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不懂别瞎掰。”秦苏北边换拖鞋边训斥妹妹。
“谁瞎掰了?今天兰兰妈妈亲口告诉我……”
“外面好冷吧?”害怕秦知雨再说什么改口叫嫂子的胡话,叶樱桃慌忙打断她。
秦苏北往屋里扫一眼,“还行,你们几点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她俩已经玩一下午了。”
她脸颊泛着红晕,不晓得是屋里暖气开太足热的,还是被秦知雨的话弄得不好意思,秦苏北见了,特想伸手捏一捏。
这日在公司惹一肚子闲气,几位老厂的元老不服管,之前还晓得为彼此留点颜面,以为没几个月就能把秦苏北熬走。
结果他干得有模有样,瞅这势头等他们退了他都不可能离开,老家伙们索性撕破脸在会上撒泼。
对秦苏北,孟之章当然不可能百分百放权,业务方面听他的,人事仍牢牢握于己手。年纪大的人多少有些念旧,他要秦苏北甭理会,闹就闹呗,当耳旁风就是。
秦苏北可算切身体会到管理一家企业多么劳心劳力,同样的事父亲曾坚持几十年。他不禁反省,在秦家落魄的那段时间,对父亲的怨恨有多无耻。
黄阿姨从厨房迎出来,殷切地问他冷不冷,饿没饿,如母亲关怀自己的孩子一般,秦苏北回她个发自内心的笑:“不冷,我把衣服放好就开饭。”
这顿饭叶樱桃吃得尴尬至极,两个小丫头跟窥破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动不动盯着她和秦苏北傻乐。
秦知雨主动给叶樱桃夹菜,说姐姐你要多吃点,我哥不喜欢太瘦的女生。叶兰兰在一旁帮腔:“我小姑光吃不长肉,但她其实不算瘦,以前我们一起去泡澡堂子……”
叶樱桃嫌小屁孩口无遮拦,夹块羊肉塞她嘴里:“多吃饭少说话!”
秦知雨问是不是新月街那个,她刚搬到石榴街那会儿正值冬日,总能看见奶奶们拎着塑料筐去澡堂泡澡,回来时脸红得赛过猴屁股。
她心痒难耐,可惜找不到大人领她去。
“就是那个,”叶兰兰说,“我妈说他家开了二十来年,比我们年纪都大。”
“里面好玩么?”
“不好玩,全是白花花的屁股,还憋闷得要死。”
听见这话,黄阿姨也忍不住笑,时代在发展,如今都流行韩式汗蒸馆。但她们那代人还是喜欢老式澡堂,用澡巾把全身搓得掉层皮才爽利。
秦知雨问叶樱桃,下次带叶兰兰泡澡堂子,能不能捎带上她,她想试试到底有多闷,是不是跟把鼻子捏住了一样。
叶樱桃劝小丫头趁早打消念头,她好多年不去公共澡堂,那地儿堪称她青春期的噩梦。而且有男士在场,她非常不愿意在餐桌上聊这个话题。
秦知雨小大人似的,扭头点拨秦苏北:“有兰兰陪我,等下你们要不要出去约会呀?”
黄阿姨瞅瞅叶樱桃,又瞄眼秦苏北,心道上回还不承认是男女朋友,这么快就公开了?年轻男女谈恋爱多正常,没必要瞒着家里人嘛。
秦苏北倒是坦然,对妹妹说既然你有这份好心,我们就出去逛逛。
叶兰兰冲叶樱桃做个鬼脸:“小姑你慢慢逛,今晚我想跟小雨睡。”
“人家同意了么?你就厚着脸皮自说自话。”
“当然同意!”秦知雨高声说,“我早就盼着邀请好朋友回家过夜。”
叶樱桃吓唬她:“兰兰睡觉特别不老实,磨牙、打呼,有时还说梦话。”
两个小丫头嘿嘿傻笑,一个嚷嚷着被诬陷了,一个申明没关系,她也打呼,正好谁也不占谁便宜。
刚吃完饭,黄阿姨就把秦苏北和叶樱桃往外撵:“你们玩儿去,我来收拾,天冷多穿点呀。”
宁塔市的冬夜最冷也就零下三四度的样子,如果不刮风,穿件稍厚实的外套足以。
叶樱桃属于比较怕冷的,套了件从公司免费拿的雾霾蓝短羽绒,帽子拉上来,又把围巾也戴上,只露双眼睛在外头。
等走进电梯里,秦苏北笑她:“全副武装是预防我图谋不轨?”
男人这种神奇的生物,钝感力惊人,他们可以一年四季都穿衬衫,夏天不嫌热,冬天呢,随意套件大衣也冻不着。
当下秦苏北正是如此,叶樱桃伸手拎住他敞开的衣襟晃晃,“你呢,大冬天穿这么少,勾引我啊?”
