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泪
就在两朵花|蕾之间，那浅浅的谷湾之中赫然印有一颗如相思豆般的殷红图符。
老者的右手提着一盏灯，外观和许愿灯一模一样，发出的却是乌光。乌光若有若无，在他的身周形成一团五丈方圆的光膜，却是眼下最安全的世界。
趁着小聂还在收抬，裴镌熟门熟路地搜遍屠菩提尸身，又收获了不少宝贝。
“我可以回头吗？”看见周围的粉色光芒淡去，裴镌很君子地问道。
裴镌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亮出神土令。但这回神土令失效了，站在最下方的两名神庙武士齐声道：“太上长老有令，今日不见闲客！”
“总算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裴镌单膝踞地，以刀驻地望着屠菩提仰天跌倒的无头尸体说道。
“你问过我吗？”小聂望了眼四周，方圆几十里的山林荡然无存。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小聂轻轻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拥有三尊神君金像，怎么能够发动黄泉镇魂塔？”
小聂不笨，顿时醒悟到裴镌哪里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四大神宫的区别，他从一开始就是专门冲着神水宫的素柔水来的！
他在一座雄宏伟的宫殿前方落了地，牵着小聂的小手大摇大摆往宫门走去。
不错，他身上是有一尊琉璃沙漏可以遮风档雨。但这玩意儿毕竟只是二级土灵器，用它挡挡常规火力攻击还可以，但要对付核打击，那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样干的结局：找死！
望着这家伙像个暴发户似的将权威仅次于大神官亲掌的玄乌令的两大神令接二连三地亮出来，所有的神庙武士都不由自主面露惊异之色。
“敢情这不是神土宫？”裴镌觉察到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想了想又亮出了从屠菩提身上搜缴来的神火令。
“你有没有搞错，这不是神火宫也不是神土宫，而是素柔水的神水宫。”小聂见裴镌接连吃瘪，小声噎道：“没瞧见这里所有的殿瓦都是碧色的么？”
就在裴镌觉得自己即将被炸成渣粉的刹那，他的眼前一黑，四周顿时变暗，被一团诡异莫名的乌光笼罩。
“等等！”小聂的娇躯从裴镌的身上坐起来，颤抖的小手解开了腰带将衣衫敞开。
有赤玄岩的金令开道，沿途再没有人敢出来拦阻。只是谁都弄不明白，这个身背男娃儿的青年人物到底是何来头，怎么神土令会在他的手里？
“赤玄岩死了，屠菩提完了，刀雪怜的对手就只剩下素柔水了。”裴镌心里盘算。
裴镌也弄不明白刀雪怜会啥时候现身，接过背后的烫手山芋，再把尧灵仙还给自己。
“糟了，素柔水知道我们来了。”小聂微微色变，问裴镌：“怎么办？”
“拼吧——”裴镌肚子里叹了口气，凝念召唤两大灵奴和三具尸灵。
“嚓！”天下刀势如破竹，斩断屠菩提的左掌，寒光一闪又抹过他的脖颈。
“黄泉镇魂塔”不是拥有了三尊神君金像就能发动的，更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就祭出来玩玩的。那是鬼狱门终极灵术之一，必须是同时具备水火风三种顶级灵术修为的绝世人物才能施展。
他们用的是夜狼族语，小聂怕裴镌听不懂，就想悄声做翻译。
“你真的没受伤，一点事都没有？”裴镌心里还有一个谜团没能解开。
赌了，裴镌压上所有的生家性命，向下方的原始森林里俯冲。如果立体的看，他冲向的目标正好是和七盏许愿灯构成的圆心位于同一条垂直线上。他的身速快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但就是这样依旧逃不过七星爆的轰击。
“舅舅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么？”小聂的表情有一丝丝细微的变化。
