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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九魂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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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猝发惊天大事,三个暮望城最重要的官吏却迟迟未到,这令品无三面色更为阴沉。

    居右禅弓紧弯折的身子,猛地一咳,一声咳像是要把肺叶都激出来也似的。咳完之后他才缓慢挺起身体,有些羸弱道:“有话你们跟品大人说吧,老夫老了,禁不起拍马屁了。”

    “珍重!”居右禅晓得不能再留,只好洒然向叶东风招手喊道:“城门是否已封?劳烦叶大人遣人送下我的知己。”

    居右禅拈须道:“据老夫所知,唐门‘八琼’的后起之秀‘杏在天’唐表亦掌握了这门绝技。”

    白轿中人道:“侯爷总是惜才。”

    二人神情焦躁,如不将今天事情解释清楚,那真是后果想有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白轿中人道:“以‘九魂花’断后,倒真大手笔。是唐棠来了?抑或唐霄仪亲至?唐霄仪是侯爷的老相识,他的唐门也来掺和这趟浑水,完全有违其一向低调行事的风格。”

    破了杀局,城中形势依然严峻。五名直接参与暗杀的杀手,只当场格杀一人。其余四人,除却李纯一被重创,另三人都战力尚在。

    品无三命领兵值令使回去急传:暮望按察使、暮望别驾、步骑校尉。要这三人速来同心街听候调遣。

    长街之上,官兵进驻。

    白轿中人沉默一阵。

    城内的兵丁来的极晚。杀手的顺利逃逸与步骑校尉府的疏忽、拖延不无关系。而暮望的帮派也如墙头风草,这座城是烂到根骨里了。

    凭居右禅地位能屈尊说出这种话,是以不留为留,做最后一试了。两人偶遇,一见如故,堪称忘年知己。居右禅想将白轿中人举荐给司马穷途的意图也提了不止一次,要知天下有谚曰:“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拜大司马。”一入大司马门下得其传授提携,那么登朝堂拜将,踏江湖称雄,皆非虚妄,而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竟被白轿中人次次婉拒。

    当下离别在即,居右禅再提旧事也是顾不得许多了。天下风云涌动,这样人物可当栋梁,他不想错过。

    白轿中人再次发问:“真不碍事?”

    白轿中人扬声道:“侯爷安好?”他关心居右禅身体状况,却不下轿探看。给人感觉不是他位高权重,自视甚高,就是他虚情假意,故作姿态。

    周围军士一片熙熙攘攘,轿中人将侧帘一挑,方露出面目。此人年纪三十左右,面容轮廓如月光雕雪,清冷无俦,给人难动真情甚至不近人情之感。背叛他冷酷容颜的是眼睛,那是一双温暖有如水心春日般的眼睛,柔情而不煦烈,迥和而不迫人。他深深看了居右禅一眼,微笑道:“在下对大司马亦是仰慕已久,只是我俗缘缠身,心乱如麻,难堪大用。侯爷,我可从来没有您这么老的朋友,您多保重!”

    居右禅道:“他算是目前唐门的第三代弟子,确非唐霄仪亲传。不过这人是唐棠亲侄,深得其喜爱。江湖都传言唐棠之所以把‘九魂花’传了他,还是唐霄仪默许。唐表这几年鹊起江湖,被推认是唐门年轻一代的核心人物。只看刚才一花,他如此年纪就把‘九魂花’练到五瓣,看样还未尽全力,其前途不可限量。”

    居右禅沉吟道:“唐门‘九魂花’乃唐霄仪独创绝技,是唐门‘四大秘’之一,他这绝技只传了爱女唐棠。唐霄仪身为唐门之主从不轻易出山,近五六载,他更是蛰伏蜀州,不现行踪。至于唐棠,此女目前绝对不在暮望。这发花之人也定不是她。”

    居右禅放弃追踪。两个杀手借花远遁,穷寇难追。居右禅径向白轿。

    尧汗田紧跟谢道:“多谢侯爷援手,侯爷宅心仁厚。”

    居右禅摊开双手,手已无花。他的双手一片模糊,尽是鲜血,掌心像是被无数疯虫狠狠用齿钳肆虐过的草场。

    血滴之后,他的手就平静了。

    白轿中人道:“近年来,我寡闻江湖闲事。此人名头虽然听过,可是他似乎不是唐霄仪的亲传。”

    居右禅真挚道:“要说人才,你岂落人后。如此修为竟也大隐于市,真是明珠掩于沙土,宝剑藏于暗室。如不是与你偶逢,老夫竟不知天下还有这般人物,你真要重返中南,去那靠近蛮荒之地?如你有意,我可向大司马保荐于你,不会让你无用武之处。”

    卢照台、尧汗田喉咙一动,同时抖出一个词:“九魂!”

    居右禅并不在意,温言道:“不碍事,今日之事有劳你了。”

    叶东风赶了回来,他对暮望城的地形不熟悉,对屠兰暮等人的追缉只能依靠赵获七人的紧追不舍,此间叶东风的要务是全面接管暮望兵权并负责指挥现场秩序。

    白轿中人道:“现在唐门还有人能发‘九魂花’?”

    两旁楼内人还不允许上街走动,栾照在此场合理应现身,可是他心里发虚,匆匆从流光楼的后门溜走了,马也不要。

    居右禅笑笑,又咳嗽一声,咳声悾悾锵锵,像是有个小人藏在内里叩他碎岩一样的肺管,但这声音比起上次则大为舒缓。他淡然道:“发花之人未尽全力,只发了五瓣叶,还难不倒我老头子。”

    “看来老夫真是留不住你了。”居右禅摇头道:“其实从你一直不肯露面,就能看出你不想在中原久留,不愿在中原入世,是老夫太妄求了。”

    说完,他便垂下了帘幕。

    五名翠羽,一人领路,四人抬轿。这一顶白轿从血染的同心街迤逦而去。远望之下,白轿如雪,似乎永远都会一尘不染。

    居右禅身形伛偻,深索一口气道:“是‘九魂花’。”

    叶东风近听居右禅叮嘱,思量一下,分出五个翠羽兵士,传令道:“送贵客出城。”

    卢照台肃容赞道:“从未听说有人敢接‘九魂花’,居侯爷真是神功盖世!”

    居右禅双手溢出了几道鲜血,鲜血像是对这夭折的绽放表达的纪念。

    他的语气一直平淡无波,至此才透出浓重的伤感。那是渺渺的乡愿,那是身在此处,心在远方的愁绪。

    白轿中人道:“多谢侯爷赏识,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人才?呵,想当初我年少轻狂,一时之差悔之晚矣。十年荏苒,现在远别故土,终要回去看看。”

    步骑校尉府的值令使带着一千兵丁自戒严伊始就蓄势待发,此时姗姗来迟。抵达的一众兵士开始清理街市杂物,救死扶伤。十八翠羽有三人中了寇寿题踢散的血毒,在昏厥时一命呜呼,剩下的十五人在救护中慢慢醒转。“青蛛”晕眩之力虽猛,却只毒一时。

    品无三踱步思虑。他背后的卢照台、尧汗田一直紧跟,这二人总想搭言,却没有适当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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