凭这撒娇的语气,娇嗲的神态,还敢说别人勾引她,明摆着恶人先告状。
秦苏北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把头微微扬起,故意隐藏起笑意不让她看见。
叶樱桃自顾自地解释,她跟家人坦白两人的关系,大嫂在车里说漏嘴,被小雨和兰兰听到了,“我是不是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再说的?”
“用不着。”
“不好奇我家人什么态度吗?”
秦苏北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无奈道:“肯定谈不上高兴吧。”
“我爸妈是不太高兴,当父母的都这样,对自家孩子盲目自信。但他们的意见不重要,千金难买我乐意。”
沉默片刻,秦苏北说:“其实有时父母的意见可以听听。”
叶樱桃抬脚踹他:“干嘛?暗示我跟你分手?我只是告诉他们你在追我,可没说我答应了!”
叮咚,电梯门开了,秦苏北顺势闪出去,刚好有邻居在等电梯,叶樱桃扬起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中,到底没敢往他肩上落。
等电梯一走,她像被解开定身术般,凶巴巴地追上去:“不许跑,今天必须让我打一下!”
两人在小区道路上你追我赶,秦苏北到底腿长,叶樱桃死命追也追不上,不得不中途放弃,扶着膝盖直喘粗气。
秦苏北折回她面前,不仅不知道关心人,还说风凉话:“体力太差,你要多锻炼。”
“运动使人长寿是假的,龟一动不动能活几百年,比人久多了。”
叶樱桃胡编乱造,满嘴歪理,“云川老街你去过吗?有家铁艺店老板说他家养的那只龟三百多岁,熬死几任家主。”
“摸一次十块钱那只?”
“对。”
“明摆着骗人的,你也信。”
叶樱桃想可不是嘛,她和陈春生去年夏天一道儿去的,各花十块钱摸了摸那老龟的壳,据说能沾沾长寿的福,可老陈……
“我这人就是傻。”
秦苏北刚想取笑她蛮有自知之明,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秦苏北是你吗?”
“你是?”
“我刘毅然啊,你不会忘了吧?”
出国前刘毅然和他总在一起玩儿,后来也会时不时聚聚,忘真不至于。“什么事?”
“今儿个朋友聚会,嘉嘉喝醉了,闹着要回你们小区。好家伙我以为她在这有房呢,等到地界这姐们才说实话,是你家。她现在还晕乎着,你说怎么办?”
秦苏北瞄一眼等在旁边的叶樱桃,告诉他解决办法:“送她回孟叔叔那。”
“别啊北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孟叔叔管她管得多严,我可不想上门讨打。而且嘉嘉说,你是她男朋友,她喝醉了不该交给你管?”
见叶樱桃冲自己意味深长地笑,秦苏北忙撇清干系:“听她胡说,随便你把她带哪儿去,我没地方收留她。”
电话那头一阵躁动,紧接着孟嘉芃的声音传过来:“秦苏北,我就在你家楼下,你要不来我就在这等一晚上……”
刘毅然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臭脾气,更清楚她对秦苏北的那点小心思,不乐意留下淌浑水。
他夺回手机对秦苏北说:“本来还想见面叙叙旧,你们闹的这叫哪出?我也没辙,把嘉嘉撂这儿了啊,你好歹过来哄人两句,再叫个代驾送她走。”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秦苏北对孟嘉芃的耐性也基本到头,“有点小麻烦,我得去解决一下,你是先上楼还是陪我一起?”
叶樱桃旁听个大概,大抵晓得怎么回事,有意无意刺挠他:“是那位孟小姐?她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
被邹海峰纠缠,她快刀斩乱麻断个干净;同样的情形搁到秦苏北身上,却迟迟不曾解决,两相对比,叶樱桃觉得自己吃味理所应当。
“她被家里宠坏了,不大懂事。”秦苏北牵着叶樱桃的手往家楼下走,向她解释与孟嘉芃的种种。
他没隐瞒给她爸打工的事,用正当的方式讨生活不丢人,做不成富二代,积累经验留待日后白手起家也不错。
他坦诚相待,叶樱桃便没什么好计较的。时至今日她也想得通透,无论夫妻还是情侣,一方不去刻意隐瞒,另一方就不可能犯疑心病。
当初缺乏安全感全拜陈春生所赐,从起初的百分百信任,到后来的草木皆兵,那么可怕的日子,这辈子她都不愿意再次经历。
他们租住的那栋单元楼下,一辆豪车打着双闪,走近一看,刘毅然果然不见踪影,独剩孟嘉芃靠在副驾驶上打盹儿。
秦苏北轻叩车窗,她茫然睁开眼,待看清来人,立马放下半边车窗,冲他眉开眼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我叫司机送你回家。”
冷淡的态度并未浇熄孟嘉芃的热情,她仗着酒劲耍赖:“我不回去,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聊会天也不行吗?”
秦苏北长臂一伸,把躲旁边看热闹的叶樱桃拉到跟前,向孟嘉芃宣布:“嘉嘉,你心情不好,该找个懂你的人聊,而不是来找我,我女朋友很小气,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