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证据不足,不能定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闵晔和青玄从城外风尘仆仆地赶回驿站。
两人踏入屋内的瞬间,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在用餐的赵钰和叶芷汐等人纷纷放下筷子,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面对赵钰关切的问询,闵晔与青玄不敢怠慢,两人连忙抱拳作揖行礼,以示对主子的尊敬。
礼毕,闵晔定了定神,率先开口回答道:“启禀王爷。
在距城北约莫三十里外之地,确实有一个隐匿于山林的南坪村。
那村庄规模不大,村民寥寥无几,且大多都是些年老体弱、身患疾病或残疾之人。
这些村民因身体缘故行动不便,而家中又没有储备粮,无奈之下只得困守家中,数着日子等待死亡。”
话至此处,闵晔原本刚毅的面庞有些动容,眼尾微微泛红。
他的喉咙间似有硬物哽塞,使得他的嗓音亦带上了些许沙哑与哽咽之意。
不知怎地,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日见到的那位老奶奶。
老奶奶双眼凹陷,形如枯槁,宛如风中残烛般,气若游丝地躺在简陋的土炕上。
她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绝望又无助的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每每想起老奶奶当时绝望又无助的模样,闵晔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
就好似有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燃起的心火。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青玄抿了抿唇,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微微湿润泛红。
他强忍住心中涌起的酸涩感,继续汇报他们今日所遇到的情况。
“王爷,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
就在我们返程之时,偶遇一群凶狠残暴的山匪,正在打劫路过的商人旅客。
那些山匪个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眉宇间尽显杀气。
他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见平时没少干这种杀人越货之事。
此外,他们的老巢极为隐蔽,戒备深严,位于城北大约十里地的一座山峰上。
依属下之见,他们极有可能就是白日里,故意寻衅滋事的那群灾民伪装而成。”
青玄语气顿了顿,神情凝重地建议道:“王爷。
那些山匪目无王法,唯恐会危害一方百姓,是否要派兵去剿灭了他们?”
伴随着青玄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寂静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皆面色凝重,各自陷入沉思当中,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现如今,南陵城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
如果贸然调动大批官兵去围剿山匪
倘若未能一举成功,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引发民众更大的恐慌和不安。
众所周知,赵家是百年将军世家。
赵家的子孙世代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积累不少人脉。
随着时间的沉淀,赵家到了赵钰这一代,赵家的威望高于皇家,威胁到皇帝的权威。
是以,皇帝坐立不安,才会与心腹设计赵钰,剥夺赵家的荣耀,卸掉赵钰的兵权,将其流放岭南之地。
幸得赵钰汲取了先辈的教训,早早在私底下建立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那些士兵对赵钰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他们既不受朝廷的节制,也不听皇帝的诏令,只忠诚于赵钰一人。
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那支神秘的军队,暂时不能公之于众。
否则一旦被皇帝知晓,他必定心生猜忌与畏惧,进而对赵钰展开更为猛烈的压制打击。
赵钰皱着眉头,轻轻地摩挲着指腹,心中思绪转了千百回。
他沉吟片刻后才道:“这件事暂且缓一缓吧,眼下先解决灾民的温饱问题。”
当务之急,乃是处理好当前面临的难题。
待诸事妥当后,再派遣兵力前去剿灭那帮猖獗肆虐的山匪。
须知,随着齐主簿将相关消息散布出去以后。
住在南陵城周边一带的众多村民,都在陆陆续续地朝着这座城池赶来。
届时,数以万计的灾民围堵在城门外,势必会引起交通工堵塞。
倘若稍有差池疏忽,便会引发暴乱,城中的百姓也会收到牵连,而他也成了千古罪人。
彼时,坐在一旁的叶芷汐听到城外有山匪,眼眸里划过一丝精光。
她浅浅一笑,随声附和道:“夫君说的在理,先解决大麻烦,再解决小麻烦。”
区区山匪而已,何须用得着官兵出手?
她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只是不想暴露底牌而已。
紧接着,叶芷汐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对了,你今天亲自审问钱老爷,可有什么收获?”
赵钰微微摇头,面露难色回答道:“目前证据不足,暂时不能治他的罪。”
“我们不是有证人吗?这都治不了他的罪?”
赵宁表示不理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大哥,心中满腹疑团。
自他们到了南陵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她总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搅动风云,故意给她大哥使绊子。
比如,王铁柱联合其他人,故意抹黑她大哥的名声。
还有山匪冒充灾民,故意滋事挑衅,试图引起灾民暴乱。
钱老爷这次被王铁柱供出来,莫不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让钱老爷当替罪羊?
