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都想做皇后
宫里一直热闹到晚上,玉迎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皇后在晚宴上当着大家的面给玉迎赏了一大串东海珍珠,又交代说玉迎从关外来,一个人孤单,大家要多陪伴等等,引得了后宫多少女人眼红嫉妒,可这些于自己来说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有了这一颗颗硕大圆润的珍珠,自己就该感恩戴德,满足的活在这里?
从下午赏梅到合宫晚宴都不曾见梦尘,他究竟是去哪里了,也没人带个消息过来,心里这么想他,他一点也不知么?
晚宴散后,玉迎在小蝉的陪伴下,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宫里赶回,景心苑离得远,大约是皇上也不想见这个兰城公主吧,正好,玉迎也不用每天都去和那些人天天碰面,穿过御花园又是那片荷花池了,不甘心的走到湖心亭看看,那里空荡荡的,梦尘不在,明知这么晚他不可能在,还是要不甘心的来看看,玉迎自嘲的笑了笑,又想起凌月蓉的话,此时身心俱疲也只想早些回去歇着了,只是他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没进宫来,就算见不上面也不带一点消息过来。
&34;是谁打扰本王在此醒酒啊!&34; ,这声音冰冷,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玉迎心中猛地一紧,原本想要转身离去的脚步也瞬间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因天色已晚,又看不清是何人,玉迎被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入身后的荷花池中。她的心跳如鼓,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而,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般发软无力,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就在这时,那原本倚在栏杆上的黑影,飞身而来,一只手轻轻用力就拉住了玉迎,随即另外一只手环住玉迎的腰身,一个旋转就把玉迎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借着月色,玉迎方才看清,这男子一袭华丽的锦袍随风舞动,他微微眯起双眸,透露出一种威严与霸气。银色的月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英俊而坚毅的面容,但此刻那张脸上却还弥漫着些许的醉意,这人便是那个安平王牧笙。
“你是哪家的姑娘,大半夜的还不回府?”,牧笙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王爷千岁!玉迎乃是自兰城来与贵国和亲的公主!今日贸然打扰了王爷,是玉迎的不是,请王爷见谅!”说罢,玉迎便恭恭敬敬地向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她的动作优雅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气质,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然而,在这美丽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面对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权势滔天的王爷,玉迎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毕竟还不知人家脾性如何,万一得罪了可不好。
“兰城?莫西特王的女儿?”,牧笙有些惊讶,要知道,牧笙幼时也曾在兰城待过好几年的,那时候,牧笙的父亲是太后的表兄,也是唯一的异姓王,却与南疆的圣女相爱,而南疆圣女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于是牧笙的父母为了爱情,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去了兰城避难。而最后牧笙的父亲病故前,才把牧笙送回中原,给当时还健在的太后抚养,故而与当今圣上关系如同亲兄弟一般,当今圣上也对这位表兄弟非常的喜欢。
&34;王爷认得我父王?&34; 玉迎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八度。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能够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家乡和父亲,实在是太难得了!
此刻,玉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位神秘的王爷与兰城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她紧紧盯着王爷,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希望从他的表情或言语中找到答案。
王爷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34;算不得认识,以前去兰城游历,有缘见过老兰城王一次!&34;
玉迎听后,原本充满期待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远离家乡父母,好不容易听到有人有提起,却也只是一面之缘。
“天色已晚,玉迎告辞。就不叨扰王爷了!”,玉迎默默的伏了伏身子,就转身离去。
“玉迎!”,牧笙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也转身出了宫。只把今日之事当成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小蝉扶着玉迎一路慢慢的往回走,离景心苑远看只有几步之遥了,也走得累了,玉迎放慢了步子,多希望听到梦尘在背后叫声“玉儿”。
“给兰昭仪请安!”,那个弹琵琶的女子不知何时竟然早在景心苑门口恭候着了,素日与她无何往来,何况她又是个新人,平时大家都不爱理睬玉迎这个无宠的主子,她倒是奇怪了,正是圣眷正浓,一个人跑这冷冷清清的景心苑来做什么。
既然人都恭候在此了,又是冬雪天,玉迎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应付着:“是新进宫的俞嫔吧,大冷天的,为何自己在此呢,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人,今日一曲琵琶弹得很好,好让人佩服呢,只是现都晚了,没陪着皇上吗?”
