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而复活
“不知道宝兄弟，今天来所为何事？”
“呀，是宝儿爷来了啊。宝儿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啊。”
“唉，世间处处皆是可怜之人啊，四娘那可知那白琦轩现在何处？”陈梦生一声长叹问道。
在这临江桥尾是一家回春|药房，药房中只有着一个少妇在柜上包药入柜。王宝儿左右而观见店内无人，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少妇身后一把揽住其细腰。
临江桥其实本不是一座桥，在临安城中北接御街南连河坊街，是一条商业街。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衙役拿到了五十两银子，把徐四娘的死尸留下了。好在徐四娘平素对倚翠楼的姑娘都不错，姑娘们请来了回春|药房的丘郎中，丘郎中一看徐四娘都这个样子了，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迎香，百汇，人中三穴银针齐施，捻动银针慢慢的刺入，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在丘郎中准备扯针的时候。一边的烧火清倌丫头如花突然叫道：“四娘手指动了，四娘手指动了。”
“呵呵，这个好说。前些日子兄弟我刚从平阳府万两白银购得二个绝色丽人，就是被这和尚之事闹的心里烦躁，此二女现在还在平阳府兄弟这就差人给王大人送去。”
那小子揣上了银子一把推开了肖掌柜，头也没回径直出去了。酒店里的食客们好象早已经习惯了，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一脸的漠然。
“客官你稍候，柱子他娘一壶‘为谁酒’……”掌柜唱着喏到后面去了，不一会工功掌柜端着四个菜一壶酒的托盘过来了。
“呵呵，客官世上这随便可是最难的呀。小店的‘为谁酒’是这临安城一绝。”
掌柜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是，宝爷”伙计打马又牵回棚中。
陈梦生起身准备付钱结帐了，肖掌柜却不肯收道：“客官，今日这顿算我肖某人请你的，你若要付钱就是看不起我肖某。”陈梦生只得谢过肖掌柜，走到酒店门口正看见白家绸庄前有伙计在套马。绸缎庄里站在两个三四十岁的人，一个胖子在和另一个长的很清秀的人正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尽是狎笑之色。
“啊呀，那不是冷落了我的小心肝了啊？”
刽子手把火把移到了徐四娘的头上，一团火花滴在了徐四娘的额头。“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徐四娘给痛醒了。白皙的额头立即腾起了一股青烟，烧焦皮肉的气味充斥着刑房。徐四娘被绑住的手指甲深深的扣进了长凳中，整个人在急剧的抽搐。
“唉，别提了。家门不幸啊，肖某人无福啊，家里出了个败家子成天的眠花宿柳，耍钱喝酒。客官，我们喝酒不说这些了。”肖掌柜自饮了三杯酒后长叹了一口气。
“兄弟既有事要忙，那就不留你了，和尚之事还请费心。”
“你家罗青山在吗？”
那少妇一声娇哧，转头一看见是王宝儿便笑骂道：“死鬼，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我了啊？”
陈梦生伸手倒了两杯酒：“来喝一杯，掌柜的在这里做买卖多久了啊？”
“在啊，这不在里屋陪王公子喝茶呢。”
“家父半月之后便是六十大寿了，青山兄平日阅女无数想请你寻得绝色胭脂马。”
屋里罗青山正在破口大骂济公和尚，只因为罗青山当日放去了那丫头又花了四千五百两银子，心里越想越气。再想去抓那个丫头时，那丫头却不知去向了。
