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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愚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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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道消魔长,生灵遭殃,和尚也不能只顾念经打座了。”

    气氛立即显得无比紧张,话题又扯到杨灵灵的身上了。事实上这也是大愚真正要问的话,他一直抱着对李飞友好的态度,便是李飞两次杀上天倾山他也没怎么暴走,但这件事他和所有太上教的高层却不会姑息,这已经触到了他们的原则,他们的底线了!

    众和尚中赫然有大乘禅宗的掌门人、华严寺的主持和尚晦明,辟邪、镇恶和作为代表的晦色禅师也急忙往这边迎来。

    杨灵灵离座而起,带领几个朝廷大员走出来,刚到李飞前方,太上教的彩棚中大愚突然站起,大声道:“且慢,贫道有话要说!”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把公开问罪杨灵灵和李飞了,李飞不得不正面回应。

    “好……”许多人大声叫好,除了少数一心修仙的人,谁不图个富贵功名?虽然当官不能再做教中的首领,当教中的首领不能再当官,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但却是左右逢源啊!

    晦明从众和尚中飘然而出,笑道:“李施主开宗立派,老和尚本该早早赶来,只是和尚庙穷,没有礼物可送,只好再当一次苦力,把教主的老朋友和一些薛氏少年搬来,也好凑凑热闹。”

    大愚脸色尴尬,强笑道:“果是贫道失察了,只是不知李施主成立的新教信奉的是道还是佛,亦或是儒家,供奉的是哪路神灵,主张的是何种言论。”

    大愚等人也不由变了脸色,实在没想到李飞在平民中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内场、外场二十多万人一片哗然,这是把和尚和道士都骂进去了,并且再一次冲击了绝大多数人的底线,特别是太上教的道士们更是气得暴跳起来。

    众人皆笑,辟邪、镇恶、晦色等人也过来见过晦明,引着晦明和新来的和尚们进入大乘禅宗所在的彩棚。

    李飞道:“人有智愚,妖有善恶,譬如我的坐骑母老虎,在没有认我为主之前,虽是虎妖却一心向善,非不得已并不伤及人畜,但却被一些善恶不分的道士追杀,多次险死生还,请问谁善谁恶?妖可怕还是人可怕?佛门主张众生平等,道教说要清净无为,可是你们却容不得妖族修炼,要么杀之取丹,要么收为坐骑奴仆,又哪里来的平等,哪里是清净无为?这与欺男霸女的强盗行径有何区别?本教宽容而公正,无论是人是妖是精是怪,一心向善有志修炼者都可加入。”

    大愚立即道:“此言虽然不差,但如今有妖狐潜入内宫,窃居高位,又与东夷人有血脉之亲,李施主又该如何处置?”

    李飞迎上晦明,和尚们撒去包围圈,里面的人散了开来,薛无双、薛壮、玉兰、剑兰、汤铁匠、方知脉、方锦、田一亩、赵大钱等老相识都在。

    ……

    李飞冷冷道:“这件事与本教开派典礼没什么大关系,且等仪式结束之后再说,用不着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们一再阻挠,不会是故意来搅局,要跟我过不去吧?”

    汤铁匠的儿子汤正宗跪地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老大!”“大哥!”“叔父!”“师父!”

    “善哉,那么请问李施主,对于妖类又如何看待?”

    外面一整圈都是光头穿袈裟的和尚,里面有五百人左右,大部分是穿相同服饰的十来岁少年男女,只有少数几个老者和壮年人。

    “我是本朝的‘忠义公’,自然与朝廷是唇齿关系,本教弟子都可以出任朝廷官员,但凡在朝廷有职位的人,就不能再担任本教内任何职务;或是在本教内担任职务,只能受朝廷封的荣誉尊号,不能担任实职官位。所以本教并不干涉朝政,只是护国、保民。”

    众人正惊讶万分之际,那一团有如巨莲般的白光和祥云已落到地面,突然一敛,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地面却出现五六百个人来。

    杨灵灵僵在那儿,其实她心里对太上教的人是极为畏惧的,因为她确实有一半是妖,天生就怕法力高强的道士,自然怕太上教众多元老级人物。如果不是因为有李飞支持她,她早已不当这个皇帝躲起来了,而此时她只能拿眼看向李飞,听由李飞的决断。

    三十多年前,晦明曾独力将被杨国忠拘禁的薛家重要人物家属搬运出锁云城,短距离还不算什么本事;而今日集合众僧之力进行数万里的传送,却是惊世之举。显然,晦明有意借这个天下名人聚集的机会,使出点真本事来,使大乘禅宗高调重回中原,一鸣惊人。

    李飞这才想起曾指点过他打铁的技巧,确实是收了他当徒弟的,只是后来事情多,也没怎么把这个当一回事,这下反而成了现成的徒弟了。

    李飞已经离座向前迎去,哈哈大笑:“晦明大师好大的排场,居然到了现在才出现,该问扰乱会场之罪!”

