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因果
下来一战，敢否？
狂雷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死死的看着下面那道身影，剑气不断撕裂他的躯体，连带着那片雷云也消散于无形。
在场之人纷纷被惊住了，一时间，那道被白雾笼罩的身影成为了焦点，两方人心里都闪过一丝疑问。
仅仅一招间，就瓦解了s级异人的攻击，这是什么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唯有山上潜藏的楚月美目中异彩连连，她早就通过心网感知到，这里多出了一个人，看到叶晨出现的瞬间，她立马想起了那个雨夜发生的事。
叶家人！
楚月心里确定无疑，嘴角勾起了迷人的弧度，却又百思不解，楚潇究竟在哪找到这样一个人？
这一刻，在场之人同时望向了叶依，两人使用的招数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同源。
“叶依，这人谁啊？”
银翼悄悄问向叶依，但心里却已经猜测出个大概，这个人早在雨崩就露面了，甚至他们还在天府调查过此人。
叶依没有理会，她死死盯住了那道身影，平日里无比冷淡的她，此刻却不再淡定，神情复杂。
目光中既有疑惑和不敢置信，却也有深藏在其中的恨意，甚至隐隐带有几分杀意。
叶晨自然感受到了身后那道目光，他心中疑惑，叶依竟然带有杀意？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楚潇抬步走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此刻要说压力最大的，却是天灾几人，那白雾中的身影，可以勉强看出一道轮廓，可始终无法看清里面的真容。
他举剑向天，森寒的剑意让天灾几人感到刺骨的寒意，夜风徐徐，却如深秋般充满了肃杀之意。
天灾身为异人组织，自然也知道叶家的存在，如果说异人是新世纪的幸运儿的话。
那么修行者则是能掌控这些幸运儿命运的人，和异人骤然之间得到的能力不同。
修行者要付出成百上千倍的苦修，才能超过这些异人，可是，他们的能力都是依靠自己修行而来的。
一场灾变与战争，造就了新世纪。
早在异人还未出现时，却已经有了修行者存在的痕迹，他们提前掌控了太多关于世界变化的秘密。
遗憾的是，地球灵气稀薄，能完整保留修行传承下来的很少。
而叶家，正是其中之一。
“好一个福祸无依，唯人自取，叶家要与天灾为敌吗？”
终于，深海率先打破了平静，一双蓝色的眼睛如汪洋大海般深邃，她静静的盯住了那道身影，想要透过迷雾，看出什么端倪。
叶晨望向她，语气无比平静:“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可从雨崩到江海，你们却似乎总是出现在我身边。”
扣帽子谁不会？
叶晨直接把锅甩了过去。
深海不清楚之前所发生的事，一时间不禁哑然，她向着狂雷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狂雷也摇头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一个人。
“看来这其中有些误会，天灾曾数次前往潇湘拜访叶家，只可惜无缘得见叶家之人，不曾想今日倒如此有缘。”
深海再次开口，却似乎是想攀关系，也是想将叶晨与天选者之间剥离出去，同时也隐隐有警告之意。
天灾是知道你来自于何处的！
叶家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这个古老的家族掌握有完整的修行法，还有就是无人知道叶家究竟在何处。
叶晨眉头一挑，心想你们就找去吧，一找一个不吱声，恐怕自己不凭借着记忆，也难以找到回家的路，更何况这些外人？
想到这，他不禁心中冷笑，指着狂雷道:“误会吗？恐怕不见得，我已经两次见到他打叶家人的主意了，这也是误会？”
“哼！”
狂雷一声冷哼，却也难以反驳，叶家固然神秘，可却出了叶依这样一个另类，难免会有人动心思。
“你说谁是叶家人？”
忽然，叶依银牙紧咬，语气中有种深深的恨意，她死死的盯住了叶晨，眼神中透出的杀气毫不掩饰。
怎么一回事？
叶晨愣住了，不解的看向楚潇，两人面面相觑，楚潇却只能报之以苦笑。
“我的亲姐姐，这时候你就别扯这些了，看不出来他是来帮我们的？”
楚潇连忙小声劝了起来。
天灾的四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狐疑起来，似乎这两个叶家人并不相识？
“既然如此，那就更是误会一场了，天灾绝不会与叶家为敌，我们只是来拿该拿的东西，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深海再次开口，姿态放的很低，对于那个神秘的家族，她不想多生事端。
一时间，叶晨也是沉吟不语，他和叶依不同，他的立场只能站在自己与叶家的角度去想这些问题。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叶家与天选者从来都是同一战线，对于你们这些天灾异人，我们早有约定。”
