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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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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招供,荣王乘胜追击,一口气提审当时在现场的其它男丁。

    王父最开始要求杀死后院的人,老太爷死前也在叫嚷杀了她们,后来的王斐就是靠山跟打手,王斐下令点火。

    “王夫人,柳姨娘,安姨娘,孙姨娘,还有一个吃奶的女婴,外加一个刚过门没多久的新妇刘氏,一瞬间,就死掉了六个女人。”

    荣王看着衙役抬出盖着白布的焦尸,心有悲戚,看见这些不得权力的女人,总能更加警醒她。

    女人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一定要牢牢捏在手心,一旦交出去,就可能会被男人主宰生死。

    法律都教不了她。

    荣王反复审问,避免口供出现纰漏,一整天都精神紧绷,力求不出意外。

    ……

    裴贤玉浑身失血,被吊在水牢里,冰冷刺骨的水滴源源不断滴在他头顶,颅内回响连绵,像被延长的死刑。

    “主人…”

    他泪眼朦胧,不知道为何,再次见到苏晚清时,他会由衷哭泣,裴家倒台,慕王视他如敝履。

    只有苏晚清要他。

    “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抽你。”

    苏晚清身手越发了得,她一身暗黑,像要滴进囚室这片黑暗之地。

    四周都是发霉,生着绿色青苔的石砖,冒着露珠,中央的水牢是个刑架,面容妖艳的男人被锁住脖颈,四肢束缚,绑在那,无法动弹。

    宛若蜘蛛网黏住的蝴蝶,孱弱娇艳,如白玉般的脸颊飞出酡红,引诱人虐待他。

    “王家要楼塌了,你找个机会假死,躲过这一劫。”

    苏晚清拿出一粒朱红丹药,塞给裴贤玉,喂完药,心里痒,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裴贤玉心头混沌,疼痛如雷在脸上炸开,如龟裂的土地蔓延,钻心之痛过后,居然有些束缚。

    酥酥麻麻。

    他媚眼如丝,瞧着苏晚清,在陪着王粲的这段时间里,他才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从前是色中饿鬼,遇见苏晚清才改邪归正。

    “谢主人赏赐。”

    裴贤玉笑若含花,唇齿间,都弥漫一股甜蜜的花香,极力散发他最后的魅力,想要挽留挚爱。

    苏晚清散漫,朝堂上烦心事不少,她原本想要解决掉裴贤玉,但又觉得东宫养的脔宠不如裴贤玉有趣。

    “玉郎姿色倾城,叫我念念不忘。”

    苏晚清微笑,眼中寒芒,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裴贤玉那勾人而不自知的脸上。

    ……

    十日过后,荣王审理完争夺家产一案,结案卷宗由她亲自交给苏晚清。

    “殿下,我已经彻查完王斐争夺家产一案,系因王父忧虑子嗣非他所出,干出杀人遮羞的勾当,请殿下查阅。”

    荣王将卷宗递给苏晚清。

    老皇帝已经长在佛堂,青灯古佛,不问红尘,活得像已经驾崩一样。

    “事情办得不错 。”

    苏晚清有千机阁,她的消息最为灵通,所有事情都在她谋划之内。

    男人爱狗急跳墙,明明不能生,非要将女子困在他的后院,将她生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子嗣,甚至还要剥夺冠姓权。

    “殿下,这起案件里,有人在帮助王嫋两姊妹,小孩子不记事,惊吓过度,记不起那人的面目。”

    荣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苏晚清。

    苏晚清表情淡淡,像是不在意,她卷起看完的卷宗,悠闲惬意,仿佛并不是在谈论事关六条人命的答案。

    “这件事不必追查,孤知道就好。”

    荣王瞧着,感情太子殿下早就知道这蒙面侠客,只是不告诉自己。

    她官袍之下,还有另外一份卷宗,她递给苏晚清。

    郑重道:“殿下,我搜查王家跟将军府时,找到了一些卖官鬻爵的罪证,在将军府中,更是找到王斐与逆臣英荼的书信往来,言语亲密,甚至还在密室里发现了一箱账本。”