“回判官大人的话，四娘已经在采荷村上隐居了十五年了。那白家老爷白雨春原先在这临安城中有着三处绸缎庄子，后来四娘听说白雨春卖掉了二间绸缎庄子，现在在那临江桥处还有一家绸缎庄。判官大人可以去那里问问。”
陈梦生知道这眼前的胖子就是王宝儿，潜行匿踪一路跟着王宝儿。
“当今御史大夫王子其家的王宝儿公子。喂，我说你这个客官是来买绸缎的还是来瞎扯的？”伙计看着陈梦生的那样子就不象是个有钱的主儿，就止打住不再去理他了。
“呵呵，掌柜的，这寡酒难饮一起喝两杯吧。”
“那今晚起更了，杜兰可要等你来哦。”
“如此甚好，那我先告辞了。”
陈梦生正与肖掌柜闲聊之时，打外面旋风一般的冲进个人来，直奔柜头银箱而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奶奶的，见鬼了连开七把小。我就不信它把把开小，怎么就三十两银子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谢谢判官大人，只有知道他们还活着四娘就知足了。如今得判官大人改头换貌。四娘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等天一亮四娘就打算去寻找我那些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了。判官大人还请受四娘一拜。”四娘匍身下拜，等她抬头时哪里还有陈梦生的影子啊……
“呵呵，小老儿姓肖，和老婆子在此地开店也三十多年了。”
“死到临头还诬陷他人，来啊，给我继续用刑。我就不信撬不开她得嘴，哼。”火把又移到了徐四娘的头顶。
肖掌柜怒道：“你个兔崽子，输钱了就知道回来拿钱。我和你娘起早摸黑的容易吗？你个不孝子，今天我打死你。”肖掌柜走到其儿子面前扬起巴掌，可是半天都没动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陈梦生悄悄的走了过去，那胖子已经走到绸庄马棚，对套马的伙计道：“给我这马先存着，等过会我再来。”
陈梦生也很识相的走了，没走几步路街对面有着一家小酒肆，挑着镶边的杏黄小旗上书“福来酒家”。酒肆并不大，只要那么三四张桌子，没什么客人。五十来岁掌柜的手托着腮帮子正在算帐，看见陈梦生走进来笑着走了过来道：“客官您来了啊，不知道想吃点什么啊？”
“在，在。我家老爷一月之前被个疯和尚害苦了啊，现在身子不爽正歇着呢。”
昏迷不醒的徐四娘被刽子手绑在一张长凳上，松脂的火把头上有一盏铁壶里注满油脂，点燃后燃烧的火油一团一团火花慢慢的往下滴。行刑房里洛时祥看了一眼徐四娘，道：“行刑。”
“四娘自幼家境贫寒九岁被爹爹卖入青楼，自打母亲死后，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被狠心的爹爹卖掉了，从此再无见过面。只求判官大人能告诉四娘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尚在人间吗？”
“呵呵，我这不是来了吗。”
“四娘有事经管说，只有陈梦生能坐到一定尽力。”
王宝儿从回春|药房出来后，沿着河坊街西行七拐八拐来到一所大宅院前停下。“啪”，“啪”一砸门上的铜挂，院里传出人声。“谁啊？来了，来了。”一个家丁把门打开了。
掌柜的一阵唾沫横飞后，陈梦生暗喜遇上话咾了。“掌柜的，那就来壶‘为谁酒’吧。”
“不了，兄弟我还有点事要办。”
“大人，她死了。”
陈梦生拿出生死簿让徐四娘逐一的她得那些兄弟姐妹名字和生辰八字报上，陈梦生看后说道：“四娘，你的兄弟姐妹都尚活在人间，但是我不能查到他们现在身处何处。”
少妇挣出王宝儿的怀抱，轻声说道：“这大白天的，万一来了人就不好了。我家丘仁心，这几天去收药材了，快则三日迟则十天半月也没准。”
“判官大人，四娘还有一个奢望，妄求大人能答应。”四娘几欲下拜，却被陈梦生劝住。
“哪个王公子啊？”
“肖掌柜，我见酒肆之中生意好象也不怎么尽人意啊？”
罗青山哪里受过这种窝囊事，堤内损失那就堤外补。罗扒皮私放的外债又把利息提了一成。这心就开始痛了，一天比一天的痛。罗青山就准备去告诉其姑丈杀了那尚。
