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天可见
电话那头的人没了声音，黎宁做好了心理准备，拿起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夜风吹的他有些冷，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心也冷了一分。
许久，那头的人才出了声。黎妈这次的声音清楚了很多：“你，认真的？”
黎宁又灌了一口酒：“嗯。可能从几年前，就不喜欢了吧。”
“我赢了，转钱！”黎妈声音忽然变高，里面还带着些兴奋，“我就说你儿子不怎么直，你还不信。”
？？？
黎宁刚含进嘴里的酒卡在嗓子眼，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呛的他直接咳了出来。
黎爸声音里带着些不甘：“这臭小子，迟早回来要揍一顿。”
黎宁咳的面红耳赤，他把酒放到一边的台阶上，凑进手机问：“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黎妈轻哼了一声：“字面意思。”
“我早就觉得你不直了，母胎solo23年，怕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我就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的近过。”
黎妈边想边说：“我寻思我和你爸对你也挺好的呀，你小的时候还拉着一个刚认识的小姐姐，说长大之后要娶她。怎么就弯了呢？”
“你也不是先天的呀，也没遇着什么巨大刺激吧？说弯就弯，不愧是你啊，儿子。”
黎宁有一瞬的无语。
他不该寄什么希望于他妈的，他妈依旧这么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他瞥了一眼刚刚买的几瓶酒，又头疼的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他爸出声打破了他的沉默：“既然你知道你喜欢男的，那应该是已经有目标了吧。我和你妈不在乎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反正现在同性婚姻也开放了，喜欢就追吧。”
“不是什么大事，别太有心理负担。”说完，黎爸便挂了电话，丝毫不在乎正在风中凌乱的儿子。
黎宁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沉默了很久，然后起身跨上车，一路骑到了酒吧门口。
等到几瓶酒被送了上来，他才打开微信，发了他今年的第一条朋友圈：
【今晚荒唐夜，不醉不归】
——
裴听南处理完工作已经近夜里十点了，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没有吃晚饭，胃里空空的，不怎么舒服。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尽管已经夜深，行人依旧不少。
他的私人微信号有不少的消息，他点进去大致看了一眼，是他弟的消息，裴听南并没有什么想回复的心情。
可那右上角的红点数字却依旧在往上涨，裴听南点了进去，看到了裴之发来的一大片文字。
【哥，你下班了没？】
【江湖救急啊】
【哥，你理理我呀】
【你平常工作有这么认真吗？】
【怎么连亲弟弟的消息都不回？】
【是不是没爱了呀？】
【果然，又是那破工作缠住了你，你都已经忘了我们的深厚感情了】
【我太难了】
……
类似的消息还有十几条，裴听南看完，愣是没找着这人说话的重点在哪。
他沉默打字：【说正事】
【哥，你可算回我消息了】
【我现在和静静在一块】
【黎宁刚发了条朋友圈，我一看不对劲】
【给他打电话，人已经喝醉了】
【就在我酒吧，我让人看着呢，你去接一下呗】
【我实在抽不开身，正好你俩这么久没见了，帮个忙呗】
【哥哥～】
对面发消息的速度仿佛在扔炸弹，裴听南愣了下，才退出了聊天框，点进朋友圈。
他往上划了几下，就看到了裴之说的朋友圈。黎宁发了条文字“今晚荒唐夜，不醉不归”。
配图是一张灯光昏暗的照片，角落里有几束光扫过，桌上摆着几瓶酒，配色非常鲜艳。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裴听南起身往门外走，半途又折回来，拿了件大衣。图片上露出了拍照的人的衣角，看样子是一个薄衫，并不怎么御寒。
他返回聊天框给裴之发消息，又觉得打字太麻烦，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哥，怎么了？”
“你刚给他打电话，觉得他醉的怎么样？”电梯缓缓下降，镜面的墙壁里映出了裴听南有些焦躁的脸。
“听声音还算正常，不过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应该是有些醉了。”裴之下床喝了杯水，“没事儿，他酒品好着呢，我已经让人拦着了。”
裴听南快步走出大厅：“我知道了，挂了。”
他的微信号是几年前加上的黎宁，原先的那个微信号，虽然是加了黎宁的好友，可他却不敢点开。
后来听了自家员工的聊天，才知道当代年轻人竟然都是有两个微信号，一个负责工作，一个负责日常。
于是他也注册了一个新号。
好友通过的时候，他有些激动，下意识点进了黎宁的朋友圈，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对方的朋友圈显示仅三天可见，于是裴听南每天都会点进去看一眼，忙的时候也会定时三天一看。
他试图通过黎宁的朋友圈了解他的日常，但大部分时间点进去，都是一片空白。
今天他还没来得及看，便已经被裴之率先告知。
公司离酒吧距离不远不近，加点速开车过去，不过用了20分钟。
和往常一样，酒吧里夜夜笙歌，年轻的男女举着杯子互相吆喝，舞池里的人扭的正放肆。
裴听南环顾一圈，并没有在吧台边看到黎宁的身影。他微微皱眉，随手叫过来一个服务员。
等他终于锁定黎宁的身影时，才发现他心心念念担忧的人正在舞池边坐着，身旁还围着一群男男女女。
看到自家老板他哥神情突然不悦，几个服务员围在裴听南身边着急解释：“黎先生说是去上厕所，我们看他倒还清醒，就由着他去了，时间不长，应该是刚才被围住。”
他们边说边打算上去将人赶开，却被裴听南拦了下来：“不用了，我自己去，你们忙吧。”
——
黎宁感觉自己的头快炸了。
他提心吊胆了半天，甚至做好了被爸妈骂的准备，已经在心里组织好了各种措辞。
结果就这？
满心的荒唐无处发泄，他忽然头脑一热，就跑到了酒吧，还点了好几瓶最烈的酒。
期间迷迷糊糊的接了个电话，对方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不过他倒也没在意，打着哈哈就把电话挂了。
他倒也不是真的很醉，就是突然很想发泄一下。
他爸说的挺对的，喜欢就追呗，有什么好怕的呀。
可黎宁坐这喝了半天酒，拿着手机打开又关上，最终却什么也没干。
有人上来拦住了他继续喝酒的杯子，重新递给他了一瓶蜂蜜水。他也不介意，端起来就喝了。
身边不时有人坐过来和他搭讪，他不想理，也都被那酒保赶走了。
几杯酒和一杯蜂蜜水下肚，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打算去放个水，结果刚出门就被灯光晃的眼睛疼。
借着酒意，他扶着墙缓缓坐下，可身边却又围上来几个人，不断的邀请他进舞池一起跳舞。
黎宁不爽的摆了摆手，并不打算跟这几人纠缠，可偏偏有人伸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神锐利的看过去，是一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可眼里带着些调戏。
黎宁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他在王哥酒吧当保安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人敢冲他这样。
舞池里的灯光依旧在闪烁，黎宁捏了捏攥紧的拳头，刚准备一拳打上那个人的脸，却有人先他一步。
男人将他拉在身后，一拳打在了猥琐男人刚刚摸过黎宁的那只胳膊上，还不泄气的又多添了一脚。
猥琐男人刚准备闹，就被一旁的几个酒保连拉带劝的带走了。
人群很快散去，黎宁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又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