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遇
元恪从太子府中归来,觉得无事可做,便又在房中翻起兵书来看。没看多久,忽然飞羽急匆匆地推门闯了进来:“不好了公子,燕……燕世子那边的人上门找麻烦了!”
元恪无奈叹息一声,心想该来的总得来,躲也躲不掉,起身出门去看。一出门,元恪只见一名女子侧身背手立在庭院中,那女子身形修长,身着一身紧身劲装,腰间插着两柄短刀,头上的发髻扎成一束干练的马尾垂在身后,若不是身材凹凸有致,一时倒真认不出是名女子。那女子听到元恪出来,侧过身来上下端详元恪,元恪这才看见那女子的面容,只见那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又面带愠色,但却柳眉明眸,朱唇皓齿,这样貌美不凡又气质独特的女子元恪此前从未见过,一时看得竟有些呆住了,直到被那女子一声吓醒:“你就是昨日打败我家世子的赵元恪?”
元恪回过神来,连忙行礼:“在下正是赵元恪,敢问姑娘是哪位?”
那女子也不顾这些礼数,继续侧身背手,用傲慢的语气答道:“我是燕世子府上的侍女。”
元恪回道:“在下昨日比武场上一时失手,误伤了世子殿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带个话,问世子好。”
那女子听后面色更恼怒了:“你倒是巧舌如簧,赢了就是赢了,什么失手误伤,你当我燕王府的人真的输不起么?”
元恪听后一头雾水,怎么,不是来问罪的么?
那女子继续说道:“我家世子大人大量,不想与你计较,可我是女人,女人气量小,燕王府丢了的面子,我们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元恪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想怎么找回来?”
那女子狡黠的一笑:“你可敢与我再比试比试?”
元恪听后一惊,也上下仔细打量起这位女子,她虽然着装上看出有些武艺功底,但毕竟是女子,元恪心中倒也并不惧怕:“姑娘如果有意比试,元恪愿意奉陪。”
那女子听后笑的更加狡黠了,甚至还多带出几分娇媚:“好,只不过你是大男人,我是弱女子,若与你比试,你需要答应我三个要求。”说罢还伸出三根玉指凑到元恪面前俏皮地晃了晃。
元恪心想,只不过是个女子,就算会些拳脚,自己也有十足把握,三个要求并不过分:“姑娘但说无妨。”
女子继续娇媚的笑着来回踱步说道:“第一,我可以用我的双刀,你不能用兵器。”
元恪心想,若用兵器还怕伤了你,回道:“可以。”
女子继续说道:“第二,你只能用双手,不能用腿。”
元恪心想,反正也不能用兵器,用手用脚也没什么区别,回道:“也可以。”
女子笑的更加娇媚了:“第三……”
旁边的飞羽忍不住嘟囔起来了:“第三不会是叫我家公子不能用手吧,那不如绑起来给你打好了?“
女子瞟了一眼飞羽:“我可没有那么无耻。“
元恪眼神喝止飞羽,继续说道:“姑娘请继续说。“
那女子没有受影响,继续得意地说道:“第三,正所谓拳脚无眼,刀剑无常,我若是伤了你,是死是残,你不能追究,但是你,不能伤了我。“
元恪听后心中一紧,莫不成这女子是故意示弱诈我,实则早准备好了下杀手,忍不住有些忌惮地多瞟了几眼女子腰间的双刀,但事已至此,元恪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答道:“姑娘放心,赵某绝不伤到姑娘,姑娘伤到赵某,赵某也绝不追究。“
女子听后,神色突然严峻起来,喊道一声:“好,果然是条汉子!”随后便缓缓拔出腰间的双刀,反手握持,摆出了架势准备起手。元恪见状,也站稳了步伐准备接招。
那女子挥拳向元恪攻来,只见她双手都反手持刀,每一拳过来,紧接着又跟上一段刀刃,一拳竟可做二段击,元恪空手接招,接得住拳便接不住刀,只能频频闪躲,连战连退,见不能硬顶,元恪只好围着庭院疾跑起来躲避,那女子在后面挥刀紧追,一时间场面竟有些诙谐。
那女子渐渐跟不上元恪的步伐了,不禁怒骂起来:“鼠辈,只知道逃,就不敢正面接招吗?”
元恪苦笑:“姑娘,你叫我如何空手接你白刃呢?”
趁元恪一迟疑,那女子便改换了套路,低身攻击起元恪的下盘来。元恪只能左右摆腿闪避,但又心记着三个约定,不敢出腿还击,一时竟陷入紧张。那女子攻得太紧,元恪无奈中下意识一脚踢向女子虎口,将一柄短刀踢飞,那女子大喊:“你竟敢用腿,言而无信!”
