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追踪
空荡荡的深夜街头。
叶晨独自走在路边，心乱如麻，从无人区回来后，自己的生活轨迹似乎变了。
他不仅邂逅了灵界来客姜青瑶，更是让她住进了自己家，归来的旅途中，他甚至还出手杀了一个人。
而眼下，叶晨又和年少懵懂时曾喜欢过的女孩谈了一场恋爱，虽然时间很短，连一夜都没有，他们就分开了。
还有天选者，天灾，灵气复苏……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似乎都预示着过去的生活已经渐行渐远，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他该回到原本的轨迹中。
七年前，叶晨离开家里来到江海。
学生，流浪，做各种兼职养活自己，在滚滚红尘中挣扎求生，体验人世百态，扮演好一个观众的角色。
这是一场特殊的修行，他独自摸索着道路，没有人指点，也没有人可以倾诉，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走错方向。
直到今晚以前，叶晨都认为自己做的不错，甚至打算过段时间就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里看看。
可是直到刚才和陈丹分开后，他却突然心中有过一丝自我怀疑，一时间竟然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数日前，他一身修为圆满而溢，修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秘境，三花聚顶。
而就在刚才，他修为却又有了增长，三花聚顶，顾名思义，会有三朵灵花，分别代表着修行者的元神，肉身，神形。
他刚刚修成这种秘境，头顶代表着元神的灵花是最先圆满的，而如今他右肩处的那朵灵花也无声无息绽放了，只剩下左肩处的灵花依然只是一个花苞。
只不过，修行的增长却并没有让叶晨心中喜悦，反而令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因何缘由。
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在快速燃烧，很快蔓延至全身。
“我走错方向了吗？还是因为犯下了杀孽？竟有心魔侵袭的迹象？”
叶晨抬头凝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很快又露出了几分少年的恼意。
“若是走错了，倒是谁来教教我啊？那死老头就给我赶出来，也不说什么时候回去，是让我死外边吗？”
叶晨有些微微恼火，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在他身后，一辆黑色轿车像是幽灵般远远的跟着他，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叶晨刚收起心中那些异样的情绪，感应到后面那辆车时，一股怒火又悄然升起，他快步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中。
黑色轿车也慢慢跟了上去，坐在副驾驶的俊美青年，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脸上一直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看着叶晨走进小巷中时，他微微挑眉道:“小常，慢点，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不会吧？真那么厉害吗？我们离的也远啊。”
叫小常的年轻人不由诧异道，但还是放缓了速度，此时夜深人静，巷子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商户还亮着灯光。
“呵，你以为自己跟踪的很高明啊？也不知道当初你怎么通过培训的。”
青年有些不屑一顾，这种水平的跟踪，在真正擅长追踪的人看来，恐怕会笑掉大牙。
小常立马尴尬的笑道:“可是我们跟踪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又不是什么通缉犯，更不是经验老道的刑警。”
“得了吧，就你这水平，还想去跟踪刑警通缉犯啊？”青年再次露出鄙夷之色。
他正是之前在雨崩露过面，还和叶晨通过话的楚潇。
此刻，他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走在前方巷子中的叶晨，笑道:“他们同学聚会时，是没有发现我们的，但当我们在街头遇见他和那个女生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路上车也不止我们一辆啊，他凭什么会怀疑我们？”小常不服气的反驳。
楚潇露出了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解释道:“因为他们聚会时人多，你看不到他，而出来后，你总是盯着他，次数多了，即使隔着距离，他也感应到了。”
“这么玄乎？莫非他有精神力的能力吗？可怎么看也不像啊。”
“白痴，你觉醒能力后，别人一眼就能知道你有什么能力吗？”
楚潇无语，他们这些天选者，良莠不齐，有些人不过就是幸运儿，一朝觉醒能力，便有些目空一切。
小常撇撇嘴，没有反驳，但很明显有些不服气，在他眼里，那个少年怎么看也是再正常不过。
楚潇一看就知道他不服气，不由气乐了，摇头笑道:“平时让你们多学点东西，你们就是不听，我现在来教你怎么观察一个人，说说你对他的印象。”
“没什么特别的啊，从聚会到他和那个女同学分开，哪里不正常了？当然，那个女生很漂亮，组长你要是有想法，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小常有些不置可否，说完后嘿嘿的笑了起来。
楚潇鼻子都气歪了，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门上，怒斥道:“蠢货，任务结束后，你就给我滚回学校吧，别哪天丢了性命也不知道。”
小常被打的一阵摇头晃脑，脑袋都差点撞在方向盘上，不过他也不敢发怒，却有些不服气的道:“那你说说，他哪里不同。”
楚潇坐正了身子，收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微微一凝，看着前方的少年，然后难得的一脸郑重起来。
