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是非之地
玉迎一起舞，那衣服上的荷花更像在风中摆动一样，玉迎就像在荷丛中起舞的仙子，仿佛闭上眼都可以嗅到阵阵的荷香。
雨潇的琵琶音一落，玉迎收住了舞步，微微喘息着，额上细细的渗出了汗珠，随即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玉儿，怎么了，朕瞧瞧！”，不知这皇帝是真喜欢上了玉迎还是一时兴趣，见玉迎跌坐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扶，底下的各宫娘娘都张望着，窃窃私语起来，凌夫人也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扶。
“真是狐媚，这么多年都不得宠，这是想蛊惑皇上的心么？”
“不会吧，这个兰昭仪一向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跳一会身体吃不消了吧！不能就别逞能了。”
“你们看，一下子把皇上急成什么样子？”，
“看来，又要多一个宠妃了。”
“平日里一句话都没有的，这舞姿不得不说真是人间一绝啊！”
这后宫就是这样子，今日不跳还好，一跳吧，是非就开始来了，不过跳了个舞，这些后宫的女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皇后更是不爽快了。
“快快叫太医来看看，皇上，不行就先送玉迎妹妹回宫去吧！”，皇后假惺惺的关怀着。
牧笙在看到玉迎跌倒的那一刹那间，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原本平静的面容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玉迎倒下的身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玉迎的安危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想立刻冲过去，但看到皇上从龙椅冲下来，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一股无助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帮助她。
牧笙的手指紧紧攥着，掌心渗出丝丝汗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个玉字已经呼之欲出，却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眼看着玉迎跌在地上，牧笙的心仿佛被人扎了针一样的难受。他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位兰城公主其实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玉迎在小蝉的搀扶下，自己慢慢站了起来，“不敢劳皇上皇后娘娘费心，让小蝉陪我回去就是了，难得大家尽兴，不要因为嫔妾扫了大家的兴致，臣妾没事，只是喝了酒有些热，昨晚没休息好略有点乏了，回去歇歇就好！”，说完自己俯身告退。
出了听月轩，玉迎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终于不用再应付他们了，只是一想到那皇上唤自己玉儿，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也不知梦尘怎么样了，去探望梦琴有没有回来了，有点羡慕姚荷，虽然不能嫁给梦尘，可她是自由的，她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女人，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妃子，她可以以姚荷的名字深深的爱着自己爱的人，可以以姚荷的名字默默的守候着爱的人，可以无顾忌的看着他的身影来来去去。
“姐姐留步！”俞雨潇又出现了，喊住了玉迎，“姐姐留步，妹妹有话要说。”
正好，玉迎也想问问，为什么她要让自己跳这一曲，“雨潇妹妹我们前边坐坐吧，正好我也有话说。”
两人走到御花园的亭子里，还未等玉迎开口问，雨潇自己就回答了，“我知道玉迎姐姐要问什么，我知道姐姐虽为皇妃，却不爱这个丈夫，他是皇帝，他有那么多女人，他并不爱我们，不是吗？姐姐爱的是纳兰梦尘吧！”
“你都知道？”玉迎更没想到，自己的事情在宫里有那么多眼睛盯着。
“姐姐和纳兰梦尘走得太近了，迟早要惹人非议的，可我请姐姐相信我，我不会害姐姐的，因为爱一个自己所爱的人没有错。何况像纳兰家的公子这么出色的男人，哪个女子都会喜欢的，宫里喜欢纳兰家两位公子的女人多了，所以姐姐喜欢纳兰梦尘也不是什么大事，纳兰家的公子年轻有为，风度翩翩，比起这个皇帝来不知要强多少倍。”
玉迎更糊涂了，“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若要告诉皇上大可以去啊？”