    这些全都是苏晚清派人安排的,鱼淄烟办事得力,那些账本原来是南湘向朝廷缴纳的岁贡。

    英荼骄狂,向来少交,只有那些南湘世家跟官员会向云川赛钱,求个调回云川的恩典。

    那些官员已死,死无对证,鱼淄烟将他们都账记在英荼名下,不愧是管理千机阁多年的副阁主,她连做旧痕迹都精湛无比,叫人瞧不出破绽。

    “哦,这倒是稀奇,孤看王斐平日里都不和其它官员来往,他又并非中央派去地方的监国谒者,没道理要跟英荼匹夫打交道。”

    苏晚清蹙眉,演技是一如既往的高超。

    荣王隐约察觉到太子殿下的意图,但她并不愿意全然踏入,她有些害怕这位太子,行事毫无章法,全凭心情。

    “王斐将军府中只有书信跟账本,能证实他与英荼有密切来往,但南湘那边,还没有消息,若是无确凿证据,不能让百官信服。”

    苏晚清想起远在泉州的三妹妹,嘴角忽然笑起。

    “这件事,孤令你私底下查,再过五日,宣武将军就要回云川受封领赏,王斐若跟英荼交往过密,南湘那边一定会留下端倪。”

    她是打算将事情交给原离了,希望原离能当好分舵手,将南湘引向苏晚清预定的局面。

    借陈行远杀死英荼,再由她入京受封,引出英荼与王斐交往过密的丑闻。

    “好。”

    荣王领了苏晚清的密令,朝她鞠躬,一切都很程序化,她都怀疑自己也是太子殿下的棋子,被她摆在网格上,用她去吞食对面的白子。

    “孤相信你一定会办好的。”

    苏晚清含笑,目送荣王退出太宸殿。

    ……

    陆家巷,陆陵轮休,又碰上旬休,一下子得了三天假期。

    没了陈行远,云川城一下子不热闹起来,陆陵依旧跟薛如意在城外巡视。

    薛如意牵着马,手里揪着一只狗尾巴草,毛茸茸,像只长满刺的毛毛虫。

    “陆陵,你觉得这太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前不久,独孤将军召我们过去议事,她主张支持太子 。在坐的姊妹们,有九成跟随她,剩下一成,也就是你,选了中立。”

    她母亲在泉州,自己孤身来到云川,无牵无挂,倒是不在意这些派系争斗。

    “男人总是善变,尤其是为了权力与利益,他们连颜面跟躯体都可以舍弃,我不想信一个男人。”

    陆陵阴鸷,她对任何人都提防,尤其是对男人。

    男人就是歹毒狡诈的代名词,千百年来 ,无数男人为了权位,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夕阳酡红,浓烈的红色透出光,渲染得整片天,都是耀眼的红色。

    乐游原上的青菜都被渡上一层红晕。

    “我倒是觉得没关系,太子殿下桃花眼,薄嘴唇,多情又寡义,耳垂薄而扁,不像福寿长久,他那面相横看竖看,都不像能活太久的样子。

    虽然他娶了苏二,名义上的太子妃是个灵牌,但是他总有一天要登基,届时,必定有无数女人涌入后宫,只要他有了女儿,他就没用了。”

    薛如意快刀斩乱麻,宫廷杀戮不见天,她跟着陆陵当禁军副统领,她想的,只有扶持女嗣。

    至于女嗣的父亲,根本不重要。

    “未尝不可。”

    陆陵看似退让,但依旧保持戒备。

    她跟着薛如意去了一趟京郊的县城,曾经被恶少纵马踩烂的菜地水田,依旧恢复原样,农作物茁壮成长,一派生机盎然。

    那些被马糟蹋的作物,也被替换,算是能弥补过去的损失。

    薛如意指着一块小麦田,“我记得那天城门施粥,就是夏夷家的公子踩烂了这,我以为太子不过是作秀,装一装好人,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将他下狱,我朋友跟我说,人已经快不行了。”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怎么能住牢房那地方呢,享着祖上荫庇,自己却无能,怕吃苦不肯参军,他这种废物还是早日死了干净。”

