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谢韫不知什么时候逆流而下跑下观众席，忍着害怕和恶心，踏过满地狼藉来到洛基身边，紧张兮兮地捧起小龙兽比自己大两圈的手掌，语气担忧，“怎么样，没事吧？”
血鹫自爆的火球被洛基一掌接下，那该多危险啊。
洛基的视线落在谢韫纤细柔软的手指上，曾经他觉得人类的手太丑，可是看了这么多人类的对照组，他的人类其实长得很好看，就连修剪整齐泛着浅浅粉色的指甲都比别人好看。
视线上移，他看到谢韫圆圆的小鼻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没事。”
一点失控的小火球对洛基来说远远算不上威胁。他抬手，拇指指腹自然地替谢韫拭去汗珠。
谢韫：“……”
他嗖地收回手，“哦哦。”
这只龙兽干嘛啦，大庭广众摸自己的脸。
“出汗了。”洛基捻着指尖上的一点湿润，声音有点沉。
谢韫好看的鹿眼微微睁圆，“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洛基：“都写脸上了。”
曾校长没料到化解危机的大功臣和谢家儿子关系亲密。意外平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出了这样大的事故，作为校长难辞其咎，他要彻查此事要写报告要应付媒体要向今天所有新生、家长道歉等等。
曾校长咳嗽一声，“我代表学校接受洛先生提的要求，您随时可以来办理入职手续。再次感谢今天的鼎力相助！”
说完，他看向谢韫，笑容颇为亲切，“欢迎来到第一大学，这也是你父亲的母校，希望你喜欢这里。”
曾校长是父亲的老校长，还是令人尊敬的长辈，谢韫恭敬地应是。
因为这场事故，开学典礼没能和往年一样圆满结束。谢韫接了好几通电话，谢林娅蔚亲自打来问他是否安全。
挂断慰问电话回完所有消息，洛基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他穿的还是那件深v领，只不过是纯白色。谢韫发现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颜色不同，洛基能穿出完全两种味道。
薄薄的衣料有些透明，将他肌肉饱满流畅的身躯线条勾勒出七八分，收窄性感的腰线若隐若现。
想到一会儿他们要出去吃饭，然后去取前两天为洛基预订的个人终端，谢韫脱口而出：“要不你还是穿那件黑色吧。”
洛基：“嗯？”
谢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管得这么宽，他拽着洛基的衣袖，“穿黑色，你穿黑色更好看。”
谢韫的瞳仁是泠泠的琥珀色，如水晶般剔透。他的长相又乖巧又显小，一脸期待地望着人说话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心软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吃完饭，从个人终端订制店出来，谢韫仰脸看向身旁。
洛基也在看他，“怎么？”
谢韫突然意识到，小龙兽明天就要入职，尽管职位普通只是保安，但怎么也要穿得正式一些。昨天他为洛基网购的都是休闲装，不适合上班穿。
“吃太饱，不想回家，我带你逛街。”
和梵克尼的荒凉广阔截然不同，瓦西那琼楼金阙林立满街。除了私家和公共悬浮车，可以只花不到十元钱，乘坐环城列车，享受一个小时的循环穿行在阿尔河畔的城市风光。
比起一脸淡然无波无澜的洛基，谢韫更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从小出行都有专车接送，记忆里上一次坐环城列车还是小学。
前排的几个小姑娘一边喁喁私语一边各种自拍。
谢韫想起来他和又帅又酷的小龙兽还没拍过一张照片。
他戳戳洛基的肩膀，“要拍张合照吗？”
洛基自然不会拒绝。
谢韫坐直身体，脑袋微微偏向洛基，眼睛弯弯地看向悬浮摄像头。拍了几次他都不满意，明明他和小龙兽都很好看，怎么拍出来这么别扭呢？
“你太瘦了。”洛基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
谢韫恍然，小龙兽的人形比普通alpha还要高大，无论身高还是体格两人差异明显，显得他过于娇小，简直像鸡妈妈带着小鸡。
这怎么行？
他才是男妈妈好吧！
谢韫把洛基按在座椅靠背上，让他尽量往后靠，自己则非常心机地侧坐在前半个座椅上，摄像头从谢韫这边照过来，距离洛基相对远些。
洛基任凭谢韫摆布。
两人离得很近，谢韫的肩背就抵在他前胸，彼此能感觉到呼吸时身体的起伏。
洛基心底升起一种异样感，满足，又隐隐渴望更多。
照片定格的瞬间，洛基的手臂绕过谢韫身后，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谢韫没觉得有什么，他把照片存到个人终端里，还发了一份给洛基。
“照片给你发过去了，留个纪念。”
洛基手指在照片上摩挲半晌，长按保存原图。
谢韫抵挡不住售货机器人的热情推销，在洛基“你是不是本地人”的疑惑中买了大包小包的旅游土特产。
他拿出带着露水的新鲜脆枣，咔嚓咬了一口，然后挑了颗最大最红的枣子朝旁边递递，“尝尝，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还是那个味，可甜了。”
洛基摇摇头，“我不吃。”