不会吧？裴镌目瞪口呆，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裴镌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兜里掏出死鬼赤玄岩的金令向那几个人一亮。
“你再说！”小聂恶狠狠瞪视裴镌。裴镌肚子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好，好，我不说。我保证不说刚才的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小时候家里穷啊。有一天我的一根脚趾发黑，我妈请舅舅来医治。他说我中了毒，要想活命就只能把坏死的脚趾切掉。”屠菩提满怀悲情地回答。
“你这是在自投罗网。”小聂劝裴镌：“趁现在还来得及，咱们赶紧逃吧。”
小聂一阵犹豫，低声道：“好，我告诉你。密函上写的是：‘送小聂来神庙见母。’”
“玄乌之泪！”屠菩提叫道，毫不迟疑地运起全身功力凝掌向裴镌头顶拍落。
“想知道，拿你的秘密来换。”裴镌一点不肯吃亏，“告诉我刀雪怜留给你舅舅的那张密函里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看样子，素柔水不死她是不会露面的了。
“阮师妹好！”“静妹妹！”绿衣少女的身份在神水宫里似乎颇为尊崇，沿途遇见的神庙弟子见到她纷纷趋避一旁行礼问候。直到三个人走远了，才敢继续赶路。
“轰轰轰——”每一盏许愿灯爆炸的威力都相当放一名合虚级高手自爆元神。
裴镌忍不住打岔道：“那你舅舅就应该将整只坏死的左脚全都砍了才对。”
尘土飞扬，金星乱冒。裴镌“哇”地吐了口血，浑身经脉如琴弦乱颤，真气海啸于狂乱崩离，麻木到已不觉得疼。
裴镌不晓得屠菩提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连自己都躲不过七星爆的大杀器发威，小聂还不给炸成渣了？他忙活半宿，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聂尚未回答，远远传来人声道：“大胆狂徒，来到真信峰前还不落地跪拜！”
“为什么？”裴镌有意问，“既然你也不肯说实话，我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美啊——”屠菩提的人头飞起，在意识消散之际留下了这样三个字。
四名身穿靛蓝色神袍的神庙弟子英姿飒爽从云层后闪出身形，拦住去路。
“是啊，酥得掉了渣，软得散了架，你说好听不好听？”小聂临门一脚。
“刚才的事……你必须全部忘记。”小聂的头垂得更低，“要敢对任何人说，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到了！”阮静的目光扫过小聂，那一丝微笑封冻在俏脸上，“两位神使请！”说完这话她便不再理睬两人，自顾自走进了大殿。
他早就明白自己是在替刀雪怜免费打工，可不打不行，打不好更不行。
“叮！”二十四杆寒光闪闪的长戟两两相交，封住通向宫门的王石长阶。
裴镌想起一事，赶紧将那盏暗夜神灯收入蟠龙吐珠宝戒里。或许，任何顶级的灵器仍免不了缺憾之处。譬如暗夜神灯，它能够化解七盏许愿灯自爆的轰击，却无法保护主人抵挡住来自光罩内部的袭击。由此可见，内让才是最致命的。
长戟次第抬起，二十四名神庙武士目送裴镌和小聂踏入神水宫的宫门。
小聂恍若没听见。她的手在抹胸上微微一顿，蓦地咬牙扯了下来，露出一对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蕾。她们远谈不上饱满，但粉雕玉琢亭亭玉立，那两点粉色的嫣红随着胸脯剧烈的起伏在夜风里瑟瑟颤抖，惹人怜爱。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越来越近的真信峰在东方的一线鱼肚白洒照下慢慢露出神圣婀娜的身影。它如同一位冰清玉洁的圣女，伫立守望在崇山峻岭朝霞风岚之间，云如束带雪似峨冠，纵千山万水相拱依旧遗世而独立。
