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君,你可得帮帮我,不然说不定哪天我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赵时宁手指死死攥紧他的衣角,仰着头哭诉道。
“我若真的不想管你,就不会来。”白琮月轻轻推开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了酆都城。”
赵时宁想起这事就生气,她若是真对齐不眠做了什么被索魂倒也不冤,关键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我如何能知道,说不定是那齐不眠喜欢我,但又得不到我,恼羞成怒,因爱生恨。”
她死死地拧着眉,怨气冲天地抱怨着齐不眠。
白琮月听着她说的话,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笑意,桃花林已经被晨光笼罩,日光照耀下他的狐狸眸愈发潋滟,好像碎金溅开在眼瞳中,分外勾人。
“你还笑,你怎么能笑呢,你这只狐狸还有没有点人性,方才黑白无常的链子都将我捆住了,我差点就要死了,你现在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赵时宁气得牙痒痒,连同这只没有同情心的狐狸也一并怪罪上,她猛得抬手捂住他的唇,凶巴巴道:“不许笑了!”
他柔软的唇贴在她的掌心,赵时宁心脏陡然快速跳动,莫名想到了引玉之间对她做的事情,若是白琮月也能这样……肯定很舒服。
白琮月敛眸不说话,而是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开,他情绪莫测地盯着她,“赵时宁,不是说好要离我远一些,为何总对我动手动脚,再有下次……”
“我心悦你,自然控制不住想靠近你,小月亮,你就算现在不接受我,可也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吧。”赵时宁语气软和了些许,清亮的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人无法忽视。
“小月亮?”
白琮月犹疑地重复这三个字,纵使昨晚就听见她在唤他这个昵称,可今日还是忍不住去问她这是何意。
青丘众仙只唤他“帝君”,这世上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可偏偏昨夜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唤他“小月亮”。
“是啊,小月亮,你在我心里就是天上的月亮,外加名字里有个月字,我就忍不住给你起了个爱称,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唤你这个名字。“
赵时宁方才还是愤懑地怨他没同情心,此刻已经眼眸弯弯,无比认真地对他说着情话,直白又坦率,热烈的像是太阳。
白琮月明知他不该听她哄人的话,她说不定就是这般哄骗了谢临濯还有另一个男人。
可是他还是不受控的……心生欢喜……
白琮月嗓子些微发紧,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他停顿片刻,“你对谢临濯也是这样吗?你又唤他什么?”
赵时宁面露迷茫,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难不成白琮月得知了她与师尊的关系,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又怎么能得知的。
“我自然唤谢临濯师尊啊,不然我还能唤他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轻易就给旁人起这种亲密的昵称。”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耳垂上的胭脂色耳洞,忍不住问道:“小月亮,你既然有耳洞为何不戴耳钏,你生得这么好看,若是戴耳钏肯定更好看。”
白琮月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是不想提谢临濯,还是不想跟他提谢临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莫名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若是想看,明日我戴上便是。”
他又恢复了平时表面温和的模样,看起来很好说话,自然不会拒绝她小小的请求。
赵时宁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很小就当了乞丐,后来又待在无羁阁,根本没有耳洞。
“怎么了?怎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琮月流泻在肩头的银灰色长发辫成了几缕辫子,如瀑的长发束着金冠,淡青色的外袍并没有为他增添几分清冷气息,反倒衬得夺目的容颜愈发艳丽,鼻尖的红痣分外魅惑勾人。
“我只是在想,以后我若有了钱,没有耳洞岂不是不能炫耀那些华贵的耳钏耳环。”
赵时宁也只是想想,她平日里素面朝天,首饰也是最简单的玉簪子,穿的也是简洁的便装,生怕遇见危险,打扮得太显眼跑不掉。
她本就是胡乱说几句,也没指望白琮月会附和她。
可白琮月却勾了勾唇,“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赵时宁眼睛立刻亮起来,“是啊是啊,等以后我有了钱,定要全身都穿着最好的首饰,打扮得富丽堂皇,招摇过市!”
她凑近他,“小月亮,你这么会打扮,若是往后我们在一起,你以后天天为我梳妆如何?”
“我可还未答应你,便已经想这么长远的事。”白琮月想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但到底忍住了这阵心中的痒意。
“白琮月,既然你说了要庇护我,那你可得信守承诺,是不是可以带我回家?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再被黑白无常入梦可该怎么办?”赵时宁完全不知白琮月心底的纠结,她只知道
离他越近,她才越有机会。
他实在是只奇怪的狐狸,她初见他时以为他是只浪荡的狐狸,毕竟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只好狐狸。
可现在等她真正去接触他,才发现这只狐狸正经得很。
白琮月这回没有再拒绝,“可以,你若是在我青丘出了事,你师尊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将这话说出口时,才意识到这又是一次试探,试探她与谢临濯的关系究竟如何。
赵时宁哪里懂他隐晦的心思,重重地叹了口气,“别提谢临濯了,我与谢临濯已经恩断义绝,我与他再无任何关系,自从知道他要杀我后,我就恨死他了。”
她陡然想起白琮月与谢临濯是好友,赵时宁语气犹疑道:“小月亮,你与谢临濯是朋友,但你肯定不会出卖我的对不对?”