“姐姐我不会害你的，真的，我知道，姐姐向来不在意皇上的看法，不在意宠不宠爱，可是姐姐，你想必也看出来了，今天皇上是看中你了，知道为什么淑云提议要让你跳舞吗？因为是皇后指使的，我进宫来后，太过于得宠，皇后当年想联合淑云扳倒凌月蓉，后来你进宫不也想借你的手扳倒凌夫人吗？可皇上偏爱凌月蓉，所以她一直不得逞，后来我进宫了，承宠后她更是气得发疯，她看出来皇上是看上你了，让你跳舞不过是为了更加博得皇上喜欢，先让你成一个宠妃，等你在后宫有实力和这么多人相抗衡的时候，再借你的手除掉我，因为我太得宠，而且还怀了孩子，这更是她的大忌啊！涂薇澜能顺利生下公主，是因为她有个做将军的父亲，将军手里有兵权，皇后才不敢妄动，不然这宫里有几个皇嗣能平安出生长大。她的手段历来都是利用我们互相争斗，再坐收渔利。好姐姐，明白了吗你且看看，这后宫有多少女人是她扶持起来，专门对付那些皇上宠爱的女人，坐山观虎斗，这宫里凡是皇上看上的女人没有好下场的。”雨潇分析了这些利害关系给玉迎听，玉迎才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希望能和姐姐联手废了她，姐姐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像方纯岚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后。”
“宸婕妤，废了方纯岚，你想做皇后吗？”玉迎还是不懂俞雨潇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姐姐，我说过，我是为了不得已的苦衷才来选秀女入宫的，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后，姐姐且看今日的加封，雨潇可有一丝真正的高兴呢？我知道，凌月蓉是最合适的皇后之选，我与方纯岚之间的恩怨了断以后，我就不会再讨好这个男人了，因为我也不爱他。”
“宸婕妤，虽然我不明白你与皇后之间有些什么过节，可是皇后手段厉害，我们就算想废她也不容易啊，我并非与皇后交好，因为我也知道她不是什么贤惠的好主！，只是我觉得要揭穿她所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不容易。不能戳中对方要害的时候，就不要去试探狗会不会咬人！不是吗？”
“姐姐可看见，今日她脸上有多不痛快，她现在视我们如眼中钉了，靠我们两个是不行，淑云这人不可信，她是皇后的一颗棋子，至于那个涂薇澜，就算不拉拢，也不要招惹，她父亲是将军，手握重兵，又是皇上的重臣。只是与其让让皇后做好人先笼络了涂薇澜，不如我来拉拢她。我们可以联合凌夫人，凌月蓉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她只是不爱惹是非，所以总沉默不语，只要联合她，就可以废了方纯岚。所以，请姐姐相信我。好在涂薇澜只是生了个公主，看来要利用下顺宁公主了。”
“你又怎么能联合凌月蓉和涂薇澜呢？”玉迎试探着问。
“姐姐别傻了，这宫里的女人，除了你我，谁不想做皇后呢，凌月蓉确实心地善良，她就算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也不可能说放弃唾手可得的后位，我若能成功的废了方纯岚，到时候剩下个淑云，那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我会保荐凌月蓉做皇后。至于涂薇澜嘛，她心思单纯，典型的相夫教子的好妻子，生了公主，自己的父亲又是大将军都不敢给自己争位分，天真的有点儿傻，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说完自己轻蔑的一笑。
“连凌夫人也觊觎后位？”玉迎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女子是这么的温婉，自己差不多有些佩服了。
“你觉得呢？能跟方纯岚抗衡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机，她只是没有那么卑鄙的去刻意坑害别人，然后又比较聪明，懂得明哲保身，养精蓄锐，只不过待一个机会蓄势而发而已，既然如此，我们给她这个机会就是了，我想，她受方纯岚压迫这么多年到时候会比我们更狠。”
“那你想怎样做？你就不怕来日凌月蓉做了皇后第一个就除了你？”玉迎试探性的问着。
“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对付我的，眼下我只要姐姐做一件事，就是不要对皇上太冷淡，要想废她，我们就得让皇上信任我们。”雨潇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我怎么讨好这个我不爱的男人呢？我没有你那么伟大，为了除掉自己恨的人，牺牲自己一辈子，难道我还要像你一样怀上他的孩子，步步高升吗？”玉迎有点不高兴，她不愿意侍寝，更不愿意为他生孩子。
“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睡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可你相不相信，今晚你就逃不了了，今晚这个你不爱的天子，一定会招你侍寝。”，雨潇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愿意说一样。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我宁愿死。”玉迎和小蝉都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呢？
