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
韩舒樱满脑子问号
她咽了下,这些事儿家里人也没跟她讲过啊
曾祖还有这么一段黑历史抛弃前女友被女友哥哥揍她开始有点不安了,生怕再问出祖辈点什么不堪来。等等,她想了下大婶说的话
曾祖父在省城工作时,处过一个对象,双方见过家长,在这个年代,带了礼见了家长,婚事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反悔那是要被戮脊梁骨挨骂的,姑娘家也抬不起头,准备结婚了,曾祖父悔婚,转眼娶了方秀云,也就是她的曾祖母。为什么呀
总得有个原因吧不可能无缘无故都要结婚了。实然反悔
她想伸手阻止这位大婶提前透剧。因为她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儿,她得缓一缓,吴外这嫡子的话也不可信。有些事就算是直的,人传人,传着传着也变味了但大婶没有停。
"老方家闺女拼死拼活,攀上了省城的高枝儿,福气没享上,刚生下儿子,那男的就进去了,现在离婚一个人养孩子,听说她娘家哥嫂都不待见她,就爹妈还记挂着这闺女,平时能搭把手要钱也是没有的。“别说要钱了,这闺女生的是资本家的孩子,哥嫂现在可瞧不上她了,恨不得把这小姑子赶出村里头,是爹妈拦着不让。韩舒樱:
她沉默了。
怪不得爷爷说小时候生活苦,原来他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方家虽不待见方秀云,但毕竟是亲人,村里人也不敢太欺负方秀云母子,对寡妇来说,在娘家边上住,至少不会有什么乱糟糟的事儿,可爷爷就不一样了,懂事一点,和村子里小孩玩,小欺小闹还是有的,甚至方家几个哥哥的孩子都有欺负过爷爷,外人的话,终究是传言。
真相到底如何,大概只有曾祖和曾祖母知道
牛车很快驶到了肖家湾,下了车后,在那位“热心”的婶子指引下,她大概知道方家住在哪个位置,手里拎着包一路打听一路问,终于找到地方,
“看到没,这一排房子都是老方家的,老方头大儿子是村长,中间那五间房子是方家大儿子一家住处,方家二老跟着老大,最右边是方家老二一家,左边是方家老三一家住。“方秀云是他们家最小的姑娘,早年读书好啊,家里供着学习,后来去了省城,还在那边找到工作,可惜啊她就在方家房子最边上,贴墙又盖了两间小房,看到没韩舒樱顺着指路人的手看过去,那一排房子旁边,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长长那么一条,只够三个瘦子并排走旁边那处房子门口,有个女人走出来倒水,见到她站在门口张望徘徊,眼神上下一瞟,“你找谁‘韩舒樱扭头看她,然后拎着包,朝她笑笑:“你好,我找方秀云,她是住这里吗
谁知道对方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她,回身进了屋
韩舒樱:
没想到曾祖母和嫂子关系已经这么恶劣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大门,再看看这边的小门,就是用几块木板随便拼的,门打开着
她走进去小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乡里白天家家户户大门都开着,很少关门,除非人不在家。
她顺着院子往里走,房子就是普通的土坯房,围了高一点的院墙
地面扫得很干净。
院子里还有两三只鸡,悠闲地四处闲逛,见到韩舒樱还趾高气昂地朝她快走几步,很是兴奋的样子。“噫,走开走开。”韩舒樱用手赶着它,鸡肉好吃,鸡屎n0,别沾边儿
直到走到房子门口,里面也静悄悄的,她声音抬高了些,站在门口探头张望道:“师母在家吗
接着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啊啊”的婴儿吭哧声,似乎有人把他抱起来,接着有些慌张的脚步,一个长相温婉秀美的女人,穿着蓝色斜襟褂子,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点的婴儿,从里屋走出来,小婴儿白白净净的小脸正贴着母亲,身上套着柔软的棉布小衣裳,虽然农家条件就这样,但收拾的很干净,她自己穿戴的也整洁,不是什么时髦的衣服,但很板正
一眼看去,她这个曾祖母长得很漂亮啊,母子俩给人的感觉很好。
那是当然了!韩舒樱心中骄傲地想,祖辈不漂亮,怎么可能生出她这样的美人呢
韩舒樱拉下围巾热情地道:“是师母吧
曾祖母方秀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迟疑道:“你是
“哦,师母,我是杨老师的学生,姓韩,我在鹿城工作,前不久探望过老师,是杨老师告诉我师母住在这儿”是他的学生啊。”方秀云抱着孩子犹豫了下,忙道:“那屋里坐吧。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省城时,经常来家里请教杨弘杉的那几个学生,她见过,没有这个小姑娘
“哦我和杨老师地许久未见了,师母没见过我很正常。”韩舒樱随口跑火车道