忽然，楚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从山上缓缓漂浮而下，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叶晨的身边，甚至还俏皮的向着他眨了眨眼，像是两人之间无比熟络的样子。
这句话一出，天灾四人心里都暗自一惊，难以分辨出真假来。
唯有叶晨心中古怪，不由瞥了楚月一眼，后者却再次冲他眨眼，秋波流转。
我们？
谁跟你我们啊？
叶晨心中哭笑不得，只有他知道，叶家绝不会轻易站在任何一方，叶家那些人出了门能知道往哪边走就非常不错了。
微微思索了一会后，叶晨心里将从雨崩到江海，包括与姜青瑶相识的整个过程快速回想了一遍，片刻间心里就有了决断。
从在无人区遇见多吉一行人开始，再到他们一行人想要害他性命，更是在雨崩村杀死了很多无辜的村民。
这些事叶晨本不想掺和进去，可后来列车上与多吉再遇，又击杀多吉，与狂雷交手，再到今日楚潇来请他相助。
虽然是为了救叶依，但不管有意无意，他确实数次站在了天灾的对立面。
世间万事万物，皆系于因果之上。
叶晨轻轻叹道:“深海小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们，不知你是否方便回答。”
“叶先生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深海笑了起来，似乎感觉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24加1等于多少？”
“嗯？”
深海顿感讶异，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何用意。
何止是她，在场众人也都感到不解，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叶晨。
缭缭白雾中，看不出叶晨任何神情变化，只听他又缓缓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当然是25啊，小学生都会吧。”
人群中，躲在后面的火机却最先跳了出来回答。
“闭嘴！”众人同时呵斥。
“本来就是啊。”
火机连忙悻悻然又缩了回去，嘴里却还是小声咕哝道。
“深海小姐，你的回答也是这样吗？”叶晨再次问道。
深海隐藏在战衣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却还是平静回道:“自然如此。”
“不。”
岂料叶晨却轻轻摇头，神色郑重道:“24加1，是二十四个村民加一个乘务员的性命，也是你们天灾欠下的债。”
此言一出，深海顿时哑然，其他几位天灾异人也是一愣，而后嘿嘿冷笑了起来。
天选者的众人也不由怔住了，楚月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楚潇，后者脸色微微一沉，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一夜，多吉一行人在雨崩杀死了二十四个村民，后又在列车上杀了一名乘务员。
这些数字并不如何触目惊心，尤其是雨崩村还位于无人区的缘故，甚至连新闻报道都不会有。
深海顿时明白过来，疑惑道:“如此说来，叶先生是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了？”
不仅是她，几位天灾异人都感到很不可思议，难道原因竟然是这般简单？
不曾想，叶晨却再次摇头道:“那些人犯下的杀孽，都已经以命来偿还，我想问的是，我说起这些，你们可有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难道应该要愧疚吗？
深海漠然不语，狂雷只是冷笑连连。
黑寡妇更是夸张的笑了出声，花枝招展，夜枭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残忍的笑，青面獠牙的面孔十分渗人。
看着几人不回答，叶晨就已经明白了，他顿时神色放松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位的意思我明白了，在你们眼里那些人不过是普通人，你们身为觉醒的异人，自然高高在上，是吗？”
“有什么不对吗？弱肉强食，又何错之有？”
夜枭笑的非常渗人，沙哑的声音如啼哭的乌鸦，让所有人都感到面目可憎。
“是这样啊……”
叶晨轻声自语，而后深深的看了夜枭一眼，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夜枭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竟然感到遍体生寒，不由地退后了一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宣判了，可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又岂有收回的道理？
“嘿嘿，和其他保留了修行传承的家族不同，叶家一向避世玄修，自命不凡，想不到这一代倒出了两个爱管闲事的。”
狂雷在高空中冷笑，头顶的雷云又在悄悄积聚起来，不时有电光照亮他挺拔的身躯，压迫感十足。