反倒是后背上的小聂有裴镌作为肉垫缓冲，情形好上许多。但她也只顾着闭气双眼不停歇地尖声惊叫，双手死死掐在裴镌脖子上卡得他更加透不过气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裴镌豪情万状，“何况人家还是客气地邀请咱们。”
“节俭是美德。”裴镌肃容道：“我痛恨浪费，提倡回收再利用。”
裴镌唯有这么解释屠菩提连爆七灯的犯罪动机。经过他的粗略估算，必须在一秒钟之内逃到距离爆炸中心之外至少二十里远的地方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屠菩提摇摇头道：“贫穷、愚昧、无知，是人类的天敌。从这件事后，我就发誓要成为神庙弟子，要做人上人。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用裹脚布。现在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也该送你上路了。”
“老子哪分得清这些？”裴镌恼道：“要不咱们换座宫殿试试？”
假如说刚才数万火天鹅毁于一旦，只是教屠菩提感觉肉疼。那现在他不仅是心疼，还要外带无比的头疼。他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压根招惹不起的主。
“早说嘛！”裴镌非常心疼为保护小聂而耗损的鬼狱真罡。
“臭丫头，你就不能把这话烂在肚子里。虽然……这话并不假。”裴镌瞪了小聂一眼，赶忙亦步亦趋跟着阮静走进大殿。
“我不怕任何灵力攻击。”小聂无意中又吐露了一个关于玄乌素女的秘密。
“那时候舅舅也不敢再医了。无奈之下，家里变卖了唯有的两亩茶田，带我去八十里外的巫寺求医。巫寺里的人看了我的左脚说：这不是中毒，而是裹脚布褪色给染黑的……”
裴镌哼了声道：“老子就不信在神庙里找不到一个愿意把密函翻译给我听的。”
屠菩提望着光秃秃的左脚，喃喃道：“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所有的脚趾都被切掉了。到了第六天，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整个左脚都发黑了。”
两人正小声交谈着，忽听宫门里有人喊道：“太上长老有令，请两位贵客入宫！”
“每一个死人的身上你都不会放过吗？”小聂半跪在他身后轻声问。
“没想到吧，你要跟我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裴镌得意地卖弄。
“不要杀他！”小聂突然叫道：“我跟你走，你放过他！”
“这磨说来玄乌之泪是救不了灵仙了，难怪她只能看着高辉煌死去。”裴镌略感失望，不死心地问道：“假如你真能成为大神官，是不是就有起死回生之能？”
“你真的姓段？在大楚一定是个很有名气的人吧？”她忽然问裴镌。
裴镌知道自己赌赢了，他想得意的哈哈大笑，发出来的却是声痛楚的呻|吟。
屠菩提一呆，裴镌也禁不住艰难地扭头回望，傻眼道：“好像不是时候吧？”
他并不指望这五位仁兄能打退屠菩提，但只需再拖延片刻，自己刚才偷偷服食下去的金浆玉液就能发挥效力，以爆制爆给对方也来记狠的。
欣慰的是伤完全好了，那团粉色的神光简直有起死回生之效，却不知能不能救治尧灵仙所中的六道寂灭？
“砰！”他的身子犹如一颗劲爆的石弹，狼狈不堪地砸进林间的泥土里，形成了一个深达半丈的大凹坑。
裴镌见状心道：“这丫头即然肯和我搭话，便说明她多半不晓得老子和小聂的来历。小聂的身份，在神庙仍然是个绝大的秘密。”
裴镌大模大样走过四人身前，继续向神庙行去。小聂轻叹道：“真没想到你从赤玄岩身上搜来的东西还有这用。”
当小聂的上身完全曝露在夜色中的一霎，从胸间的红豆里散发出一团柔和而冰寒的玫瑰色光彩，刚好笼罩在裴镌的身上。
小聂急道：“不可以，你绝不可以把那封密函交给神庙里的任何人看。”
热浪、罡风、血光、轰呜……所有的一切在瞬息间远去，就像自己已来到了另外一个遥远而陌生的空间里。
往上去又有四座更加雄伟的宫殿分踞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旁边还有些若干建筑群，却显得渺小了许多。