这个新宠倒也不端架子,似乎还挺懂得尊卑分明,“今天皇上宿在云妃娘娘那里了,听说云妃的嘉和公主病了,皇上过去瞧就歇在那边了,雨潇是特地过来瞧瞧姐姐的,进宫多日一直没来拜见,请姐姐别见怪。”
玉迎把俞雨潇让进了里屋,又命小蝉沏茶,“还劳你大冷天过来瞧我,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的婢女小蝉在夏季采来的荷叶自己做来煮荷叶茶,平时里我喝着还觉得清香,不嫌弃就尝尝吧。”
俞雨潇也不说自己什么来意,好像也就是纯属来探望的,自己喝了荷叶茶赞了几句好话,又开始寒暄起来,“雨潇是新来的,自然是要来见见各宫姐姐,见姐姐气度不同旁人,雨潇心里更是敬重得很呢。只是姐姐这里到底冷清了些,刚才来看见三两个小奴才都躲后院睡觉去了,姐姐身边就一个婢女,皇上待姐姐不好吗?不如明日我求皇上再指派几个的能干的人来伺候姐姐,”
“不必了,谢妹妹好意,我本身体弱,经不得吵吵闹闹,故而许多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那三两个小奴才干点重活儿,身边小蝉一人足矣。”玉迎谢绝了这位新主子的好意,她明白自己的身边不能再多人了,否则只会平添麻烦。
闲聊了好一会,玉迎更是捉摸不透了,素无往来的新宠,特地来找自己,连侍女都不带一个,看样子是专程来的,可来了又不说明来意,到底想怎样呢?
“俞妹妹今天特地过来一趟,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如若有什么尽管开口,能做的玉迎自当尽力,只是皇上不待见我,恐怕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吧?”,等了好一阵子,玉迎忍不住开口先问了。
“那雨潇直说了,雨潇想问的是,兰昭仪与皇后感情挺好的吧,今儿晚宴,皇后娘娘独对兰昭仪青睐有加,还特地赏了新进贡的东海珍珠,其他的姐姐都没有。”,俞雨潇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这赏赐争风吃醋,那语气,更像是来探听皇后与玉迎的关系。
“皇后娘娘厚爱,也是我的福气。我倒是向来不爱戴这些玩意儿,前几日皇上倒是赏了串红珊瑚,若不嫌弃,玉迎就借花献佛送给妹妹赏玩吧。”猜不透这俞雨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玉迎也只好含糊的回答。
“兰昭仪果然是个易亲近的人,说话都这么随和,你贵为昭仪,性子却温和,倒不似有些人,开口闭口就是本宫怎样,本宫又怎样。珊瑚既是皇上赏的,姐姐留着玩吧,雨潇也和姐姐一样不喜欢这些玩意的,今日仅是来拜访,不是看上了姐姐的珍珠珊瑚什么的。”,说着话俞雨潇已经起身走到了门边。
雨潇犹豫了一阵,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又折身回来俯在玉迎耳边轻声说:“皇后,不是什么好主儿,劝姐姐不要与她太交好,等着看吧,像方纯岚这种用尽心机不折手段的女人都做得了皇后,我俞雨潇也会做皇后的,她最好早晚礼佛,诚心进香自求多福吧!”
听这话,玉迎更是一身冷汗,这是怎么了,方纯岚,凌月蓉,淑云这三个女人斗得后宫不得安宁,现在还要搅进一个俞雨潇来,这些女人的眼光都是后位吗?宁愿不要爱情,不要幸福,只要后位?