韩舒樱跟着师母进屋时,她特意看了眼方秀云怀里的小婴孩,朝他偷偷做了个鬼脸,小婴孩眼睛刷地看着她,一眨不眨她又马上冲他笑了笑,嗨,小帅哥!这她倒不是胡诌,她爷爷年轻时帅着呢,本来以为他成分不好,娶不到媳妇了,没想到十九岁就被奶
奶看中,拐回家生娃过目子去了。这时候的爷爷,还是个口中滴水的无齿小儿,见到她,先愣了下,见她笑,他看了会,然后笑了,露出一嘴粉嫩牙床,牙床上有几个小白牙,还没长全房子就两间,外面厨房通着门,里面是卧室,很简陋,没什么家具,只有个柜子,一张木板拼的桌子柜门打开着,里面一些东西被曾祖母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似乎在收拾柜子。
”你看,我这屋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在屋里收拾东西,没收拾完呢,凳子在这儿,姑娘你坐,我给你倒杯水。”方秀云招呼道“不忙,我不渴师母。”韩舒樱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一低头,她看到桌子上有张相片。
相片挺新的,里面是一个穿着黑色绸缎袍子,长相精致年轻男子,戴了一只圆框眼镜,头戴米色圆帽,不知道哪里,让韩舒樱总觉得照片有点熟悉。照片男子一脸笑意
她正要细看这张照片,方秀云将孩子放到旁边铺上,用东西把他围起来,听到儿子“啊啊”地伸着小腿乱甩哒,不想躺铺上,还想要妈妈抱,方秀云一脸疼爱地看着孩子,“哦哦”地哄了哄。随于拿了条棉于帕给他抓,转移他的注意力,见它自己玩起来,她才转身,见到韩舒樱低头看桌上照片,她心里一慌,快步走过去,将照片飞快收拾起来,匆忙笑着说:“这都是些老照片了,我收拾收拾。”说完飞快地与其它东西一起收回柜子里。韩舒樱疑惑坐下来,总觉得哪里有点眼熟
“呵呵,不好意思,桌子太乱了,平时带孩子没空收拾。”方秀云将柜门盖上了,拿起柜子上的暖壶,给韩舒樱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她在桌子另一边凳子上坐下来。韩舒樱抬头装作看屋子。
“小韩,你去探望弘杉,他现在怎么样可还好”方秀云犹豫着问,“我去看过他两次,他不让我们去了,当时孩子又还小,吹不得风,家里事儿也多,还得盖房子。”她有些愁容满面。韩舒樱立即宽慰曾祖母道:“曾祖父好着呢。
“什么”方秀云转头看她,曾祖父
”啊不是,我是说,杨老师好着呢。”韩舒樱千笑着掐了自己腿一下,打起精神来,嘴巴还能瓢了。
“对了,我给师母带了些东西过来,不知道能不能用上。”说着韩舒樱起身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看着一桌子的布棉花和吃的,方秀云呆住。
“这些都要钱票,这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要,这多不合适”方秀云也站了起来推辞
桌子上摆着又是米又是面,各种吃的用的,还有她急需的棉花,马上入冬了,大人还好,小豆丁还没有棉衣,如果凑不到棉花,就只能把她自己的棉衣拆了,省城那边为了凑钱盖房子和路费,还要养孩子,能卖的都便宜卖了“您就拿着吧,是我做学生的一点心意。
韩舒樱说完,不等她拒绝,就笑嘻嘻地起身坐在床铺边,看向铺上伸着小脚自己玩的小婴儿,她故意“呼呼”的声音,逗它看自己。爷爷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大眼睛乌溜溜的,她一出声,爷爷就停下来了,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韩舒樱嘿嘿直笑,手指还轻拨了下他握着的小拳头
谁知爷爷天生犟种,从小就能看出端倪,他立迎拳出击,顶韩舒樱手指,不让她拨,惹得韩舒樱又嘿嘿笑了一声从没觉得爷爷这么好玩过,爷爷真好玩儿。
“师母,我可以抱抱他吗
"可以。
”方秀云起身教她怎么抱
韩舒樱抱着爷爷,满脸笑意的哄着,嘴里发出各种声音,什么狗叫,鸟叫,驴子叫,还朝他做鬼脸,毫无形象,别说学得还挺像一会儿工夫逗得小娃娃略略笑个不停
方秀云在旁边见一大一小自然无比的互动,她松了口气,也露出笑容,已经许久没人过来探望了,以前认识她和杨弘杉的人,杨弘杉出事后,见到她唯恐避之不及,像这样大老远带着东西过来雪中送炭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这真是个好姑娘。方秀云难得露出点笑意来
不过,她看着一大一小离得近的两张脸,突然有些恍惚,怎么觉得哪里有虑像呢,是笑起来的样子,还是眉眼说不上哪里,如果不说的话,旁人看了,恐怕比她和孩子,更像亲人。“他真可爱,叫什么名字”韩舒樱“明知故问”道
“哦、他叫杨立焕。是你老师给取得名儿
韩舒概笑着点头,直是,杨立焕同志
只一会她就跟“爷爷”混熟了,抱着“爷爷”在铺上转来转去,一会捏小手,一会蝴蝶飞,逗得小宝宝“咯咯”地笑,屋子里欢声笑语直到宝宝累了打起哈欠,小孩子觉多,放铺上很快自己哄自己睡着了。
