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在惊讶之余双方开始盘算着同一件事，就是如何掌握诺修．卡利欧和他麾下的骑士团。
有人曾私下抱怨：「那笨蛋干下屠杀平民这种蠢事已经够糟了，更惨的是居然留下那么多活口指证，现在连说是敌人捏造事实、假冒我军行凶嫁祸都行不通。」
「这个人现任中部副军团长，名叫奥克斯．韩。」他答道。
「喔！那是谁？」不只是艾德恩，连大部份与会将领都对这种说法感到惊讶。
「抱歉，我太冲动而失言了。」对方低头道歉。
但是对手取得海德烈堡后，需消耗大量补给品的飞行部队和重装部队都必须后撤，若太过深入则将有受袭或补给线被切断的危险。
「喔，原来是这样！」国王轻捻胡髭，点头表示理解。
御前会议上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敌军攻陷海德烈堡代表他们已经在南部平原站稳脚跟。
相反地，敌人的战鹫和飞龙则有安全的前线基地，此消彼长的形势使得原本的战略已经变得滞碍难行。
「你连这个也听说了啊！」相关的情报已经开始流传，因此穆并不惊讶，「最近我整理分析过一些情报和资料后，认为斯堪地王密尔汀二世并不像传言中只是注重小利的人。」
「而且这个人似乎不喜欢社交场合，因此外界和大部份将军都不太熟悉他。」
而穆提出几项很特殊的需求，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坏消息？」有人没立刻反应过来。
普罗西亚原本的战略是利用本国和帕威鲁支援的飞龙骑士从空中监视，配合速龙骑士的地面侦搜，确实掌握敌方的移动后再用角龙和甲龙部队攻击行军中的部队。
部份武官主张把这些家伙以「煽动群众、制造混乱」的罪名全部逮捕下狱，但文臣们普遍认为这样做只会激化民众不满、落人口实，才让此事作罢。
「真的吗？」、「恭喜你！团长。」、「这种好事先干一杯庆祝。」场面一下喧闹起来。
现今北方农地已经收成，在春耕之前有多余人力可以使用，而且又是保卫自己家乡，当地的反弹会比较小。
既然有人提出要求而其他干部也不反对，诺修示意负责情报的副团长为大家说明概况。
「以前我也建议过他这件事，但奥克斯却回答：『名字是自己在使用，所以可以改，姓氏却是祖先传下来的，绝不可以背弃。』」
但现在民怨高涨，召募新兵事倍功半，因此决定授权卡罗斯在北方各省比照战区就地征兵。
「那是因为我们有那个价值。」维黛安则充满自信地回应他。
「所以不要太相信传言，而要多收集分析情报，才能对敌手有较正确的评估。没有人愿意败北，却有过无数没有正确了解敌我的情势和实力，便轻率行动、判断而招致惨败的例子。用兵是关系许多人生死的事，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团长以招待大家共进晚餐的名义，将还因为警备工作分散的高级干部们全召集回来。
但控制南部平原交通动脉的海德烈堡，对该区的运输来往有极大影响，这个战略要地被夺取的损失，不是几场小胜所能弥补。
「那坏消息呢？」有人更关心此事。
在王都整备的这段期间骑士团的人员和装备得到补充，重新编整为四个步兵大队，骑兵队也在增添马匹之后扩为大队编制。
「到南方就一定比较好吗？不论被派到哪去都有很多问题要面对，不过真得到寒冷的北方作战的话，我倒是有一些辟寒秘方可以使用，视情况再教给你吧！」说完他转身向房舍走去。
接下来讨论的是北部军团长林格．卡罗斯近期连续传回北方国境不稳报告之事，他除要求增援外还建议全国扩大征募兵员备战。
若想当个优秀的骑士，精良的剑术也是必需的，穆正在教安迪的是一招「飞燕回翔」，只是把招式名称简化，仅以「燕子」来称呼这招。
现在将领们除要面对外界的冷嘲热讽和指责，回到家后还得听妻子、女儿埋怨为这件事而使他们在别的贵妇人面前抬不起头，每个人的心情自然都是郁闷不已。
虽然不晓得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由于过去的经验，诺修还是同意供应穆所提出的东西。