“小蝉,你私下留心一点这位俞嫔,她今天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看样子她和皇后也有心结。”玉迎心里更紧张了,与梦尘在一起后,自己总是担心的太多,什么都怕。
想到梦尘,玉迎心里又是好一阵的难过,他是去哪儿了,最近连消息都没有,自己都去了好几回了,他都不在,想着想着疲倦的睡了去,次日天刚蒙蒙亮又醒来了。梳洗打扮一阵后,又叫小蝉陪着她来到湖心亭,冬日里湖面早就没有荷花了,四面薄薄的一层轻烟,显得格外冷清,湖心亭因为恰好在湖心中央而得名,据说高祖皇帝以前有位徐夫人爱在这里唱曲,后来徐夫人在这里溺水过世后,大家忌讳也就不爱来了,都说那时的徐夫人是去捡吹落水边的手绢失足落水,但事实真相一直不得而知,高祖皇帝当时伤心也就无心追究,只是很风光的安葬了爱妃,后来这湖里密密的长满了荷花,倒成就了这一片美景。
平日夏季里,荷花满湖,船只不方便进出,要到湖心亭就只能步行走长桥,隐隐约约藏在层层叠叠的荷花荷叶间,倒是个适合释放心情的好地方,平时宫里人大多爱在御花园,觉得有人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不吉利,也就很少有人涉足这里,梦尘倒是会挑地方,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不是多好,想必那徐夫人也是个颇懂诗情画意之人。
“小蝉,你回景心苑去泡壶荷叶茶,拿几份点心和果子来,今儿中午咱们两个在这儿诗情画意一回吧,反正无人打扰,就我们姐妹两个也不必计较这些规矩了。”,见玉迎心情稍好些,夏蝉也高兴,回话到:“那主子别乱走,小蝉回去交代他们办了送过来,顺便给主子煮一碗莲子小米粥,娘娘总是不好好吃饭,脾胃虚弱,这小米养胃最好不过。”,夏蝉领得玉迎的意思也就匆匆去了。
“空余叹,前情断,深葬戈壁,两地各分离;如意锁挂心头上,不尽如意,好梦哪常驻;夕阳红,兰城远,恍若隔世,离歌送旧人;自此一入帝王家,福兮祸兮,皆为自己泪。”,想起自己心酸的遭遇,玉迎自顾自的感叹了一阵,父母家人如何,金哲哥哥如何,奕加与芊王妃如何,这么久了,仅有奕加与文颜芊大婚时来过一次消息,自那后,兰城仿佛蒸发了一样,每每皇上那里去问到,也没有个什么回答,还要被皇上说上几句不与他人交好,玉迎的性子最和善不过的,只是这宫里的人,玉迎真不知道要怎么与她们交好。
“玉儿!”,正在沉思中,梦尘已经带着画具来到了湖心亭,玉迎一回头便看见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心里悲喜交集,悲的是,这么久了先不论何事何故,他竟然没给她一点消息,害她日日相思;喜的是他终于还是来了,他的那句“玉儿”还是如此的深情满满。
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又敏感,在外人面前能吃苦能吃亏,能担大任,能受折磨;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可是一旦在爱人面前,那便是一分委屈也不肯承受的,玉迎也是个这样的女子,见到是梦尘来了,这些日子的相思,牵挂就通通化成了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个不停。她的眼泪像千丝万缕的柔情,让他怜惜,她的眼泪又像一把把无情的刀,刺得他阵阵窒息。
“玉儿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她难过,他自然也是焦急的。
“以后都不要相见了才好呢,就此大家都丢开了,免得让人家说闲话不是什么好事!”越说就越发难过了,玉迎自顾自的转向一边,始终不肯正脸看他一眼。
“玉儿说的什么话,我梦尘才不怕别人的什么闲话呢,从决定要你的那天开始,什么都不怕了,莫不过说我痴心妄想,莫不过说我大逆不道,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大不了为我这颗真心殉了这身子罢了,只是求玉儿好端端的别不理我,就算有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也总得给我个说法不是?”,梦尘更急了,几日不见这倒是怎么了,急忙迎着玉儿坐下,看她泪眼汪汪,更是万分的心疼。