谢韫叹气，小龙兽口味真是单一，除了血淋淋三分熟的肉类，水果蔬菜统统不吃，这样下去会不会营养不均衡微量元素缺失啊。
他操心地想，下次回老宅的时候要记得把那套《异兽图志》带回来研究研究。
谢韫望向身边面瘫着脸拿着《瓦西那旅游地图》看得认真的洛基，咳了一声，“拿反了。”
洛基把地图一折，不看了。
谢韫抿唇笑。
洛基突然身子一转，倾身靠近，从谢韫又清又亮的琥珀色眸子里，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影。
淡淡的奶香味横冲直撞地霸占他的鼻腔，洛基喉结快速滚了滚，“笑什么？”
谢韫正了正脸色，告诉自己别笑，小龙兽自尊心可强。
“你今天像是电影里的救世主，不对，不是像，你就是救世主。”
“救世主？”洛基慢慢重复这三个字。
“对啊，当有特别紧急的危难时挺身而出的英雄。”
对于如此高的评价，洛基不在意。
更不屑。
龙不会在乎蝼蚁的性命。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即使是看到同族的龙遇险，他也未必会给个眼神。
洛基是想袖手旁观的。
人类用异兽来展示异能力，当然要承担被反噬的后果。
只是。
血鹫好死不死地破坏保护罩自爆袭击人类，而谢韫恰好在观众席来不及离开。
列车内的灯光将洛基的脸分成了半明半昧的两部分，就像是光明和黑暗两个对立面。隐在阴影中的异瞳眸色沉沉，声音平直毫无起伏，“我不是。我只是看不得有人伤害你。”
谢韫愣了一下，缓缓眨眨眼，又眨眨眼，心跳突然乱了。
很快，他将紊乱心跳的原因归于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当初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龙兽可以保护他了。
好感动。
谢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洛基，眉眼唇角都是上扬的，他毫不吝啬地赞叹：“洛基，你太棒了。”
洛基微微挑眉。
他傲慢又自恋，曾经被无数其他物种赞美“是天与地最完美的结合”、“蓝星上最强大最美丽的生物”、“太阳的光芒都不及他的鳞片耀眼夺目”、“最最最稀有的宝石都不及他的眼睛好看”……诸如此类。
他一直活得张扬恣意，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在他的龙生里还没有用一把火解决不了的事。今天他所展现的甚至没有实力的百分之一，对手太弱，他打得一点也不痛快。
面对谢韫真挚的赞美，破天荒地，洛基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有点发热，同时又真切地感觉到发自肺腑的舒畅。
他咳了一声侧过头，没说什么。
谢韫笑着抿唇，哎哟，小龙兽被夸两句害羞了？这酷酷的模样就像在大人面前装成熟深沉的小朋友一样。
好可爱呀~~
“对了，那笔奖金我转给你哦。”
“不用，你收着。我不怎么用钱。”
谢韫想了想，小龙兽从偏僻的梵克尼来到繁华的瓦西那，初来乍到容易被骗，等过些日子他熟悉人类社会了再给他也不迟。
“好，我先替你暂时保管着。”
谢韫说着看向窗外，没注意到洛基唇角少见地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洛基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下车时被打断。
一个高大粗壮的人类alpha主动搭讪谢韫，虽然谢韫婉拒了对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但他还是不爽。
谢韫一如既往得“弱”——没有毁天灭地的火焰，没有坚不可摧的鳞片，没有劈山破石的尾巴和爪牙，而且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但在洛基眼里，他的人类就是最漂亮好看的人类。
显然，其他人类也是这么认为的。走在路上，总有人毫不掩饰惊艳地朝他们看过来。
洛基轻哼一声。
这种不悦的情绪，在看到高定服装店老板抱着谢韫亲热地贴面时，达到新高度。
那是一个留着时髦短发的女omega，身材高挑妆容精致，耳上戴了一溜闪闪发亮的耳钉。穿着紧身裤配长靴，脖子上挂着皮尺，看起来十分干练。
至于年纪，洛基看不出来。现在的人类平均寿命可以长达两百多年，一百岁之前都是青年时期。
女人熟络地与谢韫贴完左半边脸，又贴右半边脸，然后拉着谢韫的手，亲昵地叫他“甜心”。
洛基：“……”
两人终于打完招呼，谢韫看向身后：“简，今天是来给我的朋友洛基挑几身衣服的。”
“哦，老天啊，你的朋友真是太高太帅了。你好，我是简。”简热情地道。她是生意人，社交牛逼症和自来熟技能点满。
洛基看向对方友好地伸过来的手，一动不动。
谢韫有点尴尬，“他性格有点内向。”
简连连摆手表示没事。她绕着洛基前后左右走了一圈，笑眯眯地问：“亲爱的，我下个月初举办个人设计秀，你想来当模特吗？”
亲、爱、的？？？
谢韫都没有这样亲密地唤过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怎么回事？
洛基：“你是不是……”
简兴致盎然地做出聆听状，“想说什么，亲爱的？”
洛基：“有那个大病？”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