    大愚眼中射出异样的精光,朗声道:“自创宗派非同小可,非圣贤之人不敢轻言教主,无数百年基业亦不敢称之为教,李施主如此年少,出道不过数十年,除了百余化身几乎没有徒众,称为祖宗教似乎有些名过其实,不知能否改个名称。”

    这番话早已惹怒了众好汉和在场许多人,鲁智深立即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太上教能称教,我们祖宗教就称不得教,伸出你的鸟头来,洒家一杖就砸得你粉碎!”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因为大愚占了一个“理”字,确实大多数人都想知道祖宗教的观点和立场,这些也确实是该在仪式进行之前或进行之中宣读的。

    辟邪说:“今天是本教大喜之日,事关天下安危,要是有人故意使坏,便是心怀不轨!一教虽然独大,还有三宗五门,却没人出来主持公道么?”

    幻天道人迟疑了一下才说:“值此国难当头之际,祖宗教成立能凝聚人心,共抗外侮,确实是一件大好事,明宵宗也是支持的。”

    李飞暗怒,但表面依旧平静,问道:“大愚道长有何指教?”

    李飞站起,举手止静,良久呼叫声才落了下去,他冷冷道:“道长也看到了,我成立祖宗教可是众望所归,而不是我一意孤行,事在人为,我配不配称教主是大家说了算,可不是我说了算或是你说了算。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岂有此时取消或改名之理?”

    “不敢。”大愚微一揖首,“贫道冒昧了,只是有几件事不明,不吐不快,想必在座也有许多人与贫道有一样的疑惑,所以贫道就无礼了。”

    大愚果然僵了一下,但立即说:“贫道正是要问开派典礼相关之事,李施主成立新教,实属可喜可贺,却不知开创的是一个帮会门派还是一个宗教流派!”

    “好,好!我以为你们来不及赶到了,看来我还是要谢谢老和尚,哈哈哈!”李飞大笑,转向晦明等和尚,“有劳主持,有劳各位大师了!”

    “阿弥陀佛!”晦明高宣了一声佛号,似滚滚闷雷把所有声音压了下去,“教主言之有理,老纳受教了,本寺也是一向主张分善恶、辩浊清,并非见妖就杀。”

    “我愿加入!”

    今天李飞说的话虽然都很有道理,但却打破了大多数的人思维惯性,极为叛逆,便是觉得他有道理的人也很难一下就接受,但也有少数人如同拨云见日,声嘶力竭地叫好。

    李飞运功将海潮般的议论声压了下去:“既然是新教,就是一个全新的宗派,不是道教,不是佛教,也不管什么诸子百家,但并不排斥道教或佛教,无论道士、和尚、官员、书生、乞丐都可加入本教。本教之人最重忠义二字,上下人等亲如兄弟手足,义之所在,虽刀山火海不回头!神灵求而无验,本教之人便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护国佑民,爱国爱教,这便是忠字!”

    薛无双道:“正是,这五百儿郎,都是我们薛家资质根骨最好的,叔父成为一代宗师,开山授徒,这可是他们的造化了!”

    “各位老兄弟,你们怎么都来了?”

    吴用也大声道:“谁说本教无人?今日在场欲加入本教的人多得难以计数,一日之间便有数万门众,何愁无人耶!在座诸位,无分贵贱、老少、智愚,想要加入本教的都大叫一声!”

    安宁立即道:“幽玄宗虽然没出息,却不能容这样的事发生!”

    李飞指着身后祭台的顶上说道:“上面的神位早已写出,本教供奉的是天地和日月星辰!世间之人无不受光照而生,天地滋养,因此天地日月星恩同父母,不可不敬。而所谓的神仙只知自己逍遥,受人香火供奉,却何曾沐恩于百姓?何曾伸出救苦救难之手?我自不信仙,不信神,只信我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受人欺压,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方知脉笑道:“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我们怎能不来?况且我们子侄儿孙还要加入祖宗教,当然要送过来!”

    还没人开口叫好,大愚已经紧接着说:“既然如此,若有妖孽蛊惑人心,窃居高位,该当如何?若又有外族奸细潜伏皇族,误国害民,又当如何?”

    帮会门派与宗教流派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前者只要有几个人组合起来,随便叫一个名字,往外一公布就成了。能邀请一些名人来坐坐,或是得到朝廷的批准那就更理想了,真正的名声还得靠以后打拼;而后者则是要有超凡的、令人信服的完整理论体系,也就是有某种真理作为支持,要有广大的信众,严密的组织,能造成深远的影响,如道教、佛教之类。

    这个意思也就是各派的代表上前说几句祝贺的话,并送上贺礼。作为司仪的人高声唱报,某某派某某人前来祝贺,送上某某宝物,这样作为东道主才知道谁来了,送了多重的礼,主人有面子,送礼的人也有面子。来的人身份很重要,送的礼物就更是人们关注的重点了。

    纷纷扬扬的杂吵声一下静了下去,所有的眼光也由杨灵灵身上转到大愚身上。

    虽然没料到薛氏子弟能赶到,但李飞却早已规划好了他们的场地,这下正好用得着,于是请他们入席,继续开派典礼。

    “我要拜师!”

