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目为道，普世有法
秋去冬来，未落的疏叶上已有了寒霜，青苍已经下了场雪，不过与往年一般，不早不晚，不足为道。
距展诗会武过去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本以为时间会就这样缓缓流逝，却在没有任何预兆之时，发生了两件足以彪炳史册的事。
天目四十六年末，无极军神司定疆修至天目第六层，归真无相。
同年，无极文圣文若谷于秋尘书院设课，宣踏入天目修行可普世之法。
至此，司天监昭告天下，天目修行脱离武道，成为一条崭新的修行道路。
启照，睛明，金瞳，知天，观宇，无相。其划分标准很简单，就是将天目诀修炼至第几层就是第几境。
天目出现的第四十六年，便已成了一条新的道路，此路，甚至比传承千年的武道更近通天。
毕竟天目只是第四境知天，便可战武道第五境天人。
……
“睛明境么，那我应该快到金瞳了，只是这武道的问题到现在还没解决，看这样子天目修行更快，上限也更高，我还用考虑武道吗？”
凌初尘第一时间知道天目有了普世之法后，并没有想怎么不早点出现他就不用受陆子凛惊吓了，而是在考虑以后到底还要不要去修炼武道。
想着想着，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算算日子，张邋遢也该出现在望舒了，那去听听说书，放松放松。
……
“浩浩仙劫荡不平，炜炜烨光分素日。战仙一骑吞星月，三尖两刃戮五尊。莫说闲言，四句总纲，诸位明公，老少先生，坐稳排行，看说书的在下，磕开那遗落尘世的三块板，给大家唱上一段，解闷消愁……”
凌初尘刚到了一楼，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抑扬顿挫，平仄有度，光是这番腔调，都足够让人沉浸其中。
看过去，只见得一人站在台上，一边打着板，一边说着书。
此人不修边幅，蓬头垢面，故看不清样貌，但此人背驼，声音也略带沧桑，让人猜测约有不惑之龄。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他姓张，所以都叫他张邋遢。
张邋遢不是望舒的人，他四海为家，他不愿在望舒做工，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只是每当季节交替的那段时间便会出现在望舒说上一段，挣点裹腹钱。
张邋遢不讲前朝逸事，不论才子佳人，他说他说的是天上的事，凡人见不得，他可以，便述于世人听。
包括凌初尘在内的所有人都当乐子听听，主要他讲的情节确实生动，非常引人入胜，这一听往往就是整个晌午，众人面前茶都换了几盏，张邋遢却始终滔滔不绝，不用一滴水来润喉。
这一段讲的是仙界一位使三尖两刃刀的神仙独战五尊仙帝的故事。
他们不懂神仙的实力如何划分，只是能听出这姓凌的战仙战力天上天下皆无敌。
也有人嗤之以鼻，说这张邋遢也是个会献谄媚之人，知道靠着望舒赚钱，还不忘用望舒掌柜的姓做做文章。
因为这凌战仙在张邋遢的故事里，出现的次数最多。
大概是从凌初尘十岁开始，张邋遢就开始在望舒说书，凌初尘每场都未曾落下，若天上真是那一番场景，他是真的很向往。
因此，凌初尘越发的想早日寻得传说中的仙路。
……
“仙劫难复命终定，凌云坠日道亦逝。不见昨夕九霄雷，只余花火满人间……”
“啪！”
张邋遢一拍桌，众人皆醒。
但今日却没听得那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看向他，张邋遢又道：“战仙凌霄事已了，我也无言语诸位，天目道亦成，吾身当归天。可惜，诸位，再无一日能相会。”
这就完了？
张邋遢以后不说书了？
归天？他要去寻死吗，好端端的这是为什么？
但众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说书的时候，张邋遢总是奇奇怪怪，上次说完书后还撒了野，发了疯。
有人回忆起上次张邋遢说完书后所说的话。
那日的张邋遢就很不对了，异常的悲观与消极。
他的原话是：
我想有一把剑，可以斩去孤独。
那种孤独，是哪怕你身处人群中，也无一人可语之的孤独。
是哪怕你认识了很多人，也无一人认可你，理解你的孤独。
也是哪怕你真的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脑海里有无数的声音，却是在嘲讽着你的孤独。
更是那种，到了最后，自己也无法认可自己的孤独。
可是孤独啊，道不尽，说不明，斩不去。
人难免会孤独，但我，却从未脱离孤独。
……
那一日，更有诏书来此召张邋遢入宫。
但张邋遢并未接旨，而是神情癫狂道：“他也敢称寡人？也敢称孤？这方天地，没人比我更有资格称孤。但我不能称孤，因为这天容不下我。”
因此也有人称他张疯子。
张邋遢此前从不管世人嗤笑，望舒的伙计将众人赏钱收集起来给他后他便会走。
但今天众人赏的钱，张邋遢却分毫未取。
他道：“我非人间太岁神，安受汝等香火钱？”
言罢，就要离去。
这时，望舒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玄衣，腰坠青铜挂钟。
凌云创始人，望舒大掌柜。
凌霄云。
“慕儒……”
凌霄云开口，目光投向张邋遢。
张邋遢听到了凌霄云的呼唤，身形却变得更加佝偻，将头埋的很低。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凌霄云也没管张邋遢听没听见去，就走向望舒的楼梯。
几息过后，张邋遢小声的应了句：“好，云叔。”便跟了上去。
凌初尘看到这一幕，也在心中猜测其身份，爹认识他？那他怎么过的这么惨，而且为什么爹也从来不跟我讲他。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也若有所思，张邋遢，可能名慕儒。
“等等，张邋遢姓什么？”
有人惊呼。
“你傻啊，张邋遢不姓张还姓什么？”
此言一出，更引起一片惊呼。
“张慕儒？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是张慕儒！那是世上第一位天人境的天骄，二十一岁，横扫世间近乎无敌，只在武圣手里未讨的好。”
也有人没想到，很是疑惑。
旁人为其解惑道：“二十年前，风华，绝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