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河北大水
赶回来的尚让这会是一身风尘仆仆，满头大汗，正喘着粗气，杨启见了，赶忙递过来一碗水，招呼尚让赶紧先喘口气再细讲。
尚让接过水，赶忙仰头牛饮起来，咕咚咕咚两口就都吞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平稳呼吸，一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接着缓缓说道。
“县衙里都传开了，今年黄河春汛，河南这边没事，河北黄河沿岸可是淹了大片了，比当年豫州遭的灾都大，听说那边也是赈济不力，出了些乱子，事情都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据说抓了好些大官，正派兵去镇压呢！”
杨启一听到黄河大水，不由得一阵恍惚，呆呆愣住了神，思绪一阵飘飞，上一次黄河的大水灾，就引得王伏虎等数万流民流窜到了大别山来了，可以说杨启这一世命运的不幸开端，就是这场洪灾，不料好些年过去，河北又蒙受灾害，自己虽然远在千里，却仿佛能看见成片的灾民在滩涂和废墟中挣扎，也能预感到有王伏虎类似的人物将会裹挟着乱民，烧杀劫掠，这世道，难免又要乱起来了……
伙伴们瞧见了杨启这时的愣神，都不再说话，只是关切的围在了杨启身旁。
“大哥，怎么了？”
“大哥你想什么呢，怎么痴了”
伙伴里一人拍了拍杨启的后背，这才将他从沉思里唤醒。
“哦……啊……我正在想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遭灾，想想咱们过去，不就是因为一场水灾赶过来的流民贼寇，把咱们的家给毁了吗……”
杨启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这朝廷怎的如此不济事，河南当年赈济不好闹出好些乱子，把咱们在黄州的安生日子的打破了，如今河北也赈济不了，又得害了多少人！”
伙伴里的张归蹙眉抱怨，说到后面，生气的捶了一下桌子，这一开话头，身边的几人也是连连应和，大呼着不满。
“咱们瞧瞧那城里的侯县令就知道朝廷的成色啦！当年城外那么多流民，县衙里当真是没法子救么？咱们可是亲眼瞧见了，那库房里堆成山一样的粮食，怎么会救不了百姓！都是贪念作祟罢了！”
“一个个都想多吃多占，这衙门成了老爷们吃百姓血肉的大口，哪里会管别人死活，要我看，这做了官的人，心都是黑的！”
“也不能这么说，那个刘大人就是个一等一的有本事的好官，要是没有刘大人，咱们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拿下王伏虎呢！”
杨启听到伙伴们此刻的抱怨，也只他们心中的不快，毕竟都是底层百姓出身，虽然自己家乡没有被水淹，但也经历过被流民贼匪的戕害，自然是对受灾的百姓心有共鸣的。
杨启默然不语，暗暗叹了一口，这才好生安慰起伙伴来。
“我听人说，这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咱们这些人的太平日子实在是太渺小、太脆弱了，经不起这一点的波折。”
“不过咱们也不用太操心，我兄长也曾在信上谈起过，河北之地诸多豪门世家，那都是拥立太子的势力大本营，怎么会放任眼下的情形继续坏下去呢？听说太子和福王在朝堂斗的厉害，无论如何，太子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势力乱起来，会有人出手解救的，咱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更大的官出手，拯救这受灾的百姓了……”
杨启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
“大哥，这皇帝就这么看自己两个儿子就这么斗啊？连江山都懒得管了？”
“我看这当爹的这样，就是有新皇帝上来了，怕也是好不了多少，看这些做派，都抢着当头头，谁管过下面百姓死活呢？”
“嘿，瞧你说的，要是关心老百姓的就能当皇帝，我这会早就推着大哥上皇位了。”
这么没来由的一句插科打诨一下突然引得大伙沉默起来，一个个回味过来这言语多少有些大逆不道，没人再敢接茬，当下各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启被他们这眼神看的发毛，也是作色斥责起来。
“一个个瞎说什么！还说这么悖逆的话，真不嫌这世道乱啊！都住口！以后嘴上把好门，可不能再胡言乱语了，小心引火烧身！”
孟楷这会偷偷撇了撇嘴，贼兮兮的小眼神溜溜转了起来，轻声飘出一句话来。
“大哥，你要是想当皇帝，咱们兄弟还是愿意帮你争上一争的，你的为人，咱们兄弟还是放心的……”
孟楷话音刚落，杨启登时被气的龇牙咧嘴，起身作势就要飞踹孟楷。
“孟楷！我当你大爷！”
孟楷这会机灵的很，眼睛早已偷摸瞅着杨启的动向，只等杨启一发作，急忙抽身跑远了，让杨启这一脚落了空。
伙伴们被孟楷整的这么一出闹剧逗的哄堂大笑，也是没等杨启回身，一个个欢闹着四散而逃，只留杨启一人在原地气急败坏。
就这么会功夫，屋内跑的只剩杨启一人，杨启无奈的叹了口气，仰头瘫坐在椅子上，想着刚刚伙伴们的嬉闹，也是连连摇头。
“皇帝？……呵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这短暂的一出插曲过后，杨启又领着伙伴们继续经营起平常的日子来，该练兵练兵，该务农务农，而杨启这会正领着青壮修筑着碉楼。
一群人顶着大太阳，搬运着石块，推车运送着泥土，夯土时三五成群呼喊着号子此起彼伏，又是热热闹闹的一片。
还别说，上辈子作为一个臭打灰的施工员，在这方面杨启的知识还是有那么点用，不仅现场施工安排颇为得当，更是靠着自己是那点零碎支识结合鲁老的手艺，将吊运重物的吊杆和滑轮组合起来，竟真的造出一台能够方便移动，调整吊臂的木质吊车来，虽说还是需要人力拉动绳索，可是通过布置好的绞盘和滑轮，还是能节约不少人力的，再加上吊车又好移动，不用重复搭建，一时工程进度加快了许多，大大超出预期，连鲁老都对杨启这一创意刮目相看。
谁能料想这工地的才是杨启的本名呢？我本打灰人，奈何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