想到这里,赵宁愈发觉得这件事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那种无力又迷茫的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一座迷宫里,怎么也走不去。
面对赵宁的提问,赵钰无奈叹息一声,回答道:
“凡事讲究证据,空有人证,是不能随意给他人定罪的。
毕竟王铁柱口说无凭,仅凭他一人之言,就想治钱老爷的罪,很难让众人信服。”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时,叶芷汐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自信笑容。
她轻声宽慰道:“无妨,只要他是狐狸变的,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叶芷汐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原本有些烦躁的赵钰心头一暖,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珩忽然皱起眉头。
他满脸忧虑地问道:“若是钱老爷中途趁机逃跑了,那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如果放任钱老爷逃脱,恐怕日后还会生出诸多事端来。
毕竟此人居心叵测,处处跟他们作对,若不尽早将其铲除,必定会后患无穷。
面对赵珩的疑虑,赵钰却是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
他语气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放心吧,齐主簿早已派了人守着钱府。
倘若钱府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会及时通知我们的,定然不会让钱老爷有机会逃走的。”
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钰的话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齐主簿焦急的呼喊声。
“王爷,王爷,大事不妙啊!”
赵钰和叶芷汐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齐主簿这个时候找来,难道是钱老爷那边有情况?
彼时,齐主簿气喘吁吁地爬上二楼,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甚至都顾不上把气喘顺了,就迫不及待地向赵钰禀报刚刚收到的重要消息。
“启禀王爷,根据下官的线人传回来的消息。
天黑之后,钱老爷一家子便坐上马车,急匆匆地往北城门疾驰而去。”
听到这话,赵钰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
“闵晔,青玄,你们二人速速去追,务必将人给本王带回来。”
“属下遵命!”
闵晔青玄忙不迭齐声应道。
两人快速下楼,骑着马乘风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钱老爷选择连夜跑路,叶芷汐突然想到了孔令辉的遗孀。
于是她当机立断,转头对齐主簿吩咐道:
“齐主簿,你立刻派人去孔府一趟,查看孔知县的家属是否还在家中。”
听闻此言,齐主簿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色。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拱手作揖道:“是,王妃,下官这就去办。”
言罢,齐主簿转身离去,他脚步匆匆,片刻也不敢耽搁。
齐主簿走后,赵宁忍不住对叶芷汐竖起大拇指,眼眸里充满了崇拜之意。
“嫂嫂反应真快,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叶芷汐浅笑着回应道:“傻瓜,每个人的闪光点不同。
所以,你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自轻自贱,要坚定地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比如,做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众人备受鼓舞,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赵钰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看向叶芷汐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夹杂着一丝骄傲。
他的汐儿总会给人惊喜,在逆境中给人力量,生出活下去的希望。
试问,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
忙碌了一天,大家伙都累坏了,早早地回房休息。
却在这时,许捕头突然现身驿站,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我乃是县衙许捕头,有要事求见王爷,还请小兄弟代为转达。”
牧景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人,确定两人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才点头应允。
“行,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上去通报王爷一声。”
“有劳了。”许捕头抱拳道谢。
牧景轻颔首,转身匆匆凳上二楼,在两人的注视下进了房间。
他神色恭敬地站在赵钰和叶芷汐面前,垂首禀报道:
“王爷,许捕头带了一个人找过来,说是有要事找您,想当面亲自跟您说。”
赵钰闻言,剑眉微微一皱,与对面的叶芷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的眸底皆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之色。
赵钰轻挑了一下眉梢,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哦?人在何处?”
“回王爷,他们就在院子里恭候着呢。”牧景连忙答道。
赵钰轻点颔首,表示知晓,接着说道:“行,那便带他们上来吧。”
“是,王爷!”
牧景得令后,转身快步离去。
没过多久,他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捕头和郭天明,两人拘谨地站在牧景身后。
“王爷,王妃,人已带到。”
牧景向赵钰和叶芷汐复命,便识趣地退至一旁。
彼时,许捕头和郭天明恭恭敬敬地,朝着赵钰和叶芷汐行大礼。
“下官拜见王爷、王妃!”
许捕头躬身弯腰,双手抱拳作揖,礼数周全。
“草民叩见王爷、王妃!”
郭天明更是直接双膝跪地,俯身叩头,态度谦卑至极。
“免礼。”赵钰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
“牧景,赐座。”
“是,王爷。”
语毕,牧景手脚麻利地给许捕头和郭天明搬来椅子。
“多谢王爷赐座。”
许捕头道完谢,便大大方方的落座,心想王爷倒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
郭天明拘谨又紧张,不敢落座,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时,赵钰不紧不慢地落下手中最后一颗棋子。
他才缓缓抬起眼眸,锐利的目光稳稳地落在郭天明的身上。
“说吧,你们见本王有何要事?”
赵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许捕头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抱拳回应道:
“启禀王爷,下官并无要事,是他要见您,说是事关城南起火之事。”
彼时,叶芷汐正大光明地审视着郭天明。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哦?莫非你知道是何人放的火?”
提及城南失火一事,赵钰眼眸微眯,眉宇间尽是冰冷之色。
郭天明急忙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启禀王爷,城南起火那日,草民曾亲眼看到几个可疑之人。
他们故意往居民的院墙上泼油点火,还往屋顶上射火箭,不知道是否跟他们有关。”
赵钰阴沉着脸问道:“那你可曾看清楚他们的脸?”
郭天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草民草民记得不太清楚了。”
赵钰抿唇不语:“”
叶芷汐和其他人:“”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线索又断了,这该从何查起?
这时,郭天明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但草民记得很清楚,他们离开时坐的马车,正是孔府马车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