“‘为谁酒’？我倒还真没听说过。”
酒过三巡后，陈梦生问道：“那街对面的绸缎庄子，掌柜可熟啊？”
“那你们白二爷在吗？”
一滴二滴，火团落在了徐四娘的头上，点燃了头发，脸上被烧起了一个个大燎泡，脸上的肌肉在向外翻着，徐四娘的惨叫让行刑的刽子手都不忍去看了，叫声渐渐的在变轻。
徐四娘就这样从鬼门关爬了一圈又活过来了，又被秘密转移到了临安城北采荷村。后来倚翠楼来了新的老鸨，大多的姑娘都离开了倚翠楼。
“青山兄，你尽管放心。只要那和尚还在临安，我就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四娘痛的说话都哆哆嗦嗦了：“大大人，应小怜是民妇从白琦轩手里三百两银子买来的。其他民妇一概不知。”
罗青山正被罗福掺扶着准备上轿，一看见王宝儿来了象是看见了亲人一般。“宝兄弟啊，为兄被那疯和尚害苦了，要去我那姑丈那里，杀那和尚拆了他的庙。你来了就好了，进屋再说你一定帮为兄报仇啊。”罗青山和王宝儿一前一后走进了屋中，陈梦生就在罗青山府外等着王宝儿。
王宝儿手伸入那妇人裙中亵玩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父六十大寿了，这不是刚到白琦轩庄子里选了几匹绸子。丘掌柜呢？”
“那多谢四娘了，陈梦生这就去看看，四娘多保重。”
这时，院里传来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陈梦生在远处隐隐的听到：“这该死的疯和尚，我要杀了他，拆了他的庙。唉哟，痛死我了……”
“大人，我徐四娘做的是卖笑的营生，为的是能讨大人们欢心。徐四娘为何要图谋不轨啊，大人明察啊咳咳、咳咳。”徐四娘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你们东家可是白雨春白老爷？”
“事到如今还在花言巧语，用刑。”
“宝兄弟，吃得晚饭再走吧，这天可是就快起更了啊。”
“你要找白老爷，恐怕你是来晚了。这会子白老爷正和阎王爷聊天呢，现在这店的东家是白二爷。”
街中央有着一个绸缎庄四个斗大的金色大字“白记绸庄”。陈梦生走进绸缎庄子，只看到有着几个伙计在闲聊。伙计斜眼看了一眼陈梦生见他一身粗布长衫，没好气的道：“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
“呸，那白琦轩也就是玩哥儿。气死他老爹老妈又一纸休书逼死了他老婆。如今的白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身财万贯的白家，富又岂能过三代啊。”
掌柜的这下子可来精神了道：“这‘为谁酒’可是采百花之蜜配以清明之时的雨水，三蒸三酿之后而成。正所谓是采得百花酿成蜜，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洛时祥喝道：“罪妇，还不快快招来。你与那应小怜是如何意图不轨的。”
“嗯，死了？那就扔到乱葬岗上去喂狗去。”洛时祥看都不看就走了，这件案子就以犯妇已经自尽伏法了结了，徐四娘的倚翠楼就没收充公了。两个衙役们搭着徐四娘的死尸上了驴车，但是他们不是去扔在乱葬岗而是拿着这死尸去倚翠楼换银子，这里在衙门里的不成文的规矩。
“小浪蹄子，我准时会来的。”王宝儿轻拍了杜兰的翘臀，哈哈大笑的走了。这对奸夫淫|妇的对话，全被窗外的陈梦生听到了。
陈梦生是为了打听消息而来，吃什么倒真的是无所谓，顺口应了声：“随便来几个酒菜就好。”
“那你来啊。你这死鬼每次来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叫奴家好生想念。”妇人笑的花枝乱颤。
王宝儿出了罗青山的大院，慢步回走，殊不知身后正有人跟着自己，半个时辰之后，王宝儿来到回春|药房后门，轻叩木门。
王宝儿推开那家丁道：“青山兄，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