「这一招的重点其实在于后半段腰和脚的使用，挥出第一剑时只用臂腕的力量，当反向挥出第二剑时则扭腰、跨步向前，退后避开第一剑的敌人，除非实力高出你许多，否则难逃更快、更有威力的第二剑。」
暂编为北方军团所属第五师团的除天狼骑士团外，还有新组成的白鹿、灰狐、火鹤三个轻步兵联队及绿甲虫重步兵联队。
更糟的是马德米亚军团长竟然在战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屠杀平民百姓泄忿，这对己军士气更是重大打击。
有文人为此写讽刺诗和文章批评本国军队只会屠杀平民，却没能力对付敌人，还把军方将领比喻为脑满肠肥的猪猡。
「难道我国就没有可以和银鬃狮子、赤翼飞龙相提并论的将军吗？」看到这种情形，国王艾德恩忍不住感叹。
想起一件事的保守派领袖科孟多元帅也起身发言，「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三年前出访帕威鲁时，米西鲁侯爵还曾向我问起这人的近况，因为奥克斯．韩当时立下的功劳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也还记得。只是这个人喜欢和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来往，对高级将领的应酬交际却很冷淡，所以熟悉他的人并不多。」
没想到会听到这些的安迪抓抓头，才突然想到一件事，「队长，那要是我们被派到北方去作战怎么办？」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姓氏！」国王皱眉道。
「因为在南方那场大败，我方的损失应该不少，王都应该会再调派兵力增援，而除了近卫骑士团以外，就属我们的战斗力最强，这次不可能再将我们留在王都内了吧！」
「不过这人若真的如你所说般优秀，为何我却不记得听过他的名字。」
「秘方？」被留下的少年一脸迷惘地自言自语着，当回过神来时穆已经进屋了。
「不要胡说，这是今天御前军事会议决定的，代理师团长的任命据说是陛下亲口裁示，被派往北方则是将领们协商的结果。团长岂是会为自己利益而出卖大家的人。」加兰特脸上显出怒意，大家都晓得以这人性格会如此清楚地表现愤慨，正表示他非常生气。
之前接连传来一些捷报，渡河的援军收复了几个据点，而且敌国在王都的间谍活动被瓦解，曾让许多将领乐观地认为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
虽然前面加个「代理」，但指挥调度一个师团的权力却是相同，而且只要能缴出点好成绩，多余的那个词马上就能摘掉。
争执不下的结果，中立的大魔导师克罗德起身说道：「既然双方都没有可以让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选，我倒认为卡利欧团长是个有才能的骑士，应可兼任师团长一职。」
「禀陛下，因为他出身东方，那是当地姓氏。」
不过大家都颇能谅解，因为卡修姆是习惯温暖的南方人，若说在场的人谁最不想去北部边境应该非他莫属。
当对方想提出反驳时却有人打断这个争辩，「既然如此，由卡利欧卿暂任代理师团长，莱特卿任副团长，等到立功升迁再正式出任师团长。这样就不算破坏传统，也可以解决人事任命的问题。」
「意思是说你要被送去面对雪狼。」旁边的人「善意地」为其说明，雪狼是驯化过的白毛巨狼，斯堪地人用能适应寒冷的雪狼和雪鹿代替马匹作为交通工具。
「队长认为北方也要发生战事了吗？」听出他话意的少年追问道。
由于还不属于任何势力，而且战力肯定是六个骑士团中最强的，因此预定以天狼为核心组成的师团就成了双方争夺的目标，彼此攻击对手想安插的人选。
制订新的战略方针就成为会议的重点，而大败之后南方损失近万兵力，急需增援补充，新军的编成和派遣也必须尽快完成。
（这些东西和作战有关？这么多的数量，如果拿来做菜的话够全团吃上几年。）
「首先，他们的军队是各地贵族联合组成，所以得先花时间训练协调，让彼此了解友军的状况，如此才能更有效地发挥战力。」
对科孟多而言让这个人去收拾烂摊子也是很理想的处置，他就算获得成果、受到重用，以那种对两派将领都没好脸色的作风，也不用担心会被对方拉拢，只不过还是要出言表示一下，以防激进派独占举荐人才的功劳。
