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行止许卿，钦未许
“凌公子，你信有前世一说吗”
赵钦问凌初尘。
凌初尘点头表示肯定。
赵钦接着问他。
“那现在要是有一个人对你说你是简圣转世，她是简圣妻子的转世，你会接受她吗？”
凌初尘很快回答道:“不会，因为我不会觉得我是简圣。我只是我。”
“是啊，我也并不会觉得我是那简圣的至交好友，号称斡旋乾坤的周行止。我自然不会接受周颜所说的一切。”
赵钦脸上俱是无奈。
赵钦继续说道：“在我十六岁那年，她突然提着一个人头来我家，你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吗？”
凌初尘一脸茫然。
赵钦表情难得惊恐的说道：“她是来提亲的！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在此之前我与她无半点交集。我当时只觉得她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那种。”
凌初尘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先不说是女方向男方提亲这一回事，拿着人头，来提亲这更像是恐吓吧。
“然后呢？”凌初尘问道。
赵钦平复了一下情绪的波动，接着说道：“更令人害怕的是，那人头是无极司天监上一任监正诸葛曲的，诸葛曲与我赵家素有仇怨，而他死后，我爹便成了监正。我当时不解，为何周颜杀了诸葛曲还一点事没有。后来才知道，她就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军中罗刹。那几日，是我此生最黑暗的时光，父亲让我和周颜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可我心里只有恐惧，我一度以为，我成了牺牲品，我父亲为了权力不要我了，要将我献祭给罗刹”
不知道为什么，凌初尘有些想笑，但还好他忍住了。
赵钦:“后来经过几日的了解，我发现周颜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吓人，她其实很温柔。在我又多了解了一些她的事迹后，我突然心很痛”
赵钦停顿了一下，又酝酿了一下情绪。
“周颜，无父无母，无居无靠。十岁扮成男子模样参军，征战王庭。首战，先登之功。随后孤身破阵再扬其名，因此被不败军神司定疆注意到，后斩将夺旗无数，近些年无极与王庭的战争其实已经很少了，但她却无一日停歇，年仅十八，便杀入了春秋榜。我问她为何要如此拼命，她说她找不到她的行止，她要出名，她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找到周行止。”
赵钦语气越发的不能平静。
“她说我就是周行止转世，尽管我很同情她，也理解了她，但我不可能便因此就承认我是周行止，我说你认错人了。她说不会，她修了天目，视力要比上一世要好，看不错的。我沉默了，因为在我特意寻找的书里，记载着颜颍墨患有眼疾，而周行止，曾做为她的眼，带她走过天下。我也找到了周行止的画像，是与我有着天差地别的。我一直在否定，我说我真不是周行止。”
赵钦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就盯着我的眼睛，笑着说，行止不会骗我，你也不骗我。想不起来没事，我会找到方法让你记起的。”
赵钦越说越惆怅。
凌初尘越听越沉默。
赵钦看向窗外，突然道：“公子，昼越来越短了。我要早点上去观星了。”
凌初尘看着还泛白的天空，知道他是想一个人静静，便说道：“嗯，你去吧。”
赵钦没走门，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凌初尘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周颜。
周颜反着坐在椅子上，趴在椅子的靠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宇字四十九号。
“周姑娘这样不累吗？”凌初尘问道。
“不累，我以前趴的地方，可比这高多了。”
凌初尘若有所思。
看来，周行止有着能背负起山河的脊梁。
“凌公子，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周颜一脸的恳求之色。
“什么？”
周颜：“以前行止会给我讲路上的风景，我便会将他的话总结成几句诗，虽然写的不好，但他很喜欢，他说甚至要比简秋尘写的好。如果赵钦什么时候突然感慨起周遭事物了，你可以为其赋诗一首吗？”
凌初尘疑惑：“简秋尘是？”
“简圣。”
凌初尘恍然，他终于知道简圣的名字了。
“没问题，但是我写的也不好，能不能帮到你我也不确定。”
周颜很是感激的说道：“没关系，公子能答应我就很知足了，以后要是有人与公子结仇，你大可给我说一声，我必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凌初尘：“呃周姑娘，大可不必。我顺手的事。”
周颜：“没事，取他人项上人头对我而言也是顺手的事，凌公子，你作诗一首，我便欠你一颗人头。”
看着周颜一脸的平淡，凌初尘顿感脖颈处一凉。
这周姑娘，确实有些可怕。
他丢下一句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姑娘，我还要处理一些事就先走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去楼下找壬戈。”
“公子，丁江有动作了。他昨夜进宫了。”第五风晴向凌初尘汇报着丁江的动向。
“是灵禅宫？”
“是。”
凌初尘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思考着。
“果然是十皇子吗，他丁江要是老老实实经营商会也就罢了，非要和十皇子扯上关系，要是恶心到我了，你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啊。”
“那边不需要再关注了，应该要收尾了，我今晚去望舒境看看结果就好，同时告诉那些接手了凌云生意的人，别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喜欢跪着的人，是不能与我们合作长久的，”
“是。”第五风晴离去。
凌初尘几步便进了望舒境。
赵钦双手枕在脑袋下躺在那里，看着落日。
凌初尘走到他旁边坐下，左腿屈着，将胳膊搭在上面，很是随意的说道：“看什么呢？”
赵钦：“公子，你看这天有昼夜，浮云无拘。但将夜之时，夕阳便分出几道余晖将天与云融在了一起。你说，是天束缚了云，还是云在被动接受。”
“嗯？你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怎么突然问这。”凌初尘表示疑惑。
赵钦：“我想，周颜就是那天，而我是云。”
凌初尘问：“那太阳呢，你觉得是什么。”
赵钦答：“是命运。”
“命运，那东西可玄乎。”
赵钦自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但我能看见，那我就会有能力去改变。”
凌初尘想了想，说道：“那你没发现，云被镶了金边后，变的耀眼起来了吗？”
“可是云想要耀眼吗？”赵钦反问。
“可是云不能耀眼吗”凌初尘也问。当然，他的话，仅仅只代表他自己的看法。他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人他物，仅供参考。
“扯远了，公子。”赵钦不想再说了。
两人皆沉默。
凌初尘突然吟道：“金缕不足衣，与霞织云天。笑两世因果，良缘意难平。”
赵钦疑惑道：“前二句还算应景，可后面的，应该和这景没什么关系吧。”
“有。只是你不懂。”凌初尘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随你。”
莫名其妙的家伙，赵钦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