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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六爻三绝·同门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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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领悟,要把握到这些诀窍,起码要练几个月;如果要做到像他这么自然,那得练上几年……不,可能要十几年……)

    乍闻啸声,在场众人心头无不震动,龟兹一方大多心中忐忑,己方的实力早已倾巢而出,这阵啸声不知是心眼宗的哪个高手到了,单一个心眼宗主,就打得己方无人能敌,再来一个修为相若的,这该如何是好?

    「因为这就是我唯一该要走的路!从我们生下来开始,从那一天之后,我要走的路就只有这条,再没有其它!别以为你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像你这么甘于堕落,与这些猪狗混在一起当自己人,将来绝对没有好下场!」

    以作战的精神而言,少年的表现当然是够拼命,但这却不是长啸之人高速赶来的目的,所以,当孙武正要以左臂发招,硬撼虚河子,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飙射而来,在城墙上两下起落,轻而易举地跃上城头,如座铁塔般威压落下,震动大地,踏足之处,正好是孙武与虚河子之间。

    虚河子往后退了四步,胸口气血翻涌,没有什么伤害,孙武这边却是捡回了一命,若不是这一下战术奏效,他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成为死尸一具了。

    「如来神掌,不外如是……」

    河洛剑派上乘绝学,当年几乎是一招就废掉楼兰太阳王的手臂,此番施展,更把之前由孙武掌上汲取、积蓄的力量一次击回,犹如海啸怒潮,毁灭性的强绝力量,瞬间虚河子就在少年的眼中见到深刻痛意,见到他五指指甲被震落,皮开肉绽,更察觉到他指骨、掌骨、腕骨的碎裂。

    (只在回忆模式里看过一次,这样就想模拟,果然太勉强了,大概只有个三分像吧,幸亏关键处有把握到,唬住了他……)

    更强的敌人也不是没面对过,但交手至今才过两招,都是一拼上就险些被人瞬杀,这样子要说不怕,那就是自己骗自己,孙武心中犹豫,近乎畏惧,不晓得这一次再冲上去,会否又陷入敌人什么布局?连续两次死里逃生,就连孙武自己也不信还会有第三次好运。

    刹那间,孙武腕骨半断的手臂上,出现与虚河子相同的太极图形,六爻卦象变化不休,生生流转,无穷无尽,迎向虚河子的一击。双方同使六爻三绝对拼,虚河子在力量上占绝对优势,但「风卷山走大地动」在六爻三绝中,属于将力量汇聚一点的集中型攻招,两劲对撞,孙武一时未落下风,紧跟着,同出一源的两式绝学,开始相互排斥、抵触。

    与此同时,一阵癫狂的大笑,自虚河子口中发出,伴随着一道凌厉剑气,自指尖发出,直刺虚江子眉心。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候虚河子的反应。孙武一颗心笔直往下沉去,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虚河子有可能会答应,也不认为虚江子会天真到连这点都想不出来,那么,为何又多此一问?

    「我其实很不愿意相信,你为了争权夺利,会如此不择手段,但……或许我一直不懂你,也一直不懂这个世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虚江子你喜欢和这些猪狗、土著当自己人,将来绝对是含恨而终!」

    金铁交击的声响,一只长十余米、长着四个巨头的青铜怪蟒,骤然出现,嚎叫着袭向来攻众人。四首怪蟒通体青铜,无比沉重,甩首攻击出去的力量也是非同小可,万斤之力,血肉躯体哪里抵挡得住?几个被蛇首攻击的骑士,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一下便给砸成肉泥,北宫罗汉的武功最高,又有神兵辅助,还能抵挡一阵,但却也只剩下招架之力。

    直接见到弟弟真面目的虚江子,显然不晓得他曾经化身伽利拉斯在域外活动的事,而对于他的这番话,虚河子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用冰冷的眼神,一语不发地看着兄长。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虽然那小子也练了些河洛派的武术,可是六爻三绝以河洛内功为基础,发劲的法门却是大异,若说孙武发出的劲道与己同源,那唯一的解释就是……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虚江子,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伪君子,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这些话,对于了解虚江子个性的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这就是惊世骇俗,要不是虚江子与虚河子对峙的气势太过凌厉,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插话,旁边众人早就为之哗然了。

    虚江子说着,在孙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股真气化作暖流,虽然不可能立刻生肌长肉,但暖流过处,痛楚立消,出血也止住,孙武未有言谢,静静地保持沉默,往后退出十米范围,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冲上支持的架势。