「既然这样，我想先召见这个人，问问他对如何进行南方战事的看法，再决定是否任命他为南部军团长，战况紧急，以上这些事要尽速办好。」爱德恩做出这样的裁示。
（这家伙又想玩什么把戏啊！）
「而且他们还表示因为北方的作战环境更艰苦，所以在后勤补给上会尽量满足我们的需求。」加兰特也补充。
「决定一个人称职与否是看实力和功绩，出身好、资历久未必就比较优秀。天狼加入我军时间虽短，但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最近又立下破获间谍网和支援角龙、甲龙骑士团渡河两件大功，可见该团指挥官能力卓越、足堪重任。」改革派将领晓得与其和对方纠缠下去，还不如赞同大魔导师的意见做个顺水人情，而且说时还不忘暗损对方。
富裕的普罗西亚一向重视学术和艺术的发展，而贵族、富豪们为附庸风雅也时常邀文人、艺术家至宅院做客，因此知识份子对社会舆论有相当大的影响。
惯例上骑士团长是军方哪一派，就已经决定该师团所属势力，通常会派遣相同派系的将领指挥。
「是这样吗？我只是认为以传说中斯堪地王的行事，应该会趁着普罗西亚军大败趁火打劫。他真会有队长说得那么高明吗？」听到这些看法安迪有些意外。
这场讨论进行到半夜，从最基本的燃料、保暖衣物和毛毯的供应、驱寒的酒类配给到包裹马蹄以防打滑的稻草都被提出来检讨。
且不提国王陛下，就连一向很少干涉军务的大魔导师也对其青眼有加，甚至为其争取职位，虽是暂时代理，但只要立下功绩立刻就能除正，必须在他投向对方派系前先将其争取过来。
「就以这招为例，如果实力相近的对手使用更长的武器进行突刺，使用这种剑法就形同自杀。所以要从敌方的行动来判断、预测应该使出什么招式，才能有效地制人死命。」
此时所有的人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如此在削减西哈克军兵力的同时，还可以迫使他们困守据点各自孤立，接下来就可以集中兵力逐一击破。
点点头后对方才开口，「是这样没错，不过会派到哪还不一定。」
但是当会合完成准备开拔向北方边境出发时，计算好时间的斯堪地使者向普罗西亚递出宣战布告的国书，而斯堪地联合军在北方军团还来不及接到这个消息的当晚便越过国境。
「但今天御前会议决定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公布，是怎么取得这两个消息的？」谢布尔则提出疑问。
（那家伙也许很快就会被调走吧！）有些团里的干部这么想。
新编制的六个骑士团中，除天狼以外都是抽调近卫军干部并挑选身家、素质均优的新兵编成骑士团。
战局的急转直下和两派刚才互斗的丑态使普罗西亚王感到烦燥不已，让他想早点结束这个争论，加上原本就对晨星佣兵团极为赞赏，于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消息是王国新编成的六个师团中，团长将出任其中之一的代理师团长。」
也有人奚落道：「据说那家伙还想求见陛下乞请饶恕，但正在生气的国王根本就不愿接见，我看他应该会在荒岛上过完以后的人生了。」
「首先，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这就是耐人寻味的地方，消息是传统派将领先透露给我们的。」诺修此时才发言。
「嘿……，这是什么意思？先陷害人再特意来示好。」菲莉亚不高兴地说。
各师团的任命正式发布后，作为核心战力的骑士团必须到指定地点和配属的其他联队会合。
这回却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因为发言者是艾德恩三世，原本都是将领们讨论出结果再请他批准实行，没料到国王陛下竟会在此事上主动裁决。
「其次，自西方的雷德怀亚山脉到半岛上的朗贝斯山，戴那河南北的四道山脉挡住寒风，所以中、南部平原冬季要比北部平原温暖得多，而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较习惯温暖气候的普罗西亚人战斗能力在冬季必然受到影响，说不定是对方早就预测到今年会特别寒冷。」
