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吟霜
纪悦安把丫鬟们赶了出去,转身坐在八仙桌旁。静静等待下人决定,想留想走,任由他们选择。始终她是来自现代,无法像这里的土著们一样漠视下人的生命,但且只有一次机会,机会给了,就看她们会不会把握了。
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大饼。
纪悦安目露笑意,对这小姑娘,她天生有着一种没来由的亲近,再加上今天她拼命护着自己的态度,也让她心底也多了几分宽容。
“坐!”纪悦安笑道。
“大小姐!”大饼轻轻喊了一声,有些不自在。
“被打的地方还疼吗?”
今天早上为了护她,大饼被踹飞出去好几个跟头,也是为了大饼不被责打,纪悦安才妥协去道歉。本来她可以不用管这丫头死活的。
大饼的头更低了:“奴婢不疼。”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大饼?”
如此水灵的姑娘,怎么能个大饼这样粗俗不堪的名儿,这名字分明有折辱取笑的意思。
“我……”大饼低头,说话似是很艰难。
“别怕,你说什么,我都信!”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她多了几分耐心。
“我原本叫吟霜,我刚来的时候,后院的妈妈说奴婢不能用这么文雅的名字,所以给取名叫大饼。”
“大小姐,对不起!”大饼似乎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然后就跪了下来。
纪悦安慢慢的摸着杯沿,并没有出声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而是静静听着大饼的下文。
“我不该接近大小姐的,大爷早就派我来了这里,大爷要我找到机会接近大小姐,然后把大小姐身边的事事无巨细报告给他,可我并不想这样做。”
“我从分派到了这里后就是洒扫的活,从那天开始,大家没起之前我就开始洒扫,晚上都休息了也才去洒扫。就是避免与大小姐撞见。大爷看我不中用,渐渐的也不指望我了,后面有没有再派人来,我就不知道了。”
“可昨天晚上大家都不在,大爷看到我在洒扫院子,就让我伺候大小姐了。”
纪悦安静静听着,叹了口气,想不到在前世,还有人为了内心的善良而坚守底线的。
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乐颠颠的带着情报去邀功了。
吟霜之名,咏雪之慧,不染纤尘。想必她有一个很有才气的父亲,那么她的家族不可能寂籍无名。
“我不怪你,你今日来找我坦白,我很欣慰。你本来姓什么?”纪悦安又问。
大饼再次磕头:“大小姐,我本姓闵,年幼家道中落,父母皆亡,为了活命,也为了弟弟能活下去,我自愿卖身为奴,只求卖点傍身银钱,也有点月钱,让弟弟能够顺利长大。”
“你还有个弟弟?”纪悦安惊奇。
“原本有的,可是如今却没了?”大饼头磕在地上,泪从眼中滴落,砸入尘埃,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触之剧痛!
“怎么回事?”纪悦安直起身子看着大饼。
“他与我走散了,我偷偷寻找多年,遍寻不果!”
“我还得活着,找到我弟弟。但是大爷派我来,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只能来了,可是我不想害大小姐……”大饼语无伦次。
纪悦安搜寻着记忆中的闵家,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想必也是这原主大小姐养在深闺,不知道外界之事。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与母亲去往边疆又从半路返回这点距离了。半路还遇到了追杀!
“我并无怪你的意思,你没害我,反而还救了我。”纪悦安怜惜拉起她的手,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叹息一声,也是个苦命的姑娘,上一世原主怎么没发现这么善良的姑娘,反而留了一条豺狼在身边:“你以后还是叫吟霜吧,找弟弟的事,以后你不必悄悄去找,可以光明正大去找!”
“那你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呢?”纪悦安笑吟吟问。
吟霜以为纪悦安听到这些,虽不至于为难自己,可大概不愿意留下自己了。
可,她听到了什么?
她呆呆看着纪悦安,半晌没有反应。
“那就是不愿意咯!”纪悦安看她如此,故意拉着语气反问。
“我愿意的,感谢大小姐慈悲。”吟霜反应过来,连忙跪倒磕头,感激涕零。
纪悦安并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跪,但是她也得学会融入这个时代,也任由她去了,嘱咐她下去好好休息,吟霜千恩万谢退下去了。
送走了吟霜,纪悦安兀自坐着品茶,以后怕是没有这么清净的日子喽,这样的好茶,是能喝一次少一次了。
……
瑞王府,折腾的人仰马翻的众人这才歇了口气。
王爷终于是稳定下来了,如今他体温正常,不像昨夜那样突然高烧,也没有像今早这样体温奇低。
如此凶险怪异,连经验丰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要不是瑞王自行恢复了正常,太医都快给自己的脑袋撸秃了。
“王爷如今可算是脱离了危险,如今好好养着即可。”张太医松了口气,准备进宫回去复命,出来一宿了。同行的公公早已回去复命,自己这折腾了一宿的老骨头也是时候走了。
初一低头记下太医的嘱托,担忧问:“为什么王爷一直昏睡不醒。”
“王爷病体虚弱,昏睡只会加快身体修复,不用担心。”张太医抚着胡子。
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出来:“初一大人,张太医,王爷咳的很厉害,请大人前去看看王爷。”
张太医一听,两条眉毛都挑成了八字状:“咳嗽了?!怎么发展的那么快!”然后拔腿就往房间里跑去。
床上,瑞王咳的脸色都发紫了,人也从昏迷状态被迫清醒。
如果纪悦安在现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是肺炎第三期的症状,咳嗽伴随痰多。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时下流行的某冠肺炎症状就是如此,她熟!
她苦笑,她就是反复感染引起奇症嗝屁的!
张太医紧紧皱着眉头,怪,这一切都太怪了。简直是他前所未见,落水之症,顶多就是高烧虚弱,远远不到如此严重,如此严重的咳喘,就像是肺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