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她懂他的悲伤,他懂她的陪伴
黎司晚一路来到后院,井月的房内。
此时方元正站在床边,神色冷峻地看着床上昏迷的井月。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似乎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在听到脚步声后,方元转身又这样直接对上了黎司晚的目光。
“她现在急火攻心,若是不将心底的怒火发泄出来,怕是会引发高热,我不太方便,还得黎大小姐为她施针。”
方元声音沉闷,又带着无尽的自责。
他现在更希望自己可以帮井月承受这些。
这样,他心里还可以好受一些。
黎司晚点点头走到床边,给井月把了脉,随即开始施针。
此时的井月即使是在昏迷中,依旧眉头紧蹙。
亲人的离世对谁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现在能做的,就是多陪在她的身边。
“这次他做得太过分了。”
方元性子向来温润,很少会说用这样狠厉的语气讲话。
黎司晚也听出了他话的那个人。
必然是宋祁钰。
关于宋祁钰的事情,方元身为久居京都的氏族中人,虽然平日不参与党派之争,但还是知道一些的。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尽管开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
黎司晚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隐隐的安抚。
她拿出银针动作利落地在井月身上落下。
同时又严肃地分析着。
“如果没办法做到一劳永逸,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我们不能让离开的人,白白牺牲。”
“权势之争,果然不择手段。”
方元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声音以免吓到井月。
黎司晚在落下最后一枚银针后,才抬眸看向方元。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整好井月的情绪,她这样伤心过度,损害的只会是自己的身子,亲者痛仇者快。”
方元明白她的意思,又深深点头。
“我知道,你们且去做你们想做的,这里有我。”
看着方元眼底的坚定和心疼,黎司晚便也放心。
转头看向井月。
她本就清冷的面容此时更加虚弱惨白,寒凉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医馆离这儿不远,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有劳。”
黎司晚点头示意,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房间里寂静下来,只余下方元低声的叹息。
在床边缓缓坐下,看着井月紧蹙的眉头,方元下意识伸手。
想要抚向她的眉心,却又在半空停下。
心怀冲动,却又被礼节克制。
最终只是拉了拉被子,帮井月好好盖上。
而另一边,黎司晚一路出了府,又去医馆抓了药材,这才回到了井府。
在后院亲自给井月煎药。
等她端着汤药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井月已经醒了。
她呆滞地坐在床角,无神地看着窗外,不理会任何人。
无声落下的泪水在表达着她的心痛。
父亲和哥哥的惨死,是她插在心里的一把匕首。
动一下都会很痛。
她知道幕后凶手,但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苟且地活着。
井月怎么能不痛苦?
方元似乎已经说了很多劝慰的话,此时正无措地看着黎司晚。
黎司晚看了眼手中的汤药,又走到床边。
“你现在身体很差,如果不想让你父亲和兄长担心的话,就要振作起来才对。”
井月闻言这才缓缓抬眸将目光落在了黎司晚的身上。
再也难以控制的情绪汹涌而出。
井月浑身轻颤着落下泪。
“他们惨死,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怎能不恨?”
黎司晚明白井月的痛。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主动握住井月的手。
这才发现她指尖微凉,身子都在不自觉地轻颤。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现在确实不能轻易动手。”
方元站在一边手里端着药碗,眉梢紧皱。
井月死死咬着下唇,泪水却完全不受控制,最终紧紧抱住了黎司晚痛哭出声。
黎司晚耐着性子安抚着她,许久,井月哭累了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先把药喝了吧,你现在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调养一下。”
方元说着又将药碗送到了井月的面前。
黎司晚接过,打算给井月喂药。
井月却直接将药碗拿在手里,扬手尽数喝了下去。
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眸底带着异常的坚定。
“你说得对,我不能沉浸在悲伤里,哥哥和父亲还在等着我报仇,而且这个仇,终有一日,我要亲手去报。”
“好。”
服了药,井月很快便沉沉睡去。
方元一直守在房中,黎司晚则在院中来回徘徊。
直到天色渐暗,夏侯宿才回来。
月光清冷,散落在夏侯宿的身上,让他破碎落寞,只一眼,就让黎司晚心间颤动。
赶紧起身,朝着夏侯宿走了过去。
“没事吧?”
“嗯,暂时处理好了。”
夏侯宿眼底皆是疲惫,但在面对黎司晚时,却依旧温柔。
夜风清冷,黎司晚还穿着入宫的衣衫,明显浅薄。
夏侯宿伸手解下披风,俯身将披在了黎司晚的身上。
黎司晚担心夏侯宿,“我不冷,你”
“我也不冷,你这边怎么样了?”
“井月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方元还在守着。”
“那我们先回别院。”
“好。”
黎司晚点点头,随着夏侯宿一起出了井府。
等上了马车,夏侯宿便闭眼靠在了角落里。
浑身的疲惫和悲伤,让黎司晚满眼心疼。
“阿宿,你还好吗?”
“嗯。”
低声呢喃,嗓音莫名低沉。
“宋祁钰此番下手这般狠辣,看来是有了新的倚仗。”
“有人和他合盟了?”
“应当是吧,但无论如何,既然他做到了这个地步,我自然也该回他一份大礼,一劳永逸,永不翻身的大礼!”
夏侯宿双眼一睁,深邃的眸中带着冷冽和恨意。
杀意凌冽,让黎司晚都不觉一愣。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一切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黎司晚从不怀疑夏侯宿的能力,但却担心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暴怒悲伤,再过于劳累的话,怕是撑不到手术。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夏侯宿回眸,目光交缠,他伸手点了点黎司晚的额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放心吧。”
“我知道。”
黎司晚笑着点了点头,车内的气氛实在过于低沉,夏侯宿不适合长时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黎司晚想了想,转移了话题。
“马上就除夕了,我听吴心说,是要写春联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一手字可见不得人,今年的春联你教我写?”
黎司晚单手托腮,就这么看着夏侯宿。
眉眼弯弯,温暖可爱。
“好。”
夏侯宿点点头,唇角也有了丝丝笑意。
双目对视,温暖流窜。
可就在这时,原本行驶平稳的马车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