寒蝉,不再言语,早朝就在杀人中,恍然过去。

    ……

    原离回来,消瘦了一大圈,见到苏晚清时,她将那个神秘人交给了苏晚清。

    “殿下,此人就是庾耀华,那个搅弄云川、南湘、泉州三地不得安宁的私盐贩子。”

    她一脚将跛子的男人踹倒在地,欢欢喜喜跟苏晚清打招呼,汇报工作。

    “这件事办得不错,泉州那边的消息,你说说看,我瞧你暴脾气,也不会留着庾耀华到云川都不审问他。”

    苏晚清给原离沏茶,两人相对而坐。

    “庾耀华私底下跟英荼勾结到一块,他原本归属于苏柏麾下,替苏柏干铲除泉州海盗的勾当,先前的房刺鲤就是他杀掉的。”

    原离这一个月多的经历可谓跌宕起伏,先是被庾耀华发现,负伤逃跑,混进了英荼的护卫队,中间被查刺客,她又躲了南湘王府邸,充当英妖的侍女。

    “苏柏跟令狐家不对付,一开始,就是苏家把令狐排挤到泉州,苏柏想要从泉州捞钱,但令狐家的人不愿意,凭什么朝廷不出力,还想白得好处,一来二去,苏柏就在泉州安插他自己的心腹。”

    原离喝着茶,咕嘟咕嘟。

    “千机阁有消息,称,令狐兰柯是借着铲除海盗房家的势力,打掉苏柏安插的细作。”

    苏晚清缓缓道。

    云国局势复杂,她想着,比如一刀斩乱麻。

    “确实如此,令狐兰柯文武兼备,但她总喜欢躲在幕后当军师,陈行远就是她实施目标的杀人刀,鱼骨山一行,烧死的其实是假的庾耀华。”

    刺客是苏瑶琴跟博落回,被嫁祸给了陈行远。

    出席那次宴会的庾耀华原本是个假货,也就是说,杀死公孙瑾的人,真的是庾耀华本人。

    “这样一来,泉州刺史公孙瑾的死,就是庾耀华亲自做的,他不去会见英荼,反而在泉州杀死曾经的同僚,公孙瑾也是苏柏的走狗。”

    原离又补充道:“庾耀华为人心比天高,不甘心屈居人下,他并不服苏柏,他到处想着摆脱苏柏的控制,他跟英荼结盟,又杀死公孙瑾,他自己说,是为了取信英荼,跟苏柏翻脸。”

    苏晚清笑:“怪不得有一批给苏柏发求救信号的信使,庾耀华跟英荼谈不拢,反而被英荼挟制,他想要苏柏救他,偏偏被我拦截。

    跟英荼谈判的是假货,留在泉州的才是本人。他觉得苏柏知道他反水,故意不救他,故此心生怨恨,杀了公孙瑾示威。”

    最大的赢家是令狐兰柯。

    除掉了鸠占鹊巢的公孙瑾,又拔掉了庾耀华这个该死的私盐贩子,另外,她还收揽了房石灰,用房石灰铲掉苏柏留在泉州的细作。

    令狐兰柯此人不容小觑,智谋过人。

    “庾耀华在泉州的所作所为,也都是苏柏授意,苏柏要吞并泉州,每一年国库十分之一的税收都是泉州给的,泉州这块肥肉,谁看了都眼红。”

    原离是挺佩服令狐兰柯的,家中长女,又要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管家管事,还要发奋图强,从该死的公孙瑾手中抢回属于她的刺史之位。

    “令狐兰柯办事一流,她做泉州刺史,不错。”

    苏晚清心中有了打算,既然令狐兰柯已经收买下了房石灰,不如她用刺史的位置当个桥,她亲自去泉州跟这两位大人物谈一谈。

    王斐已死,剩下的陆廷也快到时候了。

    “殿下,我此次能顺利回到云川,还有陈行远的帮助,她说,想要跟殿下在桑家瓦子见一面。”

    原离是被她当作细作,抓起来的。

    陈行远在苏晚清身边见过她,便也没有多为难她,反而将她一路带回云川,省去她路费。

    “你这次辛苦,账房那边会多批五百两月钱给你,南湘酷暑,云川不遑多让,你且回去休息三天。”

    苏晚清看着原离一脸疲惫,就知道她这些天很是辛苦,她催着原离回去躺着。

    跪在书房的庾耀华,惶恐地看着苏晚清。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个女人!你不是太子殿下!”