    陆陵听见这事,眉头一蹙。

    与薛如意告别之后,陆陵回到自己购买的独院里,四处僻静,休假的陆渔与柳玉壶借助于此。

    “柳姑娘,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聊一聊。”

    柳玉壶摆好三个人的碗筷,后头看了一眼翻书的陆渔,快步跟着陆陵出去。

    院子里,凌霄花攀缘着四面墙壁,长得恣意,生机勃勃,大多橘黄喇叭朝天开口,想要一吐心中凌云壮志。

    “太子始终都是男人,王家纵火一夜,你也应该明白他这种人醉心权力,普通妇孺的死,全都是他用来攻击对手的斧子。”

    时间倒回纵火那一夜。

    陆陵偶遇了一个道士跟东宫的侍女,原来王父找到那个道士,全都是太子安排好的,用王父设局,引诱王斐入局。

    那些烧死的人,全都是太子安排的鱼饵。

    柳玉壶少年学武,轻功不错,她受陆陵所托,将火海里救出的两个孩子送去荣王府邸。

    “那夜,陵姐你叫我送她们去荣王府邸,大概也是想给太子殿下设个圈套。王嫣过目不忘,又擅长丹青,她见过我的脸,定然能完整画出。太子去找过你?”

    柳玉壶参军,军队归属兵部,但操练场地还是在云川,没有离开中央。

    她没参军前,就跟陆陵关系匪浅,参军之后,跟陆陵更加关系亲厚。

    只要苏晚清见过柳玉壶画像,她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陆陵。

    “他找了我一回,我推辞伤寒,给推掉了。”

    陆陵是不待见太子的。

    出了王嫋姊妹这一回事,她更加觉得太子为人歹毒,死于襁褓中的女婴,系他间接害死,王斐该杀,顺水推舟的太子也该天打雷劈。

    “既然太子不行,三个月军队考核完,分配服役地区,我就不就在云川,我想去别的地方,寒霄不安分,我就去北境戍边。”

    柳玉壶起初还觉得太子爱护女性,想要当禁军,跟陆陵一起当值。

    但是,想起太子拿王家妇孺作饵,顿时觉得她与那些醉心权谋的男人无甚区别,令人恶心 。

    ……

    苏晚清给自己洗了一把脸,夏日酷热,铜盆里,浮着碎冰,凉爽透骨。

    “陆陵为人侠义,看不惯弱小遭受欺辱,阁主那一夜的所作所为,的确碰了陆陵的底线。”

    鱼淄烟带来陈行远不日入京的消息。

    苏晚清摸着脸颊上的水珠,冰冰凉凉,她活了两世,依旧混沌。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陆陵觉得我间接害死那些妇孺,那就是我害死了她们,至于后事如何,那就看她们的本事,要索命,我也不在乎。”

    苏晚清瘫在椅子上,眼珠看着房梁。

    “有时候觉得很虚无,明明历史上干这种缺德事的男人数不胜数,为什么我只是间接害死了几个人,就被陆陵记恨成这样?

    我本身也不是好人,但被这样区别对待,还是觉得不应该 。”

    鱼淄烟干笑,无法认同阁主的胡言乱语,但还是遵从阁主的话。

    “或许是几千年,女人都是乖顺善良的样子,偶然出现阁主这样的枭雌,就叫世人感到不适吧。”

    “无所谓了,日后,陆陵还是要收为我用,时间未到,先让让她。”

    苏晚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并非好人,骨子里就坏,至于年幼的善良,她也是装出来的。

    善良仁厚,能招来母亲白氏的夸赞与奖赏,她何乐而不为?

    说到底,苏晚清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无道德,无节操,左右摇摆,阴晴不定,隔段时间就要发癫,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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