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疑的衙差
林府,前院正厅内,林冲与张教头婿翁两人正借着今日之事,点评朝局之时,门外却忽然有下人来报,说开封府来人,请林冲去府衙往府衙走一遭。
听到这个消息,张教头的第一反应便是事情暴露了。
只见他焦急的站起身来,正想催促林冲赶紧从后门离开时,却忽然看到对方淡定的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岳丈不必紧张,依小婿看来,这开封府来人未必是因着事情败露,八成是与那陆谦有关。”
毕竟,殿帅府内谁人不知道林冲与陆谦相互间引为莫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林冲还与陆谦一起在樊楼宴饮,如今处了事,官府来人传询一下也是正常的。
为了让岳丈彻底放心,林冲还特意询问下人道:“这开封府来了多少人?”
“回官人的话,只来了一名文吏,而且连车马都没备。”
听到下人如此回复,张教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如果事情真的暴露,以高太尉的性子绝不会只叫一名文吏前来传讯,说不得就让千军万马冲进来将林府踏为平地了。
如今这般古井不波,倒确是从侧面印证了林冲的推断。
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是刀枪丛中滚过来的,怎么遇事这般慌乱,还不及林冲一个年轻人沉稳。
想到这里,张教头这心里那叫一个惭愧啊。
“哎呀,老夫这人那,就是正直的过于古板,老了老了,这心里更是一点事都藏不住了。”
听着张教头自嘲似的言语,林冲浅声一笑,示意对方不要往心里去,简单嘱咐过岳丈不要忧虑,要他安心待在府中等候之后,林冲遂整理下衣冠,起身朝着府门前走去。
在这个关键的节点,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便越不会引人怀疑,因此这开封府的传讯,无论如何是不能推的。
“糊涂东西,怎么请这位文吏先生入府啊?”
府门前,朝着开封府的文吏恭敬一礼,林冲故意斥责守门的小厮道。
“这要是让旁人瞧了去,你是打算让四邻嘲笑我林府不懂待客之道,还是想让人骂我林冲不敬开封府威严,藐视大宋律法啊?”
听着林冲越说越严重,这小文吏赶忙开口陪笑着替小厮们解释道:“林教头勿怪看门人,都是在下惦记着府衙事务紧急,不想打搅教头,这才执意在府门前等候的。”
林冲自然是知道看门小厮是无辜的,只不过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与其留着叫旁人嚼舌头,倒不如眼下自己便把他戳破了,省的日后造成麻烦。
而看门的小厮听了林冲的话,自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因而面对林冲的斥责,倒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这会儿听着文吏给自己开口解释,看门小厮也赶忙跟着向对方赔罪起来。
“看看,难怪能在天下首府任差,就这光明磊落的胸襟气度,便值得你们学上个三年五载的了。”
瞧着对方给了台阶,林冲自然是顺坡下驴。
左右手各扯着一名小厮向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林冲将两贯钱分别塞进了两人的衣袖里。
“不过,虽然文吏先生不愿计较,但我林府森严的家规却是不可变动的,罚你们两人现在就回房间面壁思过,今晚不用吃晚饭了。”
瞥见林冲眉宇间依稀隐忍的笑意,再掂一掂手里的钱,这两名小厮岂会不清楚林冲这会儿究竟是何意。
“是官人,小人等这便回去受罚。”
生恐多逗留一会儿就会笑出声来,两名小厮忙不迭朝着文吏和林冲鞠了一躬之后,遂逃似的窜进了府里。
“哎呀,林教头,在下一届小吏,岂能让教头如此重视,过了,太过了。”
虽然林冲敬奉的态度让这文吏很受用,但人家给你面子,自己也得学会客气。
这不,向着林冲回敬一礼之,两人又寒暄了片刻之后,文吏方才开口请林冲往开封府走一趟。
“在下虽已辞官,但承蒙国有所托,林冲岂敢推诿?”
转身朝着府中摆了摆手,一辆两驾的马车随即缓缓从府中驶了出来:“烦请先生带路,你我这便启程。”
有了马车代步,这速度自然是比脚力要快得多,沿街走了小半个时辰,很快,高大巍峨的开封府衙便出现在了林冲的眼前。
“林教头,府尹大人此刻正在佥厅中等候,您经此门往左走,自会有人引路。”
府衙内二堂门前,文吏冲着林冲拱手道:“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好,此一程有劳先生了,就此告辞。”
告别了文吏,林冲依着对方指引,经侧门进入二堂,果然遇见了等候在此的衙差,虽然心里清楚不会有什么意外,但考虑到高俅曾经在白虎堂里耍过的手段,因此林冲还是留了个心眼。
只见他刻意将脚步放慢,似有似无的将那引入的衙差拢到手臂可以控制住的范围内。
此时他已经打定主意,直到潜意识里的危机解除之前,不管被引路到哪里,他都不会让面前这衙差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
“林教头,到了,府尹大人就在屋内等候。”
看着面前庄重古朴的重檐歇山式建筑,林冲唇角微抿着,一把伸手将那想要告辞离开的衙差提在了手里。
“这位兄弟,不是说府尹大人在佥厅里等候么?你为何要将我引到英武楼来?”
被林冲提住后领,这衙差只觉得呼吸困难,偏偏却又敌不过林冲那千钧的力气,徒劳的挣扎了片刻,只能颓下手脚,认命似的回复道。
“从佥厅改在英武楼,这都是府尹大人的意思,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当我傻是吧?”
拎着后领的手晃了晃,林冲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冰寒。
“这英武楼后面挨着的就是军械库,两者是相通的,我一个人进去,万一军械库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这要是赖在我身上,那我岂不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松开衣领,林冲单手挟着对方的胳膊,将其压在门边的柱子上,也不管对方如何解释,只按照自己的推测,自顾自的说道。
“刚才初见你时,我便觉得奇怪,你虽然穿着衙差的衣服,可体型却太过魁梧,下摆都短了这么多。”
用脚撩了下衙差服饰的下摆,林冲又抓起对方的手掌,掰开在了自己眼前。
“还有这双手,明显就不是衙差的手。衙差的常年握着水火棍,虎口处确实会留下老茧,可指腹却不会。”
攥紧对方的一根手指,慢慢的掰出个匪夷所思的弧度,无视那衙差不断的求饶,林冲的话语间充满了威胁。
“指腹有厚茧,这双手开过不少硬弓吧,你根本就不是开封府的衙差对不对!”
眸光中闪过一抹狠厉,林冲右手缓缓加力,作势便要掰断对方的手指头。