元恪连忙停下来辩解道:“不是,姑娘……”
那女子却并不等他说完,趁机飞起一脚踢向元恪胸口,元恪正在分神之间躲避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那女子脚力虽然并不很大,但却实是有功底,元恪一时竟无法站稳,向后踉跄了几步,仰面倒在了身后的台阶上,正欲挣扎起身,那女子手脚却非常迅捷,立刻一个跃步,飞身横膝压在元恪胸口,手中的短刀也抵在了元恪颈脖处。元恪无法起身,只能任由那女子压在自己身前,此刻那女子面庞顺着刀刃一起正抵在自己面前,女子身上阵阵的香气仿佛顺着刀锋向元恪传来,此刻已命悬一线的元恪竟完全没有危机感,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近距离的相处。
那女子也近距离端详着元恪,得意的眼神来回在元恪脸上游动,不知过了多久说道:“你输了。”
元恪也并不介意:“姑娘,在下认输。”
女子笑的更加得意了:“你且记住,我今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我不想杀你,以后莫要轻看了我燕王府的人。”说罢便起身收起刀来,转身准备离开。
元恪连忙尴尬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呆呆地看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只见那女子仍是背着手得意的大跨步向门口走去,走到庭院门口倩影即将消失时,她突然停下回眸一笑看向元恪,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清脆:“哼,手下败将,哈哈哈哈……”说罢便笑着离开了,但那媚人的笑声似乎从未离去,一直在庭院中回响,元恪静静听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飞羽忍不住打断:“公子……你刚才怎么回事,明明打得过的,怕不是被那女子魅惑了心神吧?”
元恪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尴尬:“休得胡说,赶紧进去!”
禁宫大殿之中,此刻太子周瑛正战战巍巍地跪拜在殿下,身前的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皇帝仍然身穿那一身素色长袍私服,一派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若不是宫外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凶,他实在不想抽身来处理这朝堂上的杂务,看着下面不听话的儿子,不觉又是一阵气血上涌,头晕目眩,只得抬手用力揉压自己的太阳穴。
些许缓过来之后,皇帝转过身来开始责问太子:“太子,你派人当众羞辱了那燕世子一番,你心口那口气,可是顺了一些?”
太子在殿下不敢抬头回道:“儿……儿臣,没……没有……”
皇帝言辞更加严厉了:“没有?你真当朕久居深宫,对外面的事情全然无知么?”
太子声音更加微弱了:“儿……儿臣,不敢……”
皇帝继续责问道:“太子!”皇帝咬牙切齿地从嘴里重重地吐出这二字。“太子,你可是太子,国之储君!你为了争这一时长短,朝廷又要多花多少力气去安抚燕藩!”说到动气处,皇帝忍不住又干咳起来,太子本想再争辩几句,但眼见父皇龙体不佳,自己又口舌不利,只能先隐忍下来。
过了些许时,皇帝止住了干咳,长叹一声:“哎……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会有今日的言行,是当初朕为你挑错了太傅,麟英会闹出这种笑话,礼部也难辞其咎。宋熙今年有七十了吧,老朽不堪重用,罢官夺爵,回老家去吧。”
提到宋熙这个名字,太子便不再淡定了。宋熙是当朝礼部尚书,更曾是自己幼时的太傅,是自己最尊重的老师,如今无过却受自己牵连被罢官,叫自己如何接受得了。
太子直起身抬起头来,神情坚毅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尽量让自己语气一字一顿地争辩道:“儿臣……认为……父皇此举……有失公允!”
太子的话让皇帝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的儿子。
太子神色却丝毫没有慌乱,继续说道:“本次……麟英会父……父皇授意……让兵部承办,本……本就没有礼部……的事情,宋熙从……从太子太傅……一职转……转任礼部尚书,已有七八年,父皇又……又何故……迁怒于他?”
太子说的有理有据,皇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啊,旁人都说你口舌不利,朕倒看你能言善辩得很啊!”
见父皇居然嘲讽起自己的口疾,太子心中也再无顾忌了,只想一股脑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父……父皇若是认为……儿……儿臣不堪太子之位,惩罚儿臣一……一人即可,何必迁怒他人?这……太……太子之位,儿臣也……不堪其重,父皇就改封……封给晋王吧!”
见太子今日态度如此决绝,皇帝勃然大怒:“混账!你以为太子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给我滚出去,回东宫禁足三日!”
太子无奈退下,皇帝的气却很难消下去,不觉又是一阵日晕目眩,连忙呼唤宫人端上一些汤药服下,才慢慢舒缓过来。回想起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有口疾在身,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只是太子自己心里却对此顾忌颇多,渐渐口疾养成了心疾,心态上总不甘落于人后,近来又频繁有不顾大局的举动,对于太子的处置,皇帝内心也无比纠结。一阵反复思索,最终还是无奈没有结果,皇帝只能继续长叹一声,回身走向内殿,身影渐渐消失在深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