“说什么殉了身子,别说皇上知道了,这宫里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不得了,你倘若有事,那我活在这牢笼里又有何意思呢?只是梦尘,近二十几日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后警告过我,凌夫人警告过我,湖心亭你也不来,我是真担心你出事,我日日在这等你,你就像一个梦一样,醒了就散了。”,玉迎把相思之苦通通倾诉尽。
他轻轻的拉住玉迎的双手,感受到她手心里的冰凉,也感受到她内心的种种不安,可是这宫里一言一行都得谨慎才好。时而,玉迎赶紧抽开了双手,继而起身坐到了离梦尘五六步远的长椅上,呆呆的看着湖面,似在思考该说些什么,又似在等梦尘开口给个安慰。
梦尘也轻轻握了下还尚有余温的手心,无奈的浅笑了一下,又如正常作画一般摆开了画具,握起笔边描了几笔荷叶边说到,“玉儿,怎么会是个梦,我是真实的我,你也是真实的你,我们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玉迎偏了偏头又自顾自的把脸转向了湖面,这宫里人多眼杂,容不得他们多一刻的温存,只有保持距离方能多享一丝长远,她轻轻拭干了眼泪,平静了一下情绪,才问到:“梦尘,是何故你这段时间都未曾进宫,我也是好担心你啊。”
“抱歉玉儿,家母病了,这次病情来的急,一连几日都吃不下东西。因此没来得及和你说,梦凡不在了,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子和妹妹梦琴,梦琴年幼,今年方才16,大事也做不了主,只有我与父亲多操劳些,我何尝又不惦记你呢?只是父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不得不为他们尽孝。”说起梦凡年纪轻轻却早离人世,梦尘心里也不好过,若梦凡还在,兴许自己压力会小一点,若梦凡还在,此时早已成家,早已有孩子了吧!
“什么病呢?这么严重?那你母亲好些了吗?”玉迎到底是个孝顺的孩子,听到是梦尘母亲不好,也把刚才的情绪都先收起来了。
“好些了,前些日子,天冷多吃了些山参煲鸡,体内一时受不了,内热散不出来,大夫开了方子又加以饮食的调养,现已大好了。”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小蝉也取来了东西,三人围坐一起,细心的小蝉只匆匆吃了两口便到长桥的一端守着去了,一是给他二人独处的空间,二来,一个皇妃,一个画师常常私下见面,万一让人撞上还一起共享午膳,那是个多严重的问题,还是有人去守着点的好。
梦尘与玉迎感激的看着远处长桥的尽头,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若没有夏蝉这么个好姑娘,他二人恐怕连这些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梦尘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爱她,一定要好好守护她。
“竟不知你还有个妹妹呢,梦琴,好美的名字!”坐了一会,玉迎开始问起梦尘的家世。
“嗯,我与哥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妹妹梦琴是我姨娘的女儿,梦琴虽然是庶出,我父亲母亲都很疼她,对我这个姨娘也很好,姨娘虽然是妾,倒也对我母亲极其尊重,因此,父亲就只要这一妻一妾,有了梦琴后也不再要其他的孩子了,可惜我哥福薄,先我们而去。其实家父家母对子女的要求都挺严格的,拿我大哥来说,那真是文武双全,我略比大哥又逊色了些,我小妹那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大哥还曾是先皇挑中的驸马呢。
“哦?那么说,你哥哥娶了先帝的公主?”玉迎也很好奇,如果梦凡娶了公主,那纳兰家的孩子大概都是要和皇家结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