他先是关闭了车里的冷气，而后降下了车窗，不一会盛夏的热风扑面而来，一旁的小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问你，今天热不热？”
“当然热了，现在是盛夏啊。”
“那你再看看那个人，他有出汗吗？”
“咦？”
小常顿时感到有些奇怪，前方的少年快步走在小巷中，路边两旁商户的灯光不时照亮着他的脸，闷热的炎炎夏日，他确实没有出汗。
“这又怎么了，再说这黑灯瞎火，我也看不清啊。”小常还是不服气，毕竟谁会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那你再仔细观察，他身边有蚊虫吗？”
南方地区天气炎热潮湿，最容易滋生蚊虫，但奇怪的是，那少年一路穿过小巷，身边竟然没有一点蚊虫的踪迹。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这附近没啥蚊子呢，额……”
小常嗤之以鼻，但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数只蚊虫受到车内灯光的吸引，嗡嗡的飞了进来。
“现在感觉到了吧？你摸摸背后看看。”
楚潇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车窗升了起来，再度打开了车内的冷气。
小常伸手摸向后背，就刚才那一会的事，由于冷气关闭，他后背又一直靠在座椅，背后的衣服都已经有些黏住了。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炎炎夏日，不管你在路上走还是开车，脱离了冷气，瞬间就会汗流不止。
所以南方人早晚都有冲凉的习惯，并非好干净，实在是不冲凉就身上黏糊糊的。
“我去，组长你也太细节了吧？这怎么发现的？”
小常忍不住惊呼，这种生活中的细微末节平日里谁会去刻意注意？
“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细微末节，所以他才能够隐藏那么久，你以为像你们这些人，一觉醒能力巴不得整个世界都知道？”
楚潇不由的冷笑出声，而后又说道:“现在我已经告诉你这些了，你再看看他哪里不同。”
小常面露思索的看去，前方那个少年依旧快步的走着，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车辆。
不一会，小常就像是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道:“我看出来了，他今晚走了这么远的路，这是不是也很不正常？是了，他之前可是能独自穿越无人区的，普通人绝对做不到这点。”
这么一分析，在小常眼里，叶晨现在是各方面都透露出古怪了。
“在雨崩时，他打晕了夜鸦，后面又在峨眉山一跃而下，消失了整整一天，在回江海的火车上，又是他第一个发现多吉。”
小常恍然大悟，将这些细节整理连接在一起，最后道:“组长，你说会不会是他杀了多吉或者是带走了他啊？”
楚潇听的直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尼玛，这都让你发现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嘿嘿，都是组长教得好！”
“……”
楚潇实在懒得吐槽了，心里狠狠咆哮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们来干嘛？
没事跟踪一个学生，看他怎么失恋的？
上面到底是对我有多不爽啊？给我分的队友都是这样的臭鱼烂虾。
楚潇撑着一只手倚靠在车窗，感觉有些生无可恋，心里回想着自己平时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
就在这时，前方透出一阵亮光，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巷子尽头了。
这时，叶晨突然止住了身形，漆黑的巷子里，两道车灯透过幽暗射出了亮光，而后也跟着停下了。
盛夏的夜里，寂静无人的小巷中，身形修长而又瘦削的黑衣少年静止不动，一人一车就这样不出声的对峙着，仿佛时间都要凝固了。
“他……他停下了。”小常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喉结也一阵滚动。
“你慌什么？”
楚潇白了他一眼，而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巷子口的那个少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像是有无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叶晨蓦然回头望去，冷冽的眼神，平静中蕴含着深深的寒意，眸光像是寒冬腊月般冰冷。
在这炎炎夏日，随着那道冰冷的目光扫过，竟像是转瞬变得如深秋般充满了肃杀之意，一阵寒流扑面而来，狂风涌动。
小常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连牙齿都在发颤，他结结巴巴道:“组……组长，他要干嘛？”
身为异人，他真的慌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可以一个眼神间就让四周的天气都发生改变？
楚潇没有回答他，眼神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紧紧盯住了那个少年。
下一刻，就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叶晨的身影诡异的消失了，空气里残余着一阵肉眼可见的微微晃动，像是镜子折射出的光。
“我去，这是瞬移吗？”
小常再次惊呼出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也就在这时，车窗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车内两人的耳中。
“两位可是在寻我？”
叶晨站在车窗边，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副驾驶那个青年，后者也同时望了过来。
只有小常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