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九死一生
夜色越来越深。
顾景然守在云敛周围，眼睁睁看着她神色痛苦挣扎，不禁又开始后悔，拍了下自个脑袋。
“真是绝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她不懂你也不懂？万毒蛊这种霸道无比的蛊毒你都敢催毒，现在好了，这丫头提前发作散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顾景然眉头紧皱，焦急地注视着云敛。他不断用热水擦着她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顾景然的心揪得更紧了，他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迅速拨打了一个电话，“大师兄，小七快死了，你快派人把观里百年人参、千年雪草…尽快送到碧春茶馆……是我的错……催动蛊毒提前发作……现在在散药，只剩下一口气了!”
那头传来极度冷寒的声音。
“老二，你胆子是真的大了!我现在在美洲，已经让人专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你给我等着，小七要是有什么事，你也不用回观里了!”
顾景然苦着脸:“知道了。”
散药的疼她经历过上百次，可这次，云敛真的经历了，才发现原来也有可以折磨自己的痛。
还以为…
她已经对痛免疫了呢…
“小七，又错了。”苍老锐利的嗓音传到耳朵里，云敛想都不用想是谁，除了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头，没人有这个语气。
忽略全身皮肤一寸寸撕裂的痛。
她竟然真的睁开了眼。
天枢老头死了五年，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他，眼前的画面，却真实到可怕。
小云敛跪在钉板上，神色不变。
这些对她来说，稀松平常，站在门前的天枢老人见她不知悔改，手里的鞭子抽打过去，每落下一声，鲜血迸射。
小云敛痛的闷哼出声，背却是直的。
天枢老头怒声道:“私自救治人，小七，你是觉得学了点我本事的皮毛，就能够越过我做事情了？!”
天枢观里的人都知道天枢老人的忌讳。
他武功高强，医毒双绝，平生最恨别人替他做决定，而违背他意愿救了上山男女的小云敛，作为他的徒弟，他的所有物。
违背了他的意愿，救了那人。
足够死千百遍。
小云敛强压着心底的害怕，额头恭敬磕在地上，“小七不敢。”
“呵”天枢老人冷笑，走了下来。
“你不敢不敢还把你的避蛇玉牌给了那一对男女，小七，你真的，太不乖了。”
见他走近，小云敛神色一瞬间破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出现了惊恐。
“师父…不、不要，小七错了!小七错了!”
天枢老人提起瘦弱的小云敛。
一步步走远，离开天枢观，往深山走去，而他掌下的小云敛，还在认错，可离万蛇窟越近，她越清楚，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一道闷声响起。
小云敛落在尖锐的石头上，身上划出的血痕顿时吸引来一群又一群蛇，其中有有毒的，有没毒的，可它们尖锐的獠牙落在身上，都是一样的疼。
不同的是，曾经药人的经历——
让那群毒蛇毒不死她就对了。
“小七!小七!”
“小七醒醒，师父早就死了!”
死了…
那老东西死了…
云敛麻木的疼痛散去，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遍全身，光线重新射进眼里，云敛有一瞬间还觉得自己在暗无天日的万蛇窟。
“小七，快把人参汤喝下去。”
顾景然着急忙慌的声音清晰起来，云敛看过去，凤眸麻木，“二师兄你不是和大师兄他们找长生丹了吗？”
听到她在说六年前，脸色一白。
慌忙低头，撑起小师妹疲软的双肩，他认真一遍遍重复，“小七，天枢老人死了，是我们七个人一起杀死的。”
六年前他和大师兄他们离开观。
替天枢老人找所谓的长生丹药，十三岁的小七被天枢老人留在了观内，时隔半年回来的时候，云敛被万蛇窟咬的血肉模糊，还被天枢老人下了万毒蛊。
他们七人筹备半年，杀了天枢老人。
可那年，万蛇窟，成了小师妹终生的噩梦，每到身体虚弱理智退去的时候，她都会陷入噩梦里，变得麻木。
人参的药性起来，理智回来些。
云敛动了动手指。
她捂着头，晃了晃脑袋，才把那群烦人的东西赶出去，“二师兄，我没事。”
六个字被她虚弱的说出来。
顾景然不傻，强硬按下她，“好好在这休养，哪也不许去!”
云敛摇头，“我要回宋公馆。”
余光瞥到外面漆黑的夜色，再不回去，宋卿时会变得不信她，她不想他不信自己。
“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在很亏空”顾景然跳脚。
明显换来云敛嫌弃的眼神。
“二师兄，剩下的人参汤呢？全给我。”云敛伸出手，却被他打了回去，抬眸疑惑看着顾景然。
“你当人参是仙丹补过头你一样丢命!”顾景然冷下声音，“不给!”
云敛轻笑撒娇:“二师兄~”
“我是寻常人吗？你放心，天枢老人早就把我这个身体练的铜墙铁壁，不会有事的 ，你就给我吧，好不好二师兄”
见她坚持，顾景然不作声。
天枢老人的炼药术他当然清楚，这种补药，不会影响到云敛。
只是…
云敛:“二师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顾景然把剩下的人参给她，叮嘱道:“你给我悠着点，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蛊毒还会有些余毒要清理，最近千万不要受伤。”
云敛小鸡啄米般点头。
顾景然无奈，送她出茶馆，没想到刚走了几步，云敛抓上自己的手臂，开始喘气，他哼道:“你这样子回去，跟马上断气有什么区别，宋卿时他真的有那么重要”
云敛没力气，伸出双臂。
“二师兄把我抱到车上吧，实在没力气了。”云敛暗自叹气。
这具身体真的是碍事极了。
至于宋卿时，他当然重要，这种只在书上才会出现的君子，她下意识想接近，想看他不那么君子的模样。
两人都忽略了暗处相机的闪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