    能以如此声势赶来,自然就只有虚江子一个,他一现身,孙武连忙收招,只是因为使力过猛,有点收势不住,虚江子头也不回,伸手一按,一股强而柔和的无形气劲,稳稳地将孙武扶住,整个动作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亦没有给虚河子留下可趁之机。

    两强对拼,个中精微之处,固然不为旁人所知,但孙武一招之间就落在下风,这点众人还是看得出来的,北宫罗汉见情形不妙,挥舞巨刀,率领麾下悍将一同攻上,希望扰乱对手心神,为孙武解围。

    「唔,你伤得不轻……」虚江子道:「抱歉,我到得迟了,路上有点事情担搁了一下。」

    河洛剑派讲究以静制动,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慢吞吞的温和武学,仿佛出招越快,越显功力不纯、修为不足,这两兄弟如今却无视此条定理,一交上手便以快打快,最开始双方仅出一臂,后来开始出腿互踢,踹乱对方的下盘,破其重心,主动为敌人制造破绽。

    虚河子指着虚江子,措词严厉地说出这些话,听在旁人耳中,几乎就是破口大骂了。

    「宅心仁厚,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也不是堕落,我只是选择了与你不同的路走而已。」

    虚河子皱起眉头,召唤物的异常状态,显然是自己尚未掌握到青龙令的真正用法。单靠自己摸索,要找出正确方法,恐怕不太容易,最妥善的策略,还是擒下一个知道运用方法的人,拷问出线索来……

    无数窃窃私语声,众多的目光,都围绕着相视而立的两个人,之前孙武与虚河子对峙时,打破沉默的唯一动作就是进攻,但在这两兄弟之间,睽违多年的会面,除了动手,应该还是有点事情可以做的……

    域外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政权,来统合与庇护各部族,就像过去的楼兰一样。当年楼兰尚在时,不论中土政权如何更迭,从不曾将阴谋黑手伸入中土,更别说像武沧澜登基后,屡屡派兵入侵,虚江子之所以建立龟兹,目的也是为了取代楼兰,成为域外部族的保护伞,只不过他很了解自己的能力极限,晓得要建立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权,在自己手上难以做到,所以愿意退让一步,换取与虚河子的合作。

    「他们不是猪狗,是人!虽然身体和我们不太一样,可是在精神上没有什么分别,大家都有着一样的灵魂,没有谁比较高尚,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这才是世道不变的真理。」

    两人攻防俱快,身影交错瞬动,仿佛十多个人在一起大混战。虚江子的速度明显较快,占有优势,很快便反守为攻,但虚河子守得极稳,犹如砥柱中流,无论敌人的攻势有多猛烈,被他一拨、一化、一纳,尽消于无形,明明两人用的都是相同招式,同出一门,可是在两种不同风格的演绎下,看来就像是全然不同的两门绝学。

    敌人武功太强,孙武自知在虚河子眼中,自己的破绽太多,如果要和虚江子并肩战斗,恐怕反成累赘,还不如在后方掠阵,形成压力,更有助益。除此之外,孙武也觉得,在他们两兄弟对峙的时候,自己站在那里实在很怪异,这应该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候。

    虚河子冷冷一笑,右掌与孙武相抵,行若无事,左手半举,掌中青龙令骤发强光。自入手青龙令以来,他暗中运劲尝试,前后已试了百余种组合变化,终于找到催动青龙令的法门,此时将力量输入,青龙令的召唤异能发动,而在他无比充沛的内力供给下,召唤出来的衍生物之强,远非纳兰元蝶所持时可比。

    (河洛派的武功,表面上虽无赫赫之威,却把每个关键拿捏到最准,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分胜负,用最小的出力,完成一招瞬杀的目的,实在是……)

    虚江子摇头道:「怎样也好,今天既然你已露面,我仍希望能不动武地解决问题。中土政局已乱,域外民族再不用提心吊胆,日日担忧中土大军来攻,如果你愿意承诺,把这块土地上的生命,当作是自己人,而不是单纯实现野心的道具,那么,我可以协助你,在域外建立真正的霸权……说到底,在这块土地上,你与我都不是外人。」