“死？姐姐死多容易啊，不过一根白绫挂房梁上的事儿，可是你以为你死了就算了吗？死了你也是皇妃，也要入葬妃陵，生是皇家的人，死为皇家的鬼。死了你的国仇家恨怎么办，死了纳兰家二公子怎么办，你让他做个活死人还是剪了发当和尚去？别傻了，皇上今晚看你那种眼神就和当年看我一样，所以他看中的女人结果不都是侍寝吗？小蝉姑娘，你说对不对？”雨潇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夏蝉。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丫头，不懂这些的”夏蝉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说吧！小蝉姑娘，你为何要背着他人私自打听我的真实身份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说你只是兰昭仪身旁的一个小丫头而已。那么，你打听这些事情又有何目的呢？还有，你和夏蝶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俞雨潇的语气变得越发凌厉起来，目光如炬地逼视着对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夏蝶，你知道我姐姐的事？你都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啊，你知道她是冤枉的对不对，俞主子你告诉我啊，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小蝉一听见关于自己姐姐的事，立刻乱了阵脚，忍不住冲过去拉着雨潇追问。
“原来如此，难怪。你是夏家的女儿，夏蝶，夏蝉，我早该想到的，隐藏的真好，宫里的名册上你记录的是陈，你真的是夏家的亲女儿。”
俞雨潇自己嘀咕了一句，又转身说到，“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很清楚，你姐姐死于方纯岚之手，想为你姐姐报仇就听我的，我会为你姐姐讨一个公道，现在你什么都别想打听。”说完雨潇自己抛下一脸迷茫的玉迎主仆两人转身就要走。
“站住，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还是玉迎机灵，追问了一句。不曾想，那雨潇连头都不回，“那试问姐姐在这宫里还可以相信谁，凭什么，就凭我们都想废了方纯岚。”
玉迎呆住了，这是个什么样的皇宫，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三千宠爱一场梦。再也不敢奢求什么了，原来这四方的天，这有棱有角的宫殿都是那么冷血。
俞雨潇一走，玉迎有些难受的捂着心口，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她觉得这整个皇宫都令人窒息的难受。
“深宫本就是是非之地，玉迎公主，有句话是对的，既然不能一击致命，就不要去试探狗会不会咬人！”，牧笙从身后默默的走了出来。
“安平王！你都听到了？”，看着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他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玉迎没想到这样的秘密会是他第一个知道，且不知是福是祸呢！
“本王无意偷听，只是想奉劝一句，后宫和前朝的关系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且许多事为何无从查起，皆因为有的人动得，有的人动不得！”，牧笙直直的盯着玉迎，他满心想的是，这丫头千万不要陷入这些是非漩涡中去，否则想要独善其身就难了。
“所以，这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吗？”，玉迎心有不甘，不仅仅是为了这些不平事，更多的是气愤，这样一个让多个小国都甘愿臣服的天朝上国就是这样的吗？
“世间不公不平之事多了去，难道都能究根问底出个结果来吗？且隐忍有时候只是为了反击的那一天更有力量！玉迎公主，深宫中确实有许多令人作呕的事，却永远没有人能说清孰是孰非，孰对孰错！”
牧笙并没有过多地劝说，只是简单地点拨了几句，但他心里却非常清楚，凭借玉迎那过人的聪慧，应该能够领会自己话中的深意以及背后所蕴含的良苦用心才对。
“江岸，本王今日不胜酒力，在青刀堂睡了一夜，不曾见过任何人！”，牧笙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似乎是带有些醉意，自顾自的说着话就往青刀堂走了，远处屋顶江岸一个轻功飞身而下，也跟着牧笙一起走了，夜色中只是两个模糊远去的背影。
“主子，安平王知道了，会不会？”，小蝉担忧的看着。
“不会，放心吧！若是他要告密，就不会说他今夜没有见过任何人了！”，玉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笃定的信任他，可内心真实的感觉就是这人值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