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舟渔集卷十六
附録
陈子上先生墓志铭 豫章掲汯伯防撰
先生讳髙字子上世为永嘉平阳着姓先生幼读书日记千言所请问即出人意表擢至正十四年进士第授庆元路録事明敏刚决吏不敢易民不敢欺声名赫赫一旦忽移去及方氏至欲招致之而无从得矣再授慈溪县尹亦不起方民善与平阳周从道搆兵尝一出而解两家之难平阳陷弃妻子往来闽浙间葢欲人不知其所在二十六年冬东西浙陷明年春先生走中州夏谒河南王太傅中书右丞相于怀庆论江南之虚实陈天下之安危当何以弭已至之祸何以消未来之忧适闗陜多故未之用士大夫闻其至皆愿与友丞相亦喜即欲官之知其非志亦不强数月而疾以八月十八日卒于邸以是月二十日于怀庆城南其疾也丞相留河南遣医往问其卒也遣官致祭赠赙甚厚其也中书平章政事鎻铸先生同年也实经理之四方之士凡自南而来者皆防哭先生生于乙夘十一月某日享年五十有三先生为文上本迁固下猎诸子先生为诗上遡汉魏而齐梁以下勿论也先生为行洁已而不同于俗抗节而不屈于物意所与惓惓焉不能舍赴其急水火不避也所不与欲其一语一字不可得所至合则留不可则去自号不系舟渔者铭曰志非不在于用世才非不足于匡时是何节之苦而遯之肥果人之为耶抑天之为耶
祭陈子上先生文前 人
呜呼先生有髙世之志而不得遂有匡时之才而不得施抱耿介而莫屈负卓荦而莫羁志志乎进古之作怫怫乎疾今之为当早年而少试即擢第于当时任录事于四明乃仅厯乎两期方政平而讼理忽解绶而去之及再授而不拜竟东遯而西驰或排难而一出又翩翩而我违念頽波之日靡故乍合而乍离当丁未之仲春谒总戎而北来论天下之大计陈闽浙之安危无一毫而已为岂好爵之可縻自徂暑而得疾气奄奄而就衰虽药石之日进竟推谢而勿治望故乡而万里魂怳怳而何依呜呼先生狷有似于仲连清有慕于伯夷法迁固以为文祖汉魏以为诗仁者而勿寿贤者而数竒岂世道降而致然抑天道逺而难推吾侪昔同处乎中土今一旦而别兹或素慕乎髙义或常接乎容仪或托交于金石或见及于文词共再拜而哭酧用致于灵輀
跋陈子上书眉山苏伯衡
呜呼重其身爱其妻子不能忘其坟墓去其乡里人之情也至违乡里捐坟墓弃妻子而置身于艰险之地则以所重者甚于身所爱者甚于妻子所不可忘者甚于坟墓所不可去者甚于乡里也身非不重也而有重于身者焉妻子非不爱也而有爱于妻子者焉坟墓非能忘也而有不可忘于坟墓者焉乡里非能去也而有不可不去于乡里者焉夫安得不舍彼而取此哉然非识轻重之人亦乌乎能之吾读陈子上遗谢复元书未尝不叹其于轻重也明其于取舍也审而又悲其适丁斯时也使子上不丁乎斯时则固重其所重爱其所爱不忘其所不能忘不去其所不可去若寻常矣呜呼子上何其不幸也耶子上余友也同荐于乡同试于礼部后一再见于四明而遂永诀矣曩在京师从掲兵部伯防得其所着子上埋铭读之而髙其行而伟其志念读此二书愈信其行之髙其志之伟虽去之二十年余而生气犹凛凛焉呜呼子上真贤乎哉钱用壬傅子敬赵时泰唐元嘉皆子上同年进士也彼惟重所重而不重其所不可不重爱所爱而不爱其所不可不爱不忘所不能忘而忘其所不可忘不去所不能去而去其所不可去卒之殒身忘家坟墓无主而为乡里羞然则子上之不幸固未若彼四人之不幸也子上虽客死山东然丧以礼坟墓妻子皆无恙而乡里与有荣耀然则子上岂真不幸也耶甚矣轻重之当明而取舍之当审也虽然向非复元子上安能决去而其坟墓妻子亦安能保全是故子上之遂其去志而坟墓妻子之获保无他虞者以复元能为曲调护之尔呜呼复元真子上友哉复元真贤矣哉
寄陈子上録事诗 金华胡翰
东瓯有一士周游呉楚间一嵗一归养四十来作官人生贵得意寄书忽长叹芳兰委蔓草霜露复摧残寸心欲焉托相望隔山川出门道路恶起复千万端直性不得遂此道自古然寄书当路者下流良独难
子上自识
至正癸夘十二月廿七日平阳失守余时在郡城回至州南闻变仓卒同江浙行省都事王铨伯衡夜寻山径泥涂中﨑岖行六十余里至麦城得渔舟浮海达安固
不及【阙】至南塘二月至乐清之玉环迤道途随处留寓念余以布衣举进士辞禄归隠已八年矣守拙耕田归老而罹此变间闗遁逃非有所为也求无媿于心而已矣困厄颠沛之余触物兴感率尔成诗聊笔诸简册以示不忘间有应俗所作诗文亦并録之其妍丑不暇择也至正二十四年春二月乙丑朔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