有干部喜孜孜地回来准备享用美食，但是看见加兰特手上那叠文件，晓得这一餐没那么好消化，兴致就消退不少，刚上前菜就耐不住性子说：「团长，我看主菜还是早点上桌，早点解决才能安心用餐。」
可是讨论到会议的重点——南方军团长的继任者时，两派却都没有提出适合的人选。
听到他的回话感到有些莞尔的穆应道：「密尔汀二世应该是个谨慎评估风险的人，只是被外界误解成贪便宜又不敢放手一搏。毕竟斯堪地过去三次用兵想收回失地都以失败告终，所以在这件事上自然会更加谨慎。」
普罗西亚的师团通常以一个骑士团为核心战力，再加上三到四个联队所组成。
「看来军方那些高级将领真的很看我们不顺眼啊！先是让我们留守，现在又要送我们到北部边境。」多尼尔说。
「陛下应该是忘了，这个人曾在八年前的战役中立下许多功劳，若换成别人早就被封为银骑士受到重用，但就因为他是东方人，以致于只能屈就于黑骑士的地位，后来被派任到中部军团任职。陛下也知道，您的兄长——先王很不信任外国人，即使如此也无法忽视他的功劳，但却不知从哪听说有关奥克斯对姓氏的坚持，于是故意刁难地开出条件——只要改掉那难听的姓氏表示忠诚，就给予银骑士的地位加以重用，对方当时毫不考虑地回绝了这个要求。」
「这……天狼骑士团才加入我军还没多久，诺修．卡利欧团长也是刚成为紫骑士，现在又委以师团长的重任未免升迁得太快。」保守派将领有不同的意见。
（他怎么老是喜欢故作神秘，就不能直接说清楚这些要用来干什么吗？）
「团长，该不会是你为了求得职位，才用这当做交换条件吧！」卡修姆生气地起身大叫。
当剑术的指导结束后，「队长，我们很快就要开赴战场了吧？」少年提出一个问题。
「六个师团里面有一个会被派到北部边境。」加兰特回答。
「用兵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他聚集军力在边境却不立刻发动攻势，不见得是害怕损失，那样做至少有几点好处。」
人事命令下来的时候，之前消息没提到的副师团长任命则让大家觉得有点诡异，虽然只有穆具有青骑士的资格，且兼任职务是件很平常的事，但这样跳过联队等级兼任师团副座却是很罕见。
「可是师团长依传统是由白骑士阶级，至少也得是资深紫骑士的人担任，卡利欧团长并不符合条件，如果轻易打破惯例会造成以后军方人事的混乱。」
「不论如何事情的发展还是对我们较有利，找各位来的原因除了让大家听取北方的情报并发表意见外，也希望各位好好考虑有什么需求再提出。因为传统派将领的示好，我们有更充裕的时间准备，也可以得到更多支援，北方环境虽然艰苦，但还是可以克服的。」团长将事情导入正题。
南部的战事现处于劣势，无论是兵力和士气都不如对手，敌军统帅又是名将雷欧，因此没有人敢轻易接下这个重任。
「不过要记得我教的这些剑招别轻易在人家面前使用，只要知道你会用什么招式，对手就可以事先防范，甚至反过来破解而要了你性命。」
改革派的首领格兰德将军此时起身发言：「听陛下提到赤翼飞龙倒是让我想起来，有一个连米西鲁．凯尔都推崇不已的优秀人才，无论是在勇武还是用兵方面，此人都不逊于他。」
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普罗西亚在南方遭到重挫后，斯堪地人趁机开战夺回有纠纷的北方领土的可能性陡然提高，与会的将领们都不敢轻忽看待此事。
另外再将新编师团派遣一个前往支援，以安抚卡罗斯的增兵请求。
也有人说：「要是伯爵战死还比较好解决，偏偏他居然还有脸逃回后方，依法最多只能处以终身监禁或流放，必定有很多人会认为处罚太轻，看来舆论的指责恐怕会持续一阵子。」
「韩」这个姓的发音在西方有「吊挂」、「绞死」之意，因此艾德恩觉得很奇怪，「既然来西方，也该改用西方名字，为什不顺便改用个好听的姓氏呢？」他疑问道。
「以北方冬天的作战环境来说，谁都不会愿意去的，那些人本来就没有必要为立场还不明确的我们牺牲自己人马。但会提供消息并许下承诺就表示有意拉拢，这对我们倒是件有利的事。」修可拉说出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