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尘魇

    师尊今天很奇怪，柏元玥想着，走在下山的路上，她是怕着风姎的，尤其是那件事之后。

    她从来只是吐槽风姎懒惰，绝不会认为风姎是笨蛋美人。在没有柏元玥的时候，悬云宗上下也是由风姎主持，所以师尊她只是不想做，而不是不会做。

    风姎懒了太久，如今一朝之间突然有了目的性，柏元玥不得不多些怀疑。

    思考时，她没有注意其它东西，随意骑了一只肥鹤，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在空中。

    她低头看着这只鹤，似乎从它这鸟脸上看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完了，是那只才被她收拾过的死鸟…

    这些东西的小脑仁是真的一点也不思考后果，柏元玥面朝后山禁地掉下去的时候还这样想到。

    后山禁地是风姎布下的阵法。

    这下好了，可以体会下大乘后期巅峰布下的阵威力如何了。柏元玥了解自己才元婴期的修为，只希望师尊布下的不是杀阵，光防御性阵法都够她脱层皮。

    不过，还好，至少不会掉到其它弟子面前了，她这二师姐就是摔死了也不丢脸。虽如此自嘲，柏元玥仓促地给自己加了层灵力保护，然后闭眼等撞上阵法。

    她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却没有什么阻碍，继续向下掉去。

    “砰”的一声掉地上，并未受伤，柏元玥从地上爬起来，四周全是雾蒙蒙的。

    这什么地方？从上方看，后山下面明明没有雾的。

    修为也不见了，打不开储物镯，柏元玥有些慌，再认真看了看，应该是一重阵法。

    …完了完了，就算自己对阵法有些了解，现在，别说找到阵眼，就是找到了也破不开。

    无可奈何，她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走了几步，呼吸之间尽是这些雾，柏元玥警惕起来，正要拿起石子在树上划个记号，那雾忽然又散开了。

    而思维却仿佛盖上了一层雾，循了下意识的本能，难以抵御。

    “啊！”

    前面的景色让她瞳孔猛地放大，失声尖叫。

    她想跑，身体却好像生了根，身后人将她按住，跪倒在地上，又强制性让她抬头。

    父亲的身体在倒在明堂之上，似乎还有些许挣扎，鲜血染红了他的官服和朝堂的地板。头颅滚落在一旁，眼睛瞪得极大的，死不瞑目。长兄的胸口被劈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双手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但生命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流尽。

    层阶之上，新帝的脸半隐于十二旒后，未露出一丝波澜。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血腥和残忍，没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不，不，父兄都已经逝去了，她已经亲眼看过，皇帝之后也死了，她见过了皇陵。

    是心魔，柏元玥试图说服自己，但她颤抖着，无法脱离这场噩梦。

    “怎么样？柏爱卿还是不改么？”

    柏元玥几乎已经听不进去。

    却看着对面次兄亦被压着，似乎对她说抱歉，红着眼闭目，又不看她，垂下头去。

    “那先砍了这小姑娘一条胳膊吧。”

    持刀的武官领命，举起刀锋，上面还滴着父兄的血。

    柏元玥几乎崩溃，心神尽数在这大乘级别的幻阵中震碎，比心魔来时更可怕，她的沉稳完全溃败，脆弱一览无余。

    仿佛失心疯，她哭喊，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喊什么:“他们死了…都死了！”

    刀光已悬于头上，她嘶声叫着:”救救我，救我…师尊…师尊！”

    刀落下了。

    不是记忆里的剧痛…

    “…师妹，你这是…”

    风姎座下大弟子朱纭笙有些震惊地盯着在脚边又哭又抖成一团的柏元玥，雾气在她身周散开，朱纭笙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禁地看到她那一向守纪的师妹，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

    没了雾气侵蚀，柏元玥缓了过来，现在自己一定很难看，这是她第一个念头，扶着树站起来，十分狼狈，看着师姐朱纭笙神色莫名。

    朱纭笙被她盯得心中发毛。

    “师姐…”

    是另一个幻象还是真实？柏元玥的语调缓慢得诡异，似乎连她自己都在怀疑。

    “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