    庾耀华的大嗓门震天响。

    苏晚清看傻子一样瞧着他,“萧祺的尸体,我用石灰裹着,半个月都没有腐烂,我本来想留着你,到了泉州再交给房石灰处置,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她从书房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特别的箭,全身都是铁铸,坚硬无比,抽出来,都需要苏晚清用点力气。

    她笑着将铁箭从庾耀华头顶插进去,只到了箭头,庾耀华就哭天喊地,跪地求饶。

    “求人就要放低姿态,你成了阶下囚,还有胆量要挟我,你怕苏柏,就应该更怕我。”

    他对苏晚清已经失去利用价值,跟废物一样。

    只是他这一颗人头,勉强能做见面礼,送给房石灰。

    苏晚清手中用力,将铁箭贯穿他脑袋,七窍流血,红白之物从空白的眼眶里涌出。

    她一脚踹到尸体,嫌弃地用手帕擦掉手上脑浆。

    “贺娄,你带几个,把书房里的死人处理掉。”

    ……

    苏晚清给陈行远送了个请帖,明天去桑家瓦子。

    今日,她还有大事要办。

    “白如故,念在你养我六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死法。”

    她看着地牢中的白如故。

    白如故还是面戴黄金面具,身穿大红巫师袍。

    “我猜你也都知道了,不过,杜若至死可跟我没关系,当年她生子而死,全都是苏柏的错。她与我都是不能生育的,偏偏苏柏觉得,只要杜若生下跟他的孩子,就会对他死心塌地,强迫杜若有了你。”

    巫师用手指抚摸面具上的鬼话花纹。

    她痴痴看着苏晚清,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大宝贝,苏晚清能当上太子,是她意料之外的结果,她原本以为,苏晚清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毛丫头。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接着说吧。”

    苏晚清并没有感到难过跟悲伤,她只有愤怒。

    杜若学富五车,无论是当官还是当老师,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偏偏王斐害她,苏柏害她。

    家里人也不愿意接纳她,认为她伤风败俗,是不守妇道的荡妇,将她从家里赶出去,不给她吃穿,逼着她流落街头,遇到苏柏这个贱人。

    “苏柏征服欲强,他就是见不得杜若一身傲骨,杜若越厉害,他就越想毁掉杜若的才华,将一个才人变成黄脸婆,彻底改造成只属于他的玩具。”

    巫师大笑,“他对后院所有女人都一样,连我在内,都不过是苏柏眼里的玩具,我们没有人格,也没有个性,全都是长得不一样的玩具,等着苏柏来宠幸。”

    她这一刻,才彻底踩碎了自己的玻璃梦。

    所谓靠着男人获得权力,属实艰难,她所倚仗的只有色相,但,苏柏有得是女人。

    权力与色相的博弈,真正成功的,古往今来少有。

    “你想要培养出未来的皇后跟将军,她们一个是药王谷的少主,一个是威震南湘的大将军,你死了以后,她们一定会活得潇洒。”

    苏晚清觉得出卖色相去换取权力,过于艰难,但对于野心家来说,又是“见天子焉知非福”。

    搏一搏,后院变朝堂。

    巫师笑着吐血,染红她发青的脖颈。

    “时也命也,只不过我生错了时候,假若我母亲长宁郡主是个有本事的,我也不至于沦为后院妇人,靠着男人才能上位。”

    巫师不等苏晚清动手,就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金簪,刺破心脏。

    “陈行远骂我,说我不该自己受苦,还要牵连杨观音,可是我没得选,我只能靠着杨观音去接近未来的皇帝,我始终不明白,一场交易,大家付出最大的财产去赌,为什么到头来,陈行远还要指责我。”

    白如故付出了她的自由,跟权臣结为夫妇。

    杨观音付出了十年多的自由,以及她的双腿,勤学苦练,努力把她变成男人最爱的模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不许落下。

    “陈行远见不得她受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些年,她跟陈梦鱼翻脸,就是因为陈梦鱼给她穿耳。陈行远生来霸王脾气,爱自由不守规矩,你偏偏把该死的规矩压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她不骂你,骂谁?她总舍不得骂杨观音。”

    苏晚清说完,白如故也气绝。

    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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