韩舒樱这才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她这次过来除了看望曾祖母和爷爷,送点东西外,她还想打听下,到底哪位学生举报曾祖父,杨家的敌人,她总得知道名字吧,曾祖父那边既然打听不到,那就只能从曾祖母这边下手了。她坐下后气愤道:“师母,我听老师说了,那人真的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干呢举报老师!不但害了老师,还害了师母和小师弟,气死我了!说起这个,方秀云脸上笑容一缓,低下头,没有言语
“师母,那个人
叫什么名儿字来着师母你知道不!问老师,老师不肯说
方秀云惨淡道:“你能记挂你老师,费心跑来一趟,我们就感激不尽了,那个人他过来把你老师打了,你老师躺三天没起来,走时他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这事儿没过多久,你老师就出事了韩舒樱着急啊,屁股都往前挪了半寸:“他是谁啊
这么嚣张吗,举报老师,还打老师
“他”方秀云摇了摇头,不说话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
韩舒樱真想一拍大腿,一到关键时刻,怎么都不说了呢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快把那混蛋说出来吧,曾祖母。不对,等一下,她和曾祖母说的是一个人吗
“师母,我听曾祖父说,害他的人是他最好的学生,老师学生那么多,是哪一个啊"
“学生”曾祖母茫然,杨弘杉被带走时,她也没在身边,并不知道这个事儿,随即摇头道:“学生举报老师,又有什么好处肯定有人让他这么做的,那人走的时候曾说过,让弘杉等着没多久你老师就出事了,我们和他有仇怨我们也不敢怪人家,只盼望你老师改告三年,能平安回家来
“他到底是谁啊,师母!”你快说啊
韩舒樱好奇心达到了顶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曾祖母。
曾祖母手指扣着手心道:“这事儿,你别问了
说着,曾祖母哽咽道:“说起来怪我,是我的错是我,我对不起你老师”说完曾祖母眼中涌起泪光,手捂住了脸。韩舒樱看祖辈哭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坐立难安:“不不,这不是你的错,师母,你别难过,喝点水,我以后肯定会常来看您的。”说着双手将水杯放到曾祖母旁边方秀云赶紧擦擦眼睛,强笑着:“你看我,一讲起你老师的事就这样,说说你吧,你在鹿城做什么工作”我在国营商场上班,师母你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好,谢谢你啊小韩。‘
”不客气,应该的。
韩舒樱到最后也没问到那个人的名字
方秀云也不再提这个事儿了
她也不好提及。
可恶!这个人好神秘啊
但通过刚才那几句话,她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曾祖父和曾祖母的信息差对不上,曾祖父觉得害他的是他最好的学生,曾祖母却觉得是曾祖父前女友的哥哥害的曾祖,打人三天起不来床这个事,已经和那位大婶说的对上了。爷爷说过,仇人的名字是曾祖母告诉他的,那么电视上的那个人,就是曾祖父前女友的哥哥
好家伙,这哥哥还能挺有能耐的!后来混得挺好,那么牛批,不知道现在是干什么的。
信息越来越多了,离知道名字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不急,来目方长,以后再慢慢套问,早晚能问出来,
曾祖母留她吃饭,韩舒樱来时的路上已经吃了蜂糕,并不饿,客气一番后,挥手跟方秀云告别。
回去路上没有牛车蹭了,她胳膊挟紧包袋,一个人往车站走,时间耽误太久,还是赶紧坐车回城吧,江见许和同事上午跑宛口乡派出所调了户籍,办完事出来,走在路上,就见到一抹熟悉的,狼狈的身影,以及她身后的驴江见许一怔,随后长腿一支地,将自行车停下,对着同事远去的背影喊了声:“老张,我有事,你先走吧。韩舒概赶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头驴是头小驴挺可旁的
她之前逗爷爷学驴叫,这会儿见到真驴,脑子仿佛被驴迷住,就想听听它怎么叫的,看看自己叫得对不对于是她见周围没人,生性好动的她,就跑过去对着驴“啊呃啊呃”叫了两声,好家伙,那驴也是个爆脾气,听到她学自己,以为她笑话它,竟然扭头撒着欢地追撵她。她觉得自己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竟然被一头驴撵,两条腿仿佛装了风火轮一样,一路“啊啊啊啊救命啊!”一边跑得鞋底都快起火星子了,连滚带爬,恨不得高歌一曲,我要飞得更育直到冲进一条大路,路上有人经过,把那驴拦下了,那驴还冲她不忿地“啊呃啊呃”叫了两声
韩舒概气得,你啊呃个屁啊,你还敢追我,这下被拦住了吧
可她地不敢学它叫了,她留下句:“谢谢你啊!同志,好人啊!真情在人间!
说完也没看清人,扭头就跑,一路跑出五百米
直到喘不上气,停在树林边上弯腰喘气
过了会,有人追过来,在她背后气急败坏叫她:“韩舒樱。
啊”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