    在场众人大多不懂河洛派的武技,对这一轮拳飞掌舞,看得眼花撩乱,却不明其奥义,只有孙武从他们两人的攻防之中,与自己所学的河洛武技相印证,获益良多。

    「久违了,这么多年来我用各种方法试图联络你,你始终避而不见……」

    若非这样的侥幸,现在已经是死尸一具了,孙武的右臂软软垂下,五指犹自滴血,皮开、肉绽、骨裂,痛楚令他额上汗珠直流,但真正困扰他的,倒还不是这份疼痛。

    虚江子一语不发,孙武从后头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不晓得他是否正脸色铁青,但虚河子所说的话,倒是让孙武有种特别的感受。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越来越近,当孙武终于冲进虚河子之前两米范围,虚河子的一掌也将要印出时,一声响亮的长啸,如鹰唳、似鹤鸣,划破长空,声传百里,正由不远处迅速逼近,啸声中真气鼓荡,听在耳里,阵阵嗡鸣,令人头晕目眩,发啸者武功高绝,警告的意图更是明显。

    相较于孙武,龟兹这边众人的反应,就激烈得多。上次虚江子击退持有大地神戟的虚原子时,并未露出真面目,大多数的龟兹臣民,也都不晓得国王陛下身负上乘武功,此刻看他如天神般突然现身降临,敌住了不可一世的心眼宗主,稳如山岳,完全是绝顶高手的气派,这就不能不令他们再次震惊。

    剑魄玄奥莫测,其修行相关精神、魂魄,上窥天道,虚河子认为纵然不能拿来对付魔门之首,但对于武沧澜、陆云樵,当足可一斗,摆平虚江子更是绰绰有余,哪想到自己恃以争雄的秘剑,出师不利,连个孙武都宰不掉,现在趁着双掌相黏,孙武逃脱不了的当口,正好一举毙敌。

    论强度,这道剑气比之前的试探攻击强上十倍,却还不足以威胁虚江子,被他一挥右臂遮挡,粉碎剑气,但那声狂笑,就让虚江子心头陡生一阵凉意。

    和虚河子拼这一招,孙武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每个动作,哪怕是体内真气运行,都被虚河子掌握,有力难使,劲发不全,什么反应、决定都是被逼做出,无法以完整的实力战斗,一战下来,不被打死都快被憋死了。

    虚河子一掌平举,暗运内力,预备趁着孙武伤了一臂,实力打折的此刻,将他连同他的图谋一起粉碎,只是,甫一运气,胸口、手臂隐隐作痛,令虚河子极为诧异,凝神一想,这才明白是与孙武对掌一击,过程中所受到的真气震荡,隐然成伤。

    「优胜劣败,弱肉强食,不是我选择了这样的路,而是事实如此,我所行之事,便是这世上最真实的至理,岂容质疑!」

    以剑魄、目剑杀敌,是河洛剑派至高无上的密传,不但每一代仅有包括掌门在内的寥寥数人获传,历代真能练成的人也少之又少,故而成为河洛密传绝学。那些死在其它河洛绝学底下的牺牲者,往往还能留下目击者,或是留下剑伤来宣传绝学的威名,但是被剑魄给锁魂夺命者,死得莫名其妙,外人也看不出所以然,令得这套技法的名声不响。

    「虚江子,你这条蠢狗,多少年过去,你还是满脑子的狗屎东西!在这里住上十几年,就以为这些蝼蚁和你不是外人?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和这些土著、低等生物,永远也不会是自己人,你要不要清楚告诉他们,你自己连人都算不上,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头怪物而已!这些话你对他们说过吗?」

    「……愚蠢的土著们,真以为有便宜可捡吗?」

    能够真正听懂这些话的人,寥寥无几,但孙武确实是懂的。白虎一族本就是域外的部族,虚江子、虚河子严格说来,都不能算是中土人,域外是他们的故乡,虚江子所提出的要求,正是要弟弟认同这里,如果虚河子的目的,不是挑动域外与中土的战争,愿意安于在域外建立霸权,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六爻三绝·风卷山走大地动!