“哼！”
叶依听到这番话，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似乎将她也算作叶家人，让她十分不快。
“和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说那么多做什么，对付畜生就应该通通烧掉。”
火机再次跳了出来，浑身燃烧着火焰，看着天灾几人一阵咬牙切齿。
顿时，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只不过在场之人都明白，现在一切的关键都在于突然出现的叶晨身上，这个神秘的叶家人，只是略微出手，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他的态度。
“叶先生，如此说来，你是真要与天灾为敌吗？容我再多问一句，这是否也是叶家的态度？”
深海沉声问道，虽然是女子，但此刻却也露出了杀意，一时间，脚下的浪花如沸腾的开水般涌动起来。
海面上，升起了一道数十米高的水墙，这是一幅十分骇人的场面，滔天巨浪随时会倾覆而下。
天选者的众人不由屏气凝神起来，如今叶晨的态度，几乎就决定了他们今晚的命运，他们心里都有些没底。
唯有楚潇却一脸轻松自如，从叶晨刚才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叶晨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天选者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不过他话锋却突然一转接着道:“然而万事皆有因果，那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你们今天带不走它。”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
叶家所遵循的就是万事万物皆有其自然之理，不去做过多的干预，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而在叶晨眼里看来，天灾异人却明显过线了，自以为高高在上，掌控了他人的命运，最关键的是，将他也卷了进来。
他是个很信因果天命的人，既然卷入了因果，就要想办法去化解，用如今的话来说，就是及时止损。
天灾异人为了这样东西已经害了几十条人命，若让他们得逞，又不知会惹出怎样的祸端。
叶晨并不是在意死去了多少人，他在意的是这些因果都是在他眼前发生的，将来是否又会作用在他身上？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管到底了？”
狂雷杀意毕露，凶狠的目光摄人心魄。
叶晨无比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平静道:“我自修行以来，只杀过一次生，却让我明白了杀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所以我更应该控制好自身。”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语气微嘲道:“你们自以为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也不过是草芥而已。”
天灾几人顿时面色一滞，紧接着脸色无比难看起来，在这个世上，有谁敢将他们视为草芥？
“你们不信？我说过，杀人很容易的，既然如此，我就杀给你们看。”
叶晨轻轻一叹，眼神也变得愈加冰冷，手中凝成的剑光如寒冬腊月般散发出彻骨的寒意，他缓缓举剑指向了离他最近的夜枭。
“那就从你开始。”
刹那之间，夜枭如坠冰窖，枯瘦的身影不住倒退。
“快退！”深海也当即喝道。
夜枭的反应也算得上迅速了，立刻展开了身后一对肉翼，如吸血蝙蝠般冲天而起。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道绚烂的剑光划破夜空，比之闪电还要刺目，煌煌剑光照的人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离的最近的几人下意识的微微转头护住了双眼。
“噗！”
一串血花飞起。
夜枭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咽喉处，嘴里不断发出“呜咽”之声，鲜血一滴滴洒落下夜空。
片刻之间，他生机断绝，尸身坠落了下悬崖后又滚向了大海。
“咚！”
落水的轻响传出，众人这才睁开双目。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在场的多数人都只看到了一道绚烂的剑光闪过，不由自主就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就已结束了。
此刻不论敌我，所有人都遍体生寒，看向了那道被白雾裹住的身影。
“放心，我的剑很快，他不会感到痛苦的。”
叶晨缓缓收剑，在迷雾中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