“砰砰砰！”汹涌磅礴的暗红色光海呼啸而至，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裴镌在身周布下的三道灵气防护罩。四面八方涌来的巨大气浪如一台碾压机，裴镌感觉到自己的护体真罡已在支离破碎，耳畔是风的呼啸和小聂惊恐的尖叫汇合成的锐利声浪，随时都会将耳膜刺穿。
换而言之，他必须拥有一万米每秒的时速才有可能脱险。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拿了奥运会金牌的百米飞人博尔特站在这儿，也只有完蛋的份儿。
当然他也印证了一件事：屠菩提确实比赤玄岩老实——他身上的确没带手抄本。
屠菩提的嘶吼再次打碎了刚刚宁静下来的夜空，满是惊骇与不信。
“入得虎穴就一定能得虎子？羊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入了虎口再也没回来过。”小聂又气又怕，却禁不住裴镌的拖拽，被拉上了玉石长阶。
“大音希声，大隐无名。”裴镌不自觉地开始往脸上贴金：“所以像我这种人本事虽然有一点儿，但从来不随便外露。即使做过许许多多的善事，也从不留下姓名。”
“这么说你妈妈真在神庙？”裴镌诧异道：“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接你？”
“开什么玩笑？”裴镌顿时觉得山摇地动，有一颗原子弹被战争狂人引爆了。
四名神庙弟子大惊失色，赶紧向金令跪拜道：“参见神土使！”
经过方才的折腾，小聂已经毫无睡意。她习惯成自然地将头枕在裴镌的肩膀上，悄悄审视着这家伙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英俊的侧脸。
屠菩提怔了怔道：“对不起，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号令我。”举起了布满魔气的左掌。
忽然裴镌的目光长久地逗留在了其中的一张脸庞上。他看到了迦兰。
“即便如此，你左脚不是应该还有四根脚趾吗？”裴镌同情地问道。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粉色的玫瑰光彩渗入裴镌的体内，不仅令他的伤势瞬间痊愈，而且同时将鬼狱真罡的功力提升了三倍不止！
宫门里站着位身材纤秀的绿衣少女，彬彬有礼地说道：“请两位随我来。”
宫门外守卫着二十四名神态威武的神庙武士，分别站在玉石台阶的两侧。
“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么？”裴镌每一口喘息都带出一大口血沫，很诧异背后的小聂还能中气十足的尖叫不停。“你的左脚为什么没有脚趾？”
走进大殿裴镌不由一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殿中全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彪悍的柔美的，魁梧的矮小的，身穿五颜六色的南荒民族服饰，鸦雀无声地跪坐在两厢，全都抬起头在看着自己和小聂。
“那是第二天，我发现又有一根脚趾发黑。母亲请来舅舅，又将它切除。”
这种大规模的自杀式袭击别说裴镌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小聂不置可否，缓缓站起身道：“玄乌之泪就是大神官的三大信物之一。我必须去神庙，取到另外两件信物，才能成为真正的大神官。”
“你本可以不死的，”屠菩提像一个在倾听死囚临刑前忏悔的神甫，脸上满是怜悯，缓缓道：“但你死了我才会快乐。”
裴镌鼻子里低哼，晃晃金令向几个人做了个让路的手势。四名神庙弟子急忙向两边闪开，躬身道：“恭送神土使！”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么？”裴镌故意装糊涂，“先杀我再自杀，那不成殉情了？”
两人稍事休息，小聂又服过了三颗辟藏丹便继续南行，向真信峰御风飞去。