    刚才虚河子对孙武一出手便发动剑魄,实已存了必杀之心,又忌惮这小子武功不弱,预备一招便将他杀掉,迅雷不及掩耳,免得遭到旁人阻碍,哪想到阴沟里翻船,明明是十拿九稳的必杀秘剑,居然被孙武给离奇破去,虚河子做梦都想不到有这种事。

    「有必要用这种态度来看人吗?别人都是猪狗、土著,只有你自己高一等,一生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你不寂寞、不累吗?这么了不起的人生,真的能让你感到痛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路越走越窄,就算让你权倾天下,开创无敌霸业,那又如何了?」

    能成功运使青龙令,一出手便召唤出如此强大的衍生物,事情进展远比预期顺利,虚河子内心着实欣喜,一面驱使四首铜蟒攻击,一面对双掌相黏的孙武发动反击,预备一击便将这个碍事的少年重创或杀死,杜绝后患。

    透过与虚河子的交手,孙武对河洛剑派的上乘武学,有更深切的体悟,更清楚了解到,自己从虚江子记忆中学到的虽非皮毛,但真要掌握其中神髓,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苦修勤练,是做不到的。

    明明已将孙武的内力切割得七零八落,无以为继,哪知道一轮比拼下来,居然让自己隐约作痛,险些就成了内伤,虚河子着实惊讶。这等浑厚的内力,若是运用得当,自己未必还能卸得去、制得住,这小子如此年轻,却已练得这样的内力,远胜自己当年,要是再让他成长下去,必成心腹大患,今天是非杀不可。

    白虎一族的源头,是来自天外的始祖之人,经历世代繁衍至今,尽管还保有人形,但有那么多奇怪的异能与遗传,到底能不能算是人类,恐怕是见仁见智,难说得很,虚江子因为白虎一族以前在域外,就把域外当故乡,觉得自己属于这块土地,可是……在虚河子眼中,白虎一族根本就是不同于人类的生物,无论中土、域外,真正的「自己人」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刚才孙武还一度显得畏惧,听了纳兰元蝶的话后,居然无视右臂创痛,垂着一条手臂,主动又冲上来抢攻,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古怪……

    很难说虚河子的想法太过偏激,因为假若深究起当年白虎一族仍在时,族民的普遍思想,只怕与虚河子想法相同的,所占比例不是大多数……而是九成九,像虚江子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白虎一族中的超异类。

    这个念头一生,虚河子的目光立刻落在纳兰元蝶身上,却发现她正站在孙武的身旁,正在贴耳说话。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孙武一听纳兰元蝶的话,目光就朝这边看来,这小子是心里不能藏事的耿直个性,必是听到了什么针对此的策略。

    彼此双方都是河洛派顶尖高手,心思内敛,不显于表象,这一轮比试如同热身,尽管斗得激烈,却没有释放出一丝杀气,看来颇像是师兄弟之间的对练,可是,听见虚江子最后的那番话,虚河子身上平和的气势,骤然如同大海掀波,冲天杀气完全释放,令虚江子心头一紧。

    和慈航静殿相比,河洛武学无疑是技巧派。所谓的技巧派,如果领悟不到家,那表现出来的就是勤修剑招,战斗时凭着精妙的招数制敌,随着修为渐深,出招时不再是万花筒般的繁复剑招,而是驭剑以巧,操纵敌劲,寻隙破敌,这也是孙武目前的程度。

    「……这条小狗,内力怎么练到这种地步了?是佛血舍利之功?」

    惊愕之中,虚河子见到少年眼里,闪烁着一种痛楚的笑意,似庆幸计策得手,接着,两股性质同出一源的力量对撞。

    虚河子不再只是冷笑嘲讽,这些话一出口,一掌也同时击来,全然不似他之前的谋定后动。看着这一掌击来,虚江子当然也不会站着挨打,出手招架,两人一来一往,交起手来。

    「小子,你真是急着想送死啊……」

    「哈哈哈哈……」

    连声大笑,是虚河子的回答,但谁也听得出来,笑声不代表同意,甚至连友善的感觉都没有,这只是赤|裸裸的嘲笑。

    六爻三绝·雷殛电闪乾坤荡!