白琮月心中压着的巨石顿时松开,他好似真的在担忧她与谢临濯间的关系,缓声相劝,“谢临濯毕竟是你的师尊,你与他怎会走到今日这番地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在呢。”
“误会?怎
么可能有误会,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你不必再劝我了,我与他已经彻彻底底没了关系。”
赵时宁不耐烦道,好像听到谢临濯这个名字便已经心生反感。
“既如此,我也不再劝你,我既然答应赐福于你,自然不会让酆都城的鬼差伤害你。”白琮月缓缓起身,清浅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赵时宁瞬间了然,匆匆忙忙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衣袍上的桃花瓣,“你愿意带我回家了?小月亮,快带我回家!”
随着一阵风起,周围的景色已经全然变化,眼前是一片更为广阔的桃花林,而在她面前的是座被云雾环绕的高楼,神霄绛阙间甚至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分外壮观。
赵时宁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小月亮,原来你住的地方这么好,不过这么大的宫殿,你居然就让我睡在桃花林里。”
“我并不常住在此地,更何况你为何只能睡在桃花林中……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吗?”
白琮月话音落下,率先走进帝君府邸中。
赵时宁自然心知肚明,她欲对他图谋不轨,白琮月是为了防着她。
她一路跟在白琮月身后,纵使赵时宁已经认为自己见过了一些世面,可还是忍不住震惊神仙住的地方如此繁华。
不修无情道的神仙活得可真好,赵时宁无比庆幸自己跟着谢临濯没学会无情道,否则天底下这么多好的东西不能享受,却只能断情绝欲。
来往的仙婢对着白琮月恭敬地行礼,轻飘飘地离去。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她们都是九尾狐狸吗?”
白琮月摇了摇头,“不是,九尾狐族到我这脉,只余我一个。”
流淌着上古神血脉的九尾狐族,向来都是子嗣艰难的,白琮月的母妃到了五万岁,才为九尾狐族诞下新的血脉。
“青丘仙族众多,并不止有九尾狐族,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找个机会自己问问她们是什么仙族。”白琮月淡声道。
“啊?九尾狐族只剩你一只,那你怎么都不忧虑子嗣问题,若是九尾狐血脉到你这代断了该怎么办?”
赵时宁以为自己寻到了机会,若是九尾狐族子嗣艰难,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用子嗣来诱惑他。
“为何要在意子嗣,若是真的断了那便是天意如此,九尾狐族理应灭绝,我并不会为了所谓子嗣去勉强自己娶妻生子,你莫要打什么歪主意。”
纵使真的有帝君之位可以继承,但白琮月仍旧毫无后代执念,他孑然一身从不不留恋也从不牵挂,对帝君的位置也是可有可无,他死掉总会有别的仙族继承,不一定非得是九尾狐族。
在此之前,白琮月从未有过娶妻的想法,如若不是赵时宁的出现,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湖水。
他本该还是无情无欲的青丘帝君,更不会去与人说起他父母的事情,更不会说那些要求她真心待他的蠢话。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只是想着九尾狐族子嗣过于艰难,若是我有秘法可以让帝君轻易诞下子嗣,只是不知帝君可否有兴趣?”
赵时宁完全不能理解白琮月的想法,若是她家中也有帝位继承,她便是纳十几个小妾也是要生出个继承人的。
“我……诞下子嗣?”白琮月轻易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轻声呢喃道:“所以你可以让男人有孕?……原来你并非对我有意,而是想着让我为你诞下孩子。”
赵时宁没料到他如此敏锐,立即就说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她想要摇头,但白琮月目露讽刺,显然已经将她看得透透的,她再否认都是欲盖弥彰。
她索性叹了口气,直言不讳道:“没错,我就是想和你生孩子,我赵家一脉单传,我娘亲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给赵家留个后。帝君,你生得如此好看,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会是我孩子的父亲。”
她这话说的很熟稔
,曾经她在花楼当乞儿l时,无数次听过逛花楼的客人深情款款地对姑娘这样说。
姑娘们眼泪汪汪,然后不久就怀了身孕,有的随着客人私奔却被半路抛弃,有的终日挺着大肚子等到孩子落地,也没等到说这话的客人。
这话肯定有什么魔力,能让人心甘情愿生孩子。
以至于小乞儿l将这话记得很清楚,如今原封不动说给了白琮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