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章 入冬了

    随着朝廷那威严的调令正式下发，右威卫大军已然浩浩荡荡地开拔回京。

    在江南，北伐的叛军遭遇了兖州和青州组织起来的官军顽强阻挡，双方在徐州形成了紧张的对峙局面。

    而另一路在江南肆意扫荡的叛军，也在洪州颜刺史的奋力抵御下，不得不停止住了凶猛的脚步。

    更为关键的是，寒冬将至，快要入冬了。

    冰冷的季节里，兵马调动和后勤粮草的运转即将面临厚厚的积雪这一巨大的阻挠，变得异常艰难，难以有效地施展部署。

    朝廷和叛军仿佛极有默契一般，平息了激烈的战争，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城池，静静等待冬天的结束。

    这也给整军备战的杨启空出了短暂的闲暇时间。

    军中的事务，他放心地交给了王猛和杨志督促，自己则和李鸾一同快马加鞭地回多云山寨子里，想要看望一下山里的百姓。

    二人一路奔波，马蹄声疾，终于回到了山寨。刚一进山门，就受到了村民们热络至极的迎接。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进屋饮几口热茶，驱驱寒气。

    连日的奔波让二人都显得有些疲乏。李鸾只是浅笑着向村民们道谢，说自己想先回屋休息 ，补一补觉，便告辞离开 ，杨启则推说要先拜访武元衡，商量要事，也婉拒了村民们的好意。

    杨启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进了大堂里，缓缓推开门一看，大堂内只有武贞仪一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她一手轻巧地敲着算盘，一手在匆忙地写写画画，神情专注而认真。

    武贞仪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抬头，看见来人正是杨启，赶忙惊喜地站起身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明亮的笑容，冲着杨启打起招呼来。

    “杨大哥，你回来啦 ！吃了饭没？”她的声音里透着欢快，犹如流淌的山间清泉那般清脆活泼。

    杨启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满是见到故人的欣喜。他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武贞仪走了过来。

    “没呢，刚回寨子里……就想着……先来看看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中饱含着关切与思念。

    武贞仪听了，双颊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羞怯地低了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赶忙说道：

    “那我先给你做些饭菜吧，你先坐一会……”

    杨启却抬手，轻轻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武贞仪，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武妹妹，你先别忙着走，如今好不容易得空回山里看看，不知道这些时日……你过得还好么？山里的事多么？”

    武贞仪轻笑着转过身来，像是随风摇摆的雪白莲花，朝着杨启投来温暖的目光

    她缓缓走到桌前，倒了一碗水，双手端到杨启面前，声音轻柔地说道：

    “马上要入冬了，这几日要盘点山上的存粮和过冬御寒的物资，忙是忙了一点，不过也就这阵子吧……我爹去各个村里走访村民的粮食储备了，这几日清点下来看情况应当能过个好年了。”

    武贞仪就这么慢慢说着，脸上透着几分欣慰。

    “武妹妹辛苦了，这山里的事劳烦你们父女二人替我精打细算的操持，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啊……”

    杨启接过水碗，轻抿一口，他原想着武元衡稳坐后方，只用居中调度就可以了，那想着这山上的事真要细细整理起来，居然让武元衡这般东奔西跑。

    这倒是让杨启心里有几分不好意思。

    “杨大哥，你这就见外了，我父亲自从在多云山管理这些民生大计，感觉做起事来干劲十足，风风火火的，他都说自己好像都回到年轻时候一样，满心热情，乐在其中。”

    武贞仪微微仰起头，内心里对父亲如今这样奋不顾身的样子，既有些无奈，但也有些骄傲。

    “要我说啊，我爹天生就是劳碌命，这能为百姓出一份力，对他而言是一种奖励了，这股子书生意气，怕是改不了了……”

    武贞仪嘴上虽然像是抱怨，但她其实也明白，自己的父亲确实就是这么样的人，有的人从书里看到钱，有的人从书里看到权。

    而有的人，从书里看到的是芸芸众生，是为民请命的大义。

    杨启饮了一口手里的茶水，放下碗，目光落在书桌上堆积成山的案卷上，不禁蹙起眉头，神色担忧地向武贞仪问了起来。

    “武妹妹，这么多账目，你一个人忙的过来么，要不要去请些人手帮帮忙？这处理案牍的事，还是颇为繁重啊。”

    杨启语气里有些关切，从这密密麻麻的一笔一画里，也是明白武贞仪的辛苦。

    武贞仪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朝着杨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杨大哥，你如今也是朝廷将军了，身边是要安置一些替你处理杂务的幕僚，我瞧着尚让为人心思细腻，做事谨慎，但他如今做了将领，也是分身乏术。”

    武贞仪沉吟一会，双手交叠在身前，沉思着踱步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她那明亮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杨启说道：

    “杨大哥，你不如去弋阳县城招募一些读书人，让他们先跟着我爹学习着怎样安排理政庶务，到时候也能给你出谋划策，你看如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杨启听了武贞仪的话，不禁感觉茅塞顿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称是。

    “武妹妹，你这建议还是不错，我这些时日一直记着发展军事，这公文交接，物资统筹的事都没安排专人去做，如今队伍大了，不比在山上当团练了，是当安排专人管理了，明日我就去县衙，让我义兄帮我寻几个精干人才来。”

    杨启得了武贞仪的指点，当即欣喜的定下安排。

    二人既然商量好了，武贞仪就回身去厨房里做起饭来。

    杨启也没闲着，卷起衣袖，帮忙烧火切菜，两人就在这小小厨房里忙活起来。

    厨房里，烟火缭绕，杨启专注地添着柴火，火光闪烁着一股温暖，在小小的厨房里升腾起来，武贞仪则熟练地切着菜，弯着修长雪白的脖颈，一双巧手在案板上熟练度操持。

    他们偶尔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却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欢快。那种温暖而轻松的气氛，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仿佛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都隔绝在外。

    饭菜做好了，两人围在小桌上吃了起来。杨启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不住地称赞武贞仪的手艺。

    武贞仪则红着脸，低头浅笑。他们边吃边聊，分享着这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情绪愈发浓郁，让这个寒冷的冬日也变得格外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