    「你一辈子都是条蠢狗,过去是蠢的,来了这里也没改变,居然和这些猪狗混在一起,自甘堕落!」

    只是,这些都还未算是河洛剑派的武功精髓。孙武迄今才真正明白,河洛剑派的太极心诀练到极处,竟然有如此的……这已经不能算是感知,几乎可以说是空间掌握力了,凡是附近空间内发生的一切,气流呼吸,落叶飞花,俱在掌握之中。

    虚河子与孙武相互震开,另一边,虚河子以青龙令所召唤出的衍生物,似乎有些问题,战力虽然强大,却像是没有足够能量维持,几回合过后,从内部开始崩溃,外表出现一道道裂痕,被北宫罗汉抡起巨刀,奋力一击,四首铜蟒支离破碎,迅速消失。

    (啧,怎么会败得这么惨?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强了呢……)

    孙武找不到适当的词句来形容,第一个在脑中闪过的形容词是「高明」,但虚河子使用这高明武技所给自己的感觉,却是「阴险」,令自己败得既服气又不甘心,虽然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但每一招都是在无法发挥真正威力之下,被人挫败,实在扼腕。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手足之情吧。

    遭受挫败,孙武不免有这样的念头浮现,但转念一想,眼前人可是三宗之一,河洛剑派现任掌门,自己与他从来就不是同一级数,若说自己能与他不分上下,那才真的是奇怪。

    不过,虚河子听见长啸,面色陡然一沉,看不出多少喜意,反倒是孙武就像听见了进攻号角,精神大振,冲上去的步伐都快了几分,拼着再受点伤,也要赶在来人抵达之前,缠住虚河子,不给他时间去做什么预备。

    虚河子轻蔑一笑,尽显掌握全场生杀的强者威势,所有在场之人见到名动天下的神掌,这么轻易就被破去,无不震骇,而这个冲击效果,正是虚河子所需要的。最初为了天妖,后来为了苦茶而修练的破敌战术,今日奏功,虚河子正要鼓发更强的第二重劲,却从对方掌上察觉到一股力量,抵住了自己的内力,令自己在震断他掌骨、腕骨之后,无法更进一步,长驱直入地破坏他经脉腑脏。

    虚江子、虚河子口中言词交锋,手上也丝毫不让,尽管此时他们仍是负一手于后,只以一臂进行攻防,却已非之前那样的擒拿拆招,而是并指为剑,互刺对击,每当指尖划破大气,便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剑气纵横,碎砖裂石,比之前凶险得多。

    虚江子、虚河子俱是当今河洛剑派最顶尖的高手,虚江子因为域外异遇,武功别开蹊径,兼得各家之长,虚河子则是大多时间专注于河洛武技,尽得其精纯,两兄弟十余年来的首度交手,河洛派的基本武技,彼此都熟烂于胸,双方不约而同地仅以一臂攻防,两条手臂穿花蝴蝶似的翻飞,妙着纷呈,看得旁人眼都花了。

    「你的路,我族先人当年已经走过,如果他们行得通,今天就不会灭亡,他们的收场,殷鉴不远,你本来就不是权欲至上的人,为什么还要在这条路上继续?」

    两人挥剑相搏,剑气碰撞,斗得甚紧,口中说话完全不停,虚江子不擅辩才,只因心中想得透彻,轻易将虚河子的话一一驳回,但当这句话说完,虚江子骤觉不妥,自己的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线,令虚河子身上的气势一下有了改变。

    比拼内力中,对手暗藏余力,这点并不算罕见,也算是一种战术运用,但令虚河子感到诧异的地方,是这股劲力自己异常熟悉,尽管有些不伦不类的杂乱感,却明显与自己的内劲出于同源。

    同脉相冲,造成的强大排斥力量,连虚河子自己都压制不下,原本想凭内力优势,让孙武在不能逃避的情形下,一举将之击毙的打算,至此彻底崩溃,强大的互斥力量爆发,虚河子与孙武同时被震飞。

    这些念头在脑中闪过,虚河子眼神转为凌厉,与孙武比拼内力的一臂骤生变化,劲分阴阳,旋绕而走,运转幻化出太极图腾,两气圆转如意,乾坤八卦之象尽蕴其内,化为惊天之力,凝于掌上,爆冲而出。

    不过,当初决定不变招,强行轰出这一记未蓄足劲的神掌时,也就已经考虑过,暗留一点力量,情势不利时,可以凭此脱身,至于求脱身时候使用的招数,则是想冒险一试自己偷偷揣摩、推测出来的六爻三绝,虽说精微之处肯定似是而非,乱七八糟,可是只要能够吓敌人一跳,那就值得,而事实证明,正是这个兵行险着的大胆战术,让自己捡回一命。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孙武已抽不回手,甚至没法中断掌力输出,就只觉得虚河子的手掌犹如无底深潭,吸纳并积蓄自己发出的掌力,即将回击,而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运劲防御,更别说抵御这合敌我之力的灭绝一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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