    本来太上教作为当世第一大教,无论实力与声望都无可比拟,理应排在贵宾第一位,但吴用紧接着却叫道:“当今圣明仁主、女皇陛下亲率朝廷将相王公来贺!”

    李飞已经猜到大愚是要追究杨灵灵的身份问题,毫不客气就一口把他的话堵死了,杨灵灵的身份问题与开派典礼可没有直接关系,大愚要是硬要说这个问题,那就是在谋财害命了。

    公孙胜道:“圣人也是人做的,本教教主今日虽然不敢称圣称仙,但本教成立后,必将流芳千载,成为一代圣人,称教主有何不可?”

    李飞本来没想太多,只是组建个门派,连祖宗教这个名字都是前些年随口说出来的,但这时被大愚这样问,如果说只是帮会门派岂不是很没面子?这时可不能在天下人面前被太上教给压下去了,更何况之前许多人已经当面称他为教主,现在改口等于是向大愚服软,于是说道:“祖宗教当然是宗派!”

    许多方阵之中一片哗然,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说意外也是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太上教与李飞有些不愉快嘛,而杨灵灵与李飞关系非比寻常,是人间的帝王,又是这次盛典的举办方,出钱出力,排在第一名也不奇怪。

    无数声音响起,颇有地动山摇之状,特别是外场大量观众,本来就有很多是来拜师或加入的,此时还不声嘶力竭呼喊?祖宗教现在可是最炙手可热的教派,有神功无敌胆大妄为的教主,还有皇帝的全力支持,一入祖宗教便不再受人欺负,说不定还能出任官员,权势富贵唾手可得,苦无出头之日的人还不想趁此时机?还有许多原是看热闹的,这下也跟着起哄,声势惊人之极。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这几个问题确实与成立教派有关,并且是必须公开的,许多人也正想知道这些。

    众人哗然,这个时代人人都相信神仙,供奉神仙,居然一棍子把所有神仙打死,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吧?就连晦明和大乘禅宗的和尚们都大皱眉头。但除了道士、和尚外,军、民、商贾、江湖人士仔细回味了一下,却又觉得李飞说得很有道理,哪一次求神仙有效果了?当真是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三宗都表示支持,五门也不甘落后,妙意门、神锻门、云帆门、锦绣门、无影门都纷纷表态。

    大乘禅宗与太上教的席位紧相邻,晦明与大愚都是久闻其名,但却一直没见过面,这时一对眼,相互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多数太上教的道士脸色都不友善,不仅是因为他们与和尚们本来有嫌隙,和尚们与李飞太过亲密,还有刚才晦明等人的出场方式太出风头了一些。

    太上教众多老道已怒容满面,但没敢在掌教的面前抢话头,大愚却依然平静,从容道:“贫道并非有意与李施主过不去,也不敢斗胆阻挠新教成立,而是询问新教的立场和准则。这既牵涉到新教与朝廷、百姓的关系,也牵涉到新教与各门各派的关系,事关重大,世人皆关心,所以贫道甘冒大不韪,也要在仪式进行之前问一问!”

    “如果是与本教开派典礼有关的事,道长尽管提问,如果与庆典无关,还是留到一切礼仪结束之后再说,以免浪费大家的时间。此时在场有数十万人,耽误了每人一刻钟,便是占用了数十万刻,合起来就是十年以上时间,岂不闻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么?”

    众人七嘴八舌乱叫一气,称呼不同,满脸的激动和热切的眼神却是一样的,李飞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像是见到了亲人。什么纵横天下的成就,什么天下无双的威望,都不如众老朋友的这一眼,这一声呼唤,这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爱戴!

    晦明笑道:“不敢劳教主感谢,不问罪老纳就好了,哈哈!”

    吴用高声道:“请教主就坐,各路贵宾依次上前道贺。”

    太上教、明霄宗、幽玄宗的人不由骇然,他们居然把五百多个凡人,从远在万里之外的无相城直接搬运到了这儿,这是什么样的神通?虽说是上百个大和尚一齐出力,却也是相当惊人了,其他门派自量没能力做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经是天下霸主的大乘禅宗果然有了不起的绝技!

    大愚身头插墨玉簪,身穿紫绶八卦袍,后披鹤氅,相貌堂堂,仙风道骨,颇有名门大派大宗师的威风。在他身边有紫气峰首座孤竹道人,青龙崖首座神木道人,正气峰首座水石奇,天王峰新首座归剑道人,师弟谈梦,大弟子吕子丹等等。另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人,虽然有意落在后面借别人来挡住自己,但就如明月半隐于云后,依旧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她自然就是云如霜,只是此时认得她的人还极少,更没人料到她就是导致李飞两次杀上天倾山的“罪魁祸首”!

    李飞心中暗怒,但还是强忍着,朗声道:“我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没有必要清心寡欲,说什么不图富贵,不沾红尘之类的违心之话。凡夫俗子,谁不要吃饭穿衣?谁不图个名利富贵?又何必装作清高,到后来忍不得寂寞了,却又挂羊头卖狗肉,明里暗里控制着朝廷,占尽天下人便宜!”

    镇恶如雷鸣般大喝一声:“谁要跟我们过不去,我一棍砸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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