最后是位于真信峰峰巅的神庙。它的规模甚至还不如半山腹里的一座天干大殿，白色的砖墙建筑由于年代久远微微泛黄，裂痕与风雪侵蚀后留下的印记随处可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感觉，就好象有一种看不见的气场保卫着它、庇护着它，让任何人都不敢生出轻慢亵渎之心。
在半山腰十二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巍峨耸立，殿与殿之间有一条金灿灿的长廊相连，远远看去恰似一串镶满宝石的金腰带。
今夜，他有幸成为了事件的亲历者，全赖放屠菩提狗急跳墙。
一刀发出石破天惊，但他体内奔腾的鬼狱真罡也渐渐平息，又恢复了原来的水准。
这一爆等于主动将剩下的七盏许愿灯也全部毁去，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但拼到了这个份上，屠菩提已没有退路。只要能抢到小聂，许愿灯爆就爆吧！
裴镌觉得，小聂愉悦憧憬的语气发自真心，至少在这句话上没有撒谎。
“姑娘名叫阮静，果然人如其名，嗓音酥软动听，举止娴静端庄。”不管在到哪里，不管遇上什么人，裴镌总能自来熟，厚着脸皮套近乎。
裴镌把神火令往小聂手里一塞道：“没事，有我呢。”朗声应道：“多谢太上长老！”
“神土使说笑了，我的嗓音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阮静的话虽然矜持而谦虚，但唇角却已悄然漾起一丝笑意。
恰恰裴镌是拥有奈何钱的鬼狱门嫡系的传人。他虽然还达不到像老鬼那样的境界，但搜刮来的三尊神君金像却足够弥补这个缺憾。
“铿！”裴镌用天下刀作出了回答。他的身形与刀光合二为一，像一支划破长空的利箭应声斩裂东北角上的那盏许愿灯。
“屁话，要是他说的是实话，老子还用得着来问你？”裴镌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
三个人一前两后穿廊绕阁走了片刻，来到了一座到处镶嵌翡翠玉石的大殿外。
小聂道：“我不说，反正那张密函就在你身上。你看得懂就看，看不懂算数。”
嗯，世上也有这样一种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换成屠菩提，那就是他抢不到小聂，刀雪怜等人也休想捡便宜。
小聂没有应声。裴镌只当她默认，飞快地转回头。令人遗憾的是小聂已将抹胸束上，正在合起衣衫。她低着头，仿佛十分专注手里的事。
“太上长老有令，今日不见闲客！”尽管语气又恭敬了许多，但长戟照旧未动。
就这样，为了考虑清楚上述一系列涉及生死的重大人生命题，他已经整整耗费了零点零一秒的宝贵光阴，余下来的时间不足零点九九秒。
“铿！”裴镌弹身而起，天下刀雷鸣如吼，以睥睨天下的无敌气势迎向屠菩提。
裴镌若有所觉，吃力地抬起头来，从鼻子耳朵嘴巴和眼角渗出的血滴仍在不停地往下淌。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双草鞋，再往上是一条苦行僧打扮的光头老者的黑影。
不过这些人肯定不包括裴镌。他眯着眼睛观瞧神庙，喃喃自语道：“是谁设计的，圆圆的一坨像个没发酵好的白馒头。”
迦兰也看到了他，想呼却立刻意识到不妥，急忙以手掩口，向裴镌微微额首。
“暗夜神灯，万灯之母……你姥姥的，屠菩提靠的果然是这宝贝。”
小聂“嗯”了声，脸上一红又低下了头道：“我的玄乌之泪只要是生机未绝的人，都能在转眼间痊愈。如果你守信用，我会考虑下次受伤时再帮你医治。”
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情。八盏许愿灯的灯罩看似是一层薄薄的纸张，却是用无数珍惜材料耗时二十年才能铸炼成功。也只有像天下刀这样用乌金打造，并加持了雪玛瑙和风原石的旷世神兵才能办到。
“难道屠菩提就不怕炸吗，除非他屁股底下骑着一架航天飞机。”裴镌突然想到。
“王石俱焚，七星联爆！”由于许愿灯已被裴镌毁了一盏，他无法发动最为厉害的“爆八卦”，只能退而求其次施展“七星爆”。
“我不信。”小聂很难在视神马都如浮云的世外高人和裴镌之间划上等号，哪怕连约等于都不行。